在過去三年中,美國透過軍援烏克蘭,以抵禦俄羅斯的威脅,並藉此維護北約體系的穩定。然而,川普上台後卻大幅改變過去的策略,以偏向俄羅斯的方式,試圖促成俄烏雙方停火。許多人將川普的政策轉變視為強硬商人的作風和利益主義的體現,認為他只重視眼前的實質利益,而忽視長期盟國關係的重要性。
對於任何領導者而言,在短時間內急劇改變政策必然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除非背後存在可觀的潛在利益。那麼,對於川普來說,拋棄烏克蘭和歐洲所能換來的究竟是什麼呢?
刺激軍費
冷戰期間,北約的歐洲主要國家軍事開支,佔本國GDP的3-4%,但隨著冷戰的結束,俄羅斯不再是歐洲最大軍事威脅,軍費開支也就不斷地削減。各國也將多出來的財政,注入在社會福利上,進而爭取更多中左翼的選民支持。直至今日,這些社會福利支出,約佔歐洲各國GDP的25%。但蘇聯的垮台,不意味著北約的結束,整個北約仍依靠著美國龐大軍費所支撐,也因此早在川普第一任期,就抱怨過美國軍費佔到北約六成以上。
早在克里米亞危機期間,北約就建議各成員國將軍費提升至GDP的2%,但鮮少有國家願意為看不見的戰火而犧牲自家的選票。然而,隨著俄烏戰爭的爆發,歐洲各國才開始加大軍事開支。據統計2023年北約的軍費總額達到1.34兆美元,國防開支增加了18%,這是幾十年來最大的增幅。當歐洲的軍事需求成為鋼需,那美國就有更多的底氣,要求歐洲增加軍費。川普也在此背景下,一方面要求歐洲將軍費提升至5%,另一方面卻也尋求與俄羅斯進行談判,其目的在於迫使歐洲直面俄羅斯的軍事威脅。
隨著歐洲軍費的提升,美國軍工企業將有機會擴大在歐洲市場的業務。許多歐洲國家可能會尋求從美國採購軍事裝備和技術,以提升其國防能力。但美國軍工產業的紅利,並不是川普的主要利益考量。
搞垮左翼
俄烏戰爭除了讓歐洲被迫提升軍費,也給歐洲民眾很大的生活壓力。通膨與難民壓縮到本國居民生存空間,也間接造成犯罪與文化衝擊。這也可以解釋為何中東歐的右翼能夠迅速崛起。然而,隨著戰爭的長期僵持,讓中左翼的執政黨得以有喘息空間,右翼政黨的發展也會陷入新的瓶頸。要想真正地動搖歐洲的左翼,就得影響其執政成果,進而改變選民結構。
戰爭與通膨使歐洲陷入財政困境,但歐盟卻規定各國赤字不得超過3%,這使得許多國家不得不從削減社會福利開支入手。在經濟學上,這可視為「槍砲與奶油」的抉擇。然而,對於習慣於高福利的歐洲國家來說,縮減社會福利支出可是一個政治禁忌。2023年,法國的退休體系改革引發了長達數個月的大規模罷工,並間接影響了隔年的法國選舉。
在此背景下,川普提出的「5%軍費」要求,實際上對中左翼政府構成了選票壓力,為在野的右翼政黨創造了更有利的政治環境。今年的德國聯邦大選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在這次大選中,馬斯克不斷為選擇黨站台,使其在國際聲量上獲得提升(這可能與特斯拉在德國設廠受挫有關)。儘管梅克爾所屬的基民黨聯盟再次執政,但在選前仍與選擇黨合作推動縮減移民政策,打破了德國政壇過去不與極右派合作的傳統慣例。即將上任的準總理梅爾茨,也提出持續縮減開支與限縮移民的政策。儘管選擇黨未能取得執政,但崛起後的右翼,也足以影響新政府。馬斯克的站台也證明,「不是川普不需要盟友,而是不把中左翼當朋友」。
塑造右翼
2024年川普贏下選舉時,許多人認為這是共和黨權力達到頂峰的一次。在眾議院、參議院以及當前的大法官人事方面,共和黨均占據優勢。然而,美國的政黨政治並不像台灣那樣強烈,政黨之間的倒戈行為在參眾議員中也是常見現象。在目前兩黨在議會席次差距非常小的情況下,川普要推動具爭議性的法案面臨著不小的挑戰。因此,他將面臨更大的壓力,必須為2026年的期中選舉做好佈局。
數十年的左翼運動與媒體渲染,早已影響當今選民結構,使進步價值與左派政黨長期佔據優勢。要贏下期中甚至日後選舉,就必須改變這一局面,而川普要做的,就是讓保守價值回歸,並強調傳統家庭、宗教與國家意識。
許多人常將美國前總統雷根與現任總統川普進行比較。無論是在選舉口號「Make America Great Again」,還是在保守價值觀和經濟政策方面,兩人都有很多相似之處。然而,80年代的美國可不僅依靠國內的傳統價值觀支撐,對外還有英國的鐵娘子,與雷根共同打造了新保守主義的全球格局。
川普的策略不僅在於強調「美國優先」,更在於希望創建一種新的國際秩序。倘若能夠成功將保守價值與右翼思維,推進成為西方世界的主流,美國將有更多的精力來應對其主要競爭對手—中國大陸。(推薦閱讀:揭仲專欄:川普的烏克蘭和平方案有那些副作用)
*作者為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