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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談後記】為什麼想做單口喜劇?他們的答案是:

讀+ READr

更新於 2024年12月08日06:50 • 發布於 2024年11月26日10:00 • readr
  • 為了瞭解喜劇近年的發展,READr 發布了「當笑聲成為流量:全臺喜劇市場白熱化 單口競爭激烈、日式漫才崛起」。報導中的受訪者除了產業視角,許多單口喜劇演員也分享了許多成為演員的心路歷程。希望藉由這些人的故事,折射出單口喜劇更多元的面貌。

READr 採訪了 17 位喜劇演員:有些人全職投入喜劇,有些則兼顧本職工作,只在下班時站上舞台。有些人繼承家裡的行業,仍懷抱著對喜劇的熱誠;有些人打造了在地喜劇基地,只為幫喜劇撐出一方空間;有些人找到喜劇路上的夥伴,一同前行;也有些人早已站上了行業頂點,卻仍然在摸索如何享受當下,以及被譽為喜劇教父「張碩修」在這些喜劇演員眼中的形象。

本篇訪談附錄,依「個人」、「在地發展」、「全職化」層次分成三個主題篇章,記錄這 17 個喜劇演員看待喜劇的不同視角。

平時有著不同身份、職業、性傾向的他們,為何選擇成為一名喜劇演員,他們的回答是:

「喜劇讓我有重新獲得肯定的機會。」——剛上完職訓局的課、目前是螺絲工廠員工、36 歲喜劇演員殘影狂龍

「我也想說沒有要結婚,我就一個人,不像有家庭的朋友,要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我只要擔心我自己就好。」36 歲的殘影狂龍坦言,從小不是愛讀書的小孩,也沒什麼傲人的成就,長大過程中很少被父母肯定。家人對他的期待,也只希望他好好工作。

意外接觸喜劇,成為他人生最有趣的經驗之一。

「喜劇讓我有重新獲得肯定的機會。」他提到自己從第一次上台,到首次受邀加入喜劇開港的售票拼盤場,中間只經歷了 10 次的 Open Mic。而成功完成人生第一場售票演出後,他才發現原來可以用喜劇證明自己。

舞臺上看似奔放的表演風格,殘影狂龍透露自己私下是個容易焦慮的人。因此他每次上台之前,他都會準備雷神巧克力,如同他的定心丸。經常面臨自我懷疑的他,但成為喜劇演員後,卻獲得了許多前輩的點名與誇獎,這是他沒想過的事。

「其實有時候,用笑話去包裝你想表達的東西,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卡米地 Plus 正職員工、喜劇演員啊真

「看喜劇的時候,讓自己完全放空,這是一件很享受的事。」畢業於臺藝大戲劇系的啊真,是藝人陳大天 16 年的粉絲,也是因為對方一次 Open Mic 行程,她才第一次踏入喜劇俱樂部,「很多創意在舞台上迸發,不用思考太多,就被他們設計好的笑點去激發你的快樂。」本名吳念真的她,因為追逐喜歡的藝人、逐漸認識了喜劇,最終走上舞台。

成為喜劇演員後,她表示,能用笑話去包裝想表達的內容,是一件快樂的事。

穿著白色薄紗上臺又唱又跳,「啊真」以一首自嘲創作曲「我好胖」為個人首次專場開場炒熱氣氛。以自身體態作為出發點,《我胖故我在》是啊真自己為專場設定的主題。她提到,「胖」是自己身上明顯的標籤。過去長期受到嘲笑,一度讓她感到麻木甚至後知後覺,「但回頭檢視我人生,某個階段都或多或少有被 body shame 的狀況。」因為表演,她有機會重新審視內心,並和這些痛苦自我對話。

「但有些事,你要度過了才能寫,不然在台上你沒有辦法好好消化。」她也曾經在 Open Mic 試笑話時,情緒忽然湧上,「那時我才發現,哦,可能有些事情我還沒有過去。」啊真也說,觀察其他喜劇演員,從內心感受和生活經驗中打磨出段子,「他們都是痛並快樂著。」

「寫一些很垃圾的段子,大家會因此開心,對我來說是可以接受自己真的沒有那麼好的那一面,我很喜歡喜劇這一點。」——應屆畢業生、現於傳產任職業務助理、從事喜劇近三年、喜劇演員旗魚

本名楊心瑀的喜劇演員旗魚,少數上傳在 Instagram 的段子,是關於父親過世與母親反覆自殺未遂的故事。看似地獄的玩笑,背後卻是她真實的原生家庭經歷。

從小是進出輔導室與諮商室的孩子,收到許多「懂事、堅強」的稱讚,這兩個詞都讓她從小十分抗拒。期待要成為優秀的人。但她自認本質其實有許多叛逆的成分,只是大家不太會看到。

「我必須講我講的單口都還滿垃圾的。」旗魚說,自己的段子不是那麼大眾口味,也不政治正確,她甚至稱自己寫的笑話,可能會讓人覺得這人人品很差。但是透過表演這些沒那麼好的一面,觀眾的笑聲,讓她覺得,「對我來說是,可以接受自己真的沒有那麼好,我很喜歡喜劇這一點。」

「我不是一個喜歡到處看世界、挑戰自己的人。」她表示,比起踏上更大的舞台,在一邊參與製作節目的過程,她發現,即使自己不上台,能幫助演員在台上發光發熱,觀眾能玩得開心,「真的光這樣我就會很開心。」

「如果有一天喜劇對我來說不好玩了,或許我就會不做了。」——法律業、兼職主持喜劇 podcast 節目的喜劇演員九安

從事兼職演員六年、主持《人造人喜劇萬事屋》採訪多位不知名的喜劇演員,九安回憶自己一腳踏入喜劇的契機,是 2018 年壯壯專場表演。

「當時我深深被撼動。」她回憶,當下她才發現平時嚴守社會制度、對奧客鞠躬哈腰的自己,其實很嚮往自由。「我很希望喜劇上那種自由狂野的氛圍可以渲染到我身上,至少在某些時刻是可以不受拘束的。」同一年,她報名了卡米地由張碩修開班的表演課,從此踏上兼職演員之路。

不只表演時段,九安提到有段時間她下班後,無論有沒有演出,一週都經常前往卡米地待上數個小時,喝酒、聊段子,也談生活瑣事。九安形容,當時位於八德路上的卡米地,是一個極具包容力的環境,「就是那種我下課了,不管怎樣我就想去社辦泡一下的感覺。」

直到現在,偶爾能和一群人共同演出,仍然是一件開心的事。九安分享,現在做喜劇大約佔生活的四分之一,每週她也會要求自己寫七個笑話,「靠著實際的累積,來確定說自己其實有進步。」

至今都把喜劇當作純興趣,九安說:「興趣絕對不要變成工作,因為會變超煩、超無聊。」對她而言,下班後做喜劇,依然是一種消遣。不走向全職,是她保持樂趣的方式。「如果有一天喜劇不好玩了,或許我就會不做了。」

「一個人做的話就懶懶散散,一群人一起做,好像不能太掉漆。」——業務員、從事喜劇六年多、喜劇演員招弟

過去畢業於性別所、本身是男同志的喜劇演員招弟,他認為喜劇是能分享個人經驗的場域,透過分享自己的故事,他也希望試圖幫環境增加一些多元性。他笑稱,最直接的影響是,臺中的來福好事變成一個十分性別友善的環境,有時演員的笑話太父權,彼此也會以開玩笑的方式互相提醒。

「喜劇圈異性戀男人太多了。」招弟笑稱,所謂異男跟老二笑話,這些其實也是代表這些人生命經驗。他記得,過去曾有個新人觀眾上台開了一個同志的爛笑話,觀眾反而看著同樣在台下的招弟面面相覷。「我當時臉也很臭。」但招弟坦言,即使面對再糟糕的笑話,他都保持開放的心態,下了台如果演員願意,他也願意給他們一些修改意見作為參考。

「喜劇不一定要政治正確。」但他指出,如果單純政治不正確,那也不一定會達成喜劇的效果.「我聽過那些政治不正確,但是好笑的段子,反而都是正因為他們知道那是政治不正確的事,才故意去踩線,才真的會好笑。」

過去令招弟印象深刻的是,自己研究所的指導老師,也曾特別從高雄來到臺中看他表演,她記得自己表演完下了台,收到的回饋、擁抱與肯定,都十分珍貴。

「一個人做的話就懶懶散散,一群人一起做,好像不能太掉漆。」和來福好事的眾人一起努力,他希望未來有一天,自己的喜劇收入可以超過業務本業,希望喜劇基地能一直存在,讓更多觀眾知道,臺中有一個這樣的俱樂部,氛圍十分舒服,「胡鬧中帶點好笑,像朋友來家裡講笑話的感覺。」

「即使知道這輩子,在同個圈子的成就永遠會不如別人,但一點都不會想停下來。」—— 醫美診所行銷企劃、開創「喜劇開港」 5 年多的喜劇演員阿海

今年和歐耶一起站上衛武營大劇院的阿海,也是高雄喜劇基地「喜劇開港」的創始人。他說:「以前都會覺得,站上衛武營是癡人說夢,真的完成了以後,才發現喜劇帶我去了我從來沒有想過的地方。」

事情要回到 2020 年底,當時希望拓展高雄展演環境的阿海,沒有任何喜劇經驗,卻和朋友們一手創辦了「喜劇開港」這個高雄在地的喜劇品牌。「以前也不懂得收益平衡,想辦就辦。」不到一年,臺灣 COVID-19 疫情擴散,喜劇開港休息了將近一年,但阿海認為,當時反而成為重新出發的契機。

「以前會覺得,只要顧好表演,(經營)應該會慢慢變好。」但阿海發現,沒有系統的培訓或課程,喜劇演員的成長速度過於緩慢,「慢的程度是觀眾會消失,那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我甚至不怪他們為什麼會離開。」在喜劇開港重新整裝出發後,阿海也更頻繁的北上取經,試圖把更多的培訓和資源帶回高雄。

自認平凡的阿海,經常形容自己就是一張普通的 R 卡,但他也想向他人證明,R 卡也能做出成績,也有自己發光的方式。

去年推出專場的阿海說:「做專場時,會發現自己的才華和能力極限。即使知道這輩子,在同個圈子成就永遠會不如別人,但你一點都不會想停下來。那種感覺很複雜,又覺得太好了,我會想一直做這件事。」

「既然這個東西拯救過我,我相信,一定也有些人需要被這東西拯救。」——素食自助餐第三代經營者、喜劇演員致宇

共同創辦喜劇開港、致宇說,自己在一場交流會上認識了阿海,「那時後聽到他(阿海)的聲音狀態,跟他的自信跟反應,我就覺得說,跟他一起做一些事應該滿有趣的。」

那次活動結束後,致宇回憶,他當時走去跟阿海說:「不管你未來要做什麼事,都算我一份。」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過了半年,阿海開始推動喜劇開港,而致宇也兌現自己當時的承諾,和他一起在高雄為喜劇開疆闢土。

提到接觸喜劇的起源,「我一開始對單口喜劇沒有興趣。」致宇說他最早因為家庭壓力準備轉學考時,接觸到國外節目《Whose Line is it Anyway》,是一檔豬凱瑞主持的即興喜劇節目,打開了他對喜劇的認識。

「那時我每天過得很苦悶、很痛苦。」致宇笑稱,自己當時是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少年,卻被無聊的現實困住,而節目成為了他的消遣,拯救他最水深火熱的一段時光,「我甚至到現在裡面的台詞都還可以背得起來。」

「我現在在做喜劇或是最早在做即興喜劇,有一個想法是,是屬於我個人的。」致宇說,「既然這個東西拯救過我,我相信,一定也有些人需要被這個東西拯救。」

不過過了四年,致宇的想法也有所改變。「跳脫現場喜劇這塊,更重要的是你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即使在高雄推動喜劇四年,但觀察目前環境,他認為「要靠喜劇這行當飯吃,運氣要超級好,大概要一次接近中頭獎的運氣。你才可能全職做這件事。」演員們反而要更注重自己的健康,無論身心都是。

「打地基是最難的,我們現在就是在建立這個地基。」——經營臺中「來福好事」、從事喜劇逾十年的喜劇演員龍哥

從卡米地二代團「雙囍門」出身,龍哥 2015 年就離開臺北,到臺中創辦來福好事。他笑稱,家鄉在南投的他,起初選臺中只是因為離家近,「我覺得這個地方(中部)應該要有喜劇。」

回想起草創時期,龍哥提到許多設備都是當時卡米地場館一度熄燈、張碩修低價出清給來福好事。「前三年表演根本不會賺錢。」前期的演出卡司大多是友情支持,像壯壯、歐耶、達康都去過演出,「一開始要搞這個,他們都覺得我是神經病,也就來支持一下。」

龍哥形容自己當時兼顧吧台庶務,甚至四、五年沒時間講單口喜劇,

「現在就是在打地基。」放眼未來,龍哥的目標是打造自己專屬的喜劇場館。他坦言來福好事目前位於群島藝術園區,因此園區現有的場館,其實都不是專為喜劇表演設計。

一邊解釋著牆面與地板的材質對表演的影響,一邊提出演出場館更合適的場燈色溫。龍哥說,這些全是他從經驗中慢慢累積而來。但未來他希望能將更多這些知識,傳授給更多人,無論是讓來福好事的經營更完善,如果有其他人想在臺中開設俱樂部,他也很樂意分享。

他期盼來福好事能一邊以企劃做出口碑,累積知名度以後,才有資源讓臺中的俱樂部可以慢慢成形。「希望不要讓大家覺得,只有臺北才有機會有真正的喜劇基地,或有一個真正的舞台。」

「希望樂君亭能成就那些需要它的演員。」——跨足魔術、單口、相聲、落語、漫才,喜劇資歷逾十年的喜劇演員阿君,動畫背景出身、投身喜劇 4 年多的凱婷

「想太多就不會做了。」樂君亭共同創辦人之一凱婷回憶,當時阿君一直想在桃園成立喜劇基地,卻因顧慮重重遲遲未行動。「所以我就直接拿工具把屋頂打破,說『這樣我們要開工了哦!』」凱婷笑著說。這一錘下去,也敲出了桃園第一個喜劇基地「樂君亭」,並在一年多後正式開幕。

耗時了一年翻新裝潢,20 坪不到的空間,從原木舞台、燈光、匾額到木製橫梁,全都是阿君和凱婷親手蓋出來的空間。擁有 13 年喜劇經歷的阿君直言,成立基地本身就是一件任性的決定,實際上市場根本不夠成熟,維繫場館營運更是難上加難。

本身就是土生土長的中壢人的他強調,成立場館的初衷不是為了賺錢,「而是希望樂君亭能成就那些需要它的演員。」讓演員在不用背負場地成本,不須考慮票房壓力的前提下,盡情嘗試自己的演出。

有別於其他地方的 Open Mic,樂君亭不限所有表演形式都能報名上台試演,從站立喜劇、音樂喜劇,也有日式漫才、日式落語、中式相聲的演出。「讓任何形式的演出都可以在這裡發生。」投身喜劇 4 年多凱婷提到,每種表演形式都有不同的美,只是希望提供一個空間讓讓觀眾看見藝術。

阿君近年觀察,這幾年喜劇環境的變化,除了傳統媒體也開始關注脫口秀,製作相關主題的節目,另一方面,也愈來愈多觀眾能明確說出自己喜歡的喜劇風格,這也代表喜劇正在往下一步邁進。觀眾從喜歡明星,要過渡到認識並喜歡文化本身,其實是很漫長的一條路。

「『三流笑話』是陪我們渡過在有能力各自辦專場前的時光,並協助我們長出該有的能力。」——2022 年拿下卡米地脫口秀前三的喜劇演員:微軟工程師員藍恩、舞台劇演員華旭、塔羅占卜師品喬

「三流笑話」,是前年卡米地喜劇爭霸賽的前三名,賽後決定一起同辦的主題演出。這個名稱也代表三人代表的三種喜劇流派:邏輯流的藍恩、表演流的華旭、冷拍流的品喬。但他們坦言,起初三流笑話的定位,是陪伴三人成長並培養更紮實的能力、前往辦個人專場的練功期。

在單口喜劇市場中推動組合戰,其實比單打獨鬥更具挑戰性,為了打造「1+1+1>3」的演出,三人也都各自挖掘出更鮮明的個人風格,這反而也為表演注入張力。如今許多觀眾將「三流笑話」視為一個品牌。

三人接觸喜劇的時間相仿。藍恩觀察這幾年,如果把擁有演員的賣票能力分成幾個量級,分別是:一萬到兩萬人級別,例如博恩、賀瓏、Jim、凱莉;再來是可以賣到一、兩千的演員;最後則是百級演員。以過去兩年的演出評估,他們認為現在的三人剛好是中間千人級別。

「比如說,我們就是往上一個層級流動的,畢竟兩年前我們根本沒有(成績)。」藍恩指出,但是再往上流動的演員其實很少,甚至也會有人無法維持流量而走下坡。事實上,他認為從觀眾的基數來說,「那個消費的 pool 根本沒有擴大太多。」

在這兩年期間,品喬也經歷自己喜劇表演上的轉型期。過去以陰沉風格出道的她坦言,自己身心狀況變得健康的同時,重新演繹過去的段子更吃力也十分痛苦,改變人設對觀眾也是一項挑戰。在今年《三流笑話:平行時空》演出,她試圖找出自己在台上更自在的狀態。

劇場背景出身的華旭則分享,和舞台劇表演不同,喜劇更講求打破第四面牆、與觀眾即時互動。因此對觀眾來說,肢體或表演成分愈重,反而增加共鳴的難度。相比品喬和藍恩偏向日常對話的風格,「我可能寫完笑話後發現,有八成以上的笑點設計在動作上。」對擅長「演繹」的華旭而言,掌握表演強度尤為重要。

回到最初的目標,過去兩年「三流笑話」陪伴三人成長。但短期內,三人目前暫時也不打算再續辦。藍恩認為,他們各自已經擁有了更充足的武器庫,除非有一天有新的嘗試想挑戰,或是確保能端出更突破、更優質的拼盤秀,但在這之前,他們仍然會是彼此交流意見的夥伴。

「在俱樂部,交朋友,和大家一起練習,彼此鼓勵。」——投入喜劇六年、23 歲的全職喜劇演員佳諭

「當大學時期,比較想做的應該是主持人。」23 歲的佳諭分享,大學就開始在卡米地打工,但當時沒想過會成為全職的喜劇演員。從 18、19 歲開始講 Open Mic,她說,「卡米地就像是我的社團,⋯⋯可以在那裡交朋友,一起練習,彼此鼓勵。」

畢業後,前往美國打工度假,反而成了她喜劇生涯的動力。「當時過著朝九晚五,非常無聊的生活,我突然懷疑自己為什麼要放棄在臺灣喜劇的生命,然後跑去美國受苦受難⋯⋯所以當時我就決定回臺灣一定要好好做喜劇。」佳諭自嘲,大學畢業後,她才發現自己不適合成為一個上班族。

她提到自己喜劇的貴人之一,是歐耶老師。回臺灣後,當時她不經意提起,自己想轉向全職喜劇演員發展,歐耶老師這時主動提供剪輯影片的接案機會。佳諭回憶,當時接案的收入也勉強能補貼生活花費,而她也一邊剪輯歐耶老師的作品,一邊開始經營自己的自媒體。

直到逐漸短影音的流量逐漸讓她被看見,創作與行程逐漸負荷不過來,她才告別這份工作。

今年開了《NG Girl:普通女孩》個人首秀全臺巡演,近期甚至好評加演。佳諭說,她過去透過和別人合作半專場,逐漸累積表演經驗,她也一次比一次懂得如何調配表演節奏.「尤其我覺得演完的身體狀態差很多,不會太累,演完還可以跟大家聊天。」

今年跟著卡米地一起前往墨爾本喜劇節,佳諭非常喜歡墨爾本的氛圍,甚至一度想前往發展喜劇。辦完專場的下一階段,她希望能夠讓自己的喜劇演出走向海外,例如踏足馬來西亞、新加坡甚至美國。

「不放棄,明天可能會有不錯的東西會發生。」——投入表演 20 餘年、跨足舞台劇、電視劇的演員壯壯

從電視圈走到舞台劇、再站上單口喜劇的舞台,壯壯在喜劇奉獻超過 20 年的生涯。但本名陳彥壯的他坦言,自己在過去幾年,經歷私人生活的難關時而休息時,恰逢博恩爆紅,他陷入人生低潮,「整個人生歸零重啟,當時只是能走多少算多少,也想過要放棄。」

從戲劇本科畢業的他坦言,儘管有放棄的念頭,但事實上自己也只有過表演的經驗,挫敗感也讓他無所適從。2022 年重啟專場巡迴,一開始也遇到難關,「離開只剩演一個月,票賣得很差,知名度很低,我不知道怎麼做。」

壯壯指出,當時多虧了粉絲「小均」,自告奮勇將他過去的表演剪輯成影片精華,才促成了後來在社群平台流量爆紅的幾隻短影音——真實呈現他在現場與觀眾嗆辣互動的片段,在 reels 上甚至曾衝出 120 萬觀看的高流量。

但回顧當時,壯壯坦言初期時審片時自己並不滿意,他認為在博恩發跡後,這些片段只會引來批評,因此裹足不前。直到演出在即,票房慘淡,無計可施的他,他把所有的社群帳號分享給小均,對他說「小均你不要管我了,你就 PO。」從此,小均開始將過去巡演的影片精華,大量發佈在社群上宣傳。

沒想到發布之後,成效極佳,票房也開始向上推進。「壯壯」重新爆紅,再度躍上大眾視野。巡演開跑後,住在臺南的小均更自發無酬前往專場拍攝,並持續剪輯、更新巡演的精華片段,讓流量紅利滾出複利循環,巡演也持續加場。

壯壯表示,現在透過短影音,也有許多劇組回鍋找自己合作。經過了這些起起落落,壯壯表示更佩服長期耕耘的資深演員。他形容,這些老演員在個性和能力上都極富彈性,在各種場合都能屈能伸。壯壯自己也從這些經歷中學到了很多,並表示:「一個人前面不成功,你還是可以繼續努力,不放棄,明天可能會有不錯的東西會發生。」

「我們可以一起做什麼,把喜劇這個市場再擴大?」——創立「好好笑女孩」、目前致力於幽默表達教育、資歷逾十年的喜劇演員黃小胖

被譽為喜劇教母、初代卡米地喜劇團體「站立幫」出身,黃小胖在喜劇市場已經耕耘超過十年。她形容自己個性較為低調、內向也追求和平,和初期喜劇市場的「憤世忌俗」主流格格不入,這也讓她早期表演十分受挫。回顧當時,她認為由於喜劇產業的表演者或觀眾的組成,大多偏好兩性議題、老二笑話,或是段子服務單身族群。

離開卡米地,她也摸索出了自己的表演心法:「在舞台上發光發熱,先必須要找到安全感。」無論是早期創立喜劇女子組合「好好笑女孩」,到目前投身創立月半表達教育,開設幽默表達班,她認為都是希望提供一個包容且提供安全感的環境,挖掘出更多元的聲音,

回憶過去,她提到當年大眾對女性喜劇演員的想像很有限,「只能講小情小愛,當年要講葷哏、女生的性渴望也不會中。」對隨著環境發展,她自己也生了小孩成了媽媽,她發現社會也開始接受更多角色成為表演的養分。

「有些人會不喜歡你表達自己的觀點。」黃小胖以音樂形容喜劇變遷,例如爵士音樂興起時,強調即興、打破古典音樂結構的演奏方式,也曾在當時社會引起反彈,這正是次文化崛起時會對於既有文化帶來的刺激。

隨著博恩讓更多人認識喜劇,產業走向大眾視野。她也觀察到,演員的創作開始趨向於模仿特定的風格,「一窩蜂地模仿下,反而沒有早期那麼百花齊放。」但她繼續以音樂作為比喻,當巨星等級的 Michael Jackson 成為商業主流,反而會催生更多小眾或風格化的文化繼續萌芽。

儘管擁有多年資歷,但黃小胖坦言較少關注追蹤喜劇上的爭議時事。她也認為,現在的競爭對手不在同業之間,而是手機、抖音、Netflix、演唱會等多元娛樂,「當每個人消費力固定的時候,現在應該是我們可以一起做什麼,把喜劇這個市場再擴大?」

「大家真的想清楚,你要把這個當職業,還是就是玩社團?」——臺灣首位登上臺北小巨蛋、薩泰爾共同創辦人、二三喜劇經營者之一的喜劇演員博恩

「以前太社團了,太喜歡像偶像團體這種東西。」博恩回顧自己早期投入喜劇,其實傾向單打獨鬥,但當時將同一批次上課的演員匹配成團體,強調同袍情誼的做法,「在那個階段,我都覺得我不需要這些。」

博恩認為,只有當彼此是程度相當,且喜劇風格品味類似,交流才有意義。他提到,微笑丹尼 2017 年創立的「快樂嘴」正符合這個例子,即使同樣是一起上課交流,但因為當時彼此的經驗和能力值落差不大,彼此也才能有效促成良性競爭。

「大家真的想清楚,你要把這個當職業,還是就是玩社團?」曾博恩認為,所有演員應該要更有專業意識,同時,他也提到過去團體成員,表演時間都是均等的。但他認為這種機會均等的機制,其實不利於喜劇演員進步。因此經營喜劇場館時,博恩也做了一些改革。其中一項就是「焦點之夜」。

在二三喜劇過去推出的焦點之夜,整場演出會分成五分鐘、八分鐘、十五分鐘、三十分鐘不同的表演長度,並依據個人的能力分配適合的位子,博恩主張:「我很想要建立一個進步的路徑,讓大家知道下一個階段目標是什麼,未來可以再挑戰完成多長的段子。」

站上臺灣喜劇演員的頂端,博恩坦言,近年已經很少再感受到表演的快樂。

過去喜劇作為一項職業,他每年專場都設定不同的技術目標,例如嘗試融入的表演的成分,實驗故事的真實性對段子帶來的效果,或是挑戰寓言式的文本創作。

然而,近期接觸蔡康永,反而改變了他一貫對演出的態度。博恩表示,蔡康永對於訪談的態度是,珍惜每一個相遇的機會。「有機會跟這個有真正的交談,其實是非常難得的。你一輩子或許只有這次,你們可能就不會再見了。」

例如前陣子去馬來西亞巡演,他有了不同的想法:「我也是覺得,哇其實不只是我們千里迢迢跑過去,(觀眾)他們也是千里迢迢地跑過來,可以聚在同一個空間,超級難的的。那為什麼不賓主盡歡?大家就享受這個 moment,誰管你本來安排要講什麼笑話?誰管你技術完不完美?重點是要讓每個人都覺得盡興。」比起過去追求在技術上的突破,現在他反而更試著享受表演的當下。

每段訪談中,幾乎每個人都會提到一個名字:卡米地的創辦人張碩修,或是他的綽號「Social」。

「Social 這個人很奇妙,久了之後發現大家不能沒有他,有點像大家的心靈支柱。真的出什麼問題,大家最後還是會找 Social 講這件事,有一種穩定軍心的感覺。」2019 年踏入卡米地,至今時常幫忙製作演出、喜劇觀眾凱文笑說,有時 Social 一不在,大家現場狀態反而不太穩定。

「他的存在其實很特別。五十歲,在喜劇上很有經驗,同時具有老人的智慧,和年輕人的稚氣。」大學就在卡米地打工,佳諭說 Social 的存在如同老師,比如今年參演完喜劇節,也考慮想去墨爾本發展喜劇,這類型的人生建議,她也會詢問 Social,「可能會比起問自己的爸爸媽媽,來得有收穫一點。」

提到建議,從事喜劇六年多的九安則笑稱:「其實 Social 有一個很奇怪的特色,就是他的意見其實很有用,但是因為大局觀太好了,所以這個建議可能兩年後才有用,你現在可能聽不懂。」她提到,自己從 Social 那收到的建議,她曾花了兩年的經驗才慢慢理解那段話。

品喬則舉例,有些演員甚至會比喻自己「流著卡米地的血脈」,背後也代表著卡米地給予很大的資源和支持。

她也以第一年舉辦「三流笑話」的經驗為例。以往辦演出場地會提供兩種方案,一種是定價承租場地,一種則是拆帳談分潤。在他們當時的經驗中,Social 保留了讓演出者選擇方案的彈性,給予他們猶豫的空間,確保能以最划算的方式收費,「甚至你可以到最後一天,演完再跟他講都可以。」她開玩笑說,以商業的角度來說根本不合理。

藍恩也提到,什麼喜劇問題 Social 都很願意回答,「但這些資訊其實都是有價的,老實說如果他要收顧問費,其實也很合理。」但他形容 Social 幾乎是知無不言,「你會覺得有一種,真的被當自己人的,被照顧的感覺。」

在走訪地方喜劇的過程中也發現,處處都有卡米地和 Social 的影子。經營「來福好事」的龍哥提到,早期創辦時的設備器材,全都是當時卡米地低價出清而來;而現在桃園喜劇基地「樂君亭」的舞台後方的藍色布簾,其實也是過去來自卡米地的場佈。

「嘴巴上一直說想退休,還是沒放下這些人。」看著 Social 在臺灣一步步推動喜劇文化。凱文說他感到十分佩服,他也想繼續見證:「有他在,他可以把這個(喜劇)再推得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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