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與澤倫斯基在白宮橢圓形辦公室的激烈爭執,象徵著美烏關係正面臨重大挑戰。川普對澤倫斯基的冷待,導致原先依賴美國軍事援助的烏克蘭,未來恐將難以獲得來自華府更大規模、且具關鍵意義的支持。
這次會談不僅在全球媒體前被公開放大,甚至顯示美方決策圈對於烏克蘭真心尋求和平的意願產生疑慮。川普陣營認定「澤倫斯基並不想要和平」,還指稱「普京才是真正追求和平的人」,這番言論相當顛覆以往國際社會對俄羅斯與烏克蘭局勢的主流解讀,也使美烏同盟的發展出現了難以逆轉的裂痕。對澤倫斯基而言,此次外交失誤幾近是致命的,因為美國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金額龐大,一旦被切斷或大幅縮減,將對烏克蘭的戰爭能力與內部穩定帶來嚴重影響。
歐洲國家在烏俄衝突中雖已投入可觀的資源,但相較於美國曾投入的軍援規模仍略顯不足。一旦美國撤出,歐洲被迫承擔更沉重的財政及軍事負擔,以確保烏克蘭不致在軍事上迅速潰敗。換言之,歐洲不太可能袖手旁觀,因為烏克蘭不僅是歐洲地緣政治防線的外圍,也是俄羅斯在西邊勢力擴張的第一道關卡。法國、德國等歐陸強權將不得不加大對烏克蘭的援助,並對布魯塞爾決策體系施壓,希望能強化歐盟的軍事自主性。然而,單憑歐洲恐難以完全取代美國的角色,畢竟各國在預算、國防整合與政治意志上仍存在落差,戰略協調需時頗久。長遠來看,美烏衝突固然可能短期讓烏克蘭轉向更加依賴歐洲,但歐洲能否真正擔任烏克蘭的「終極保護者」,仍有待觀察。
另一方面,此次白宮風波為大陸提供了微妙的外交契機。長久以來,大陸在俄烏問題上保持較低調的「後座」姿態,既未大舉批評俄羅斯,也未公開協助烏克蘭,展現某種程度的中立態度。現在,美國與歐洲在面對烏克蘭議題上可能步調生變,若跨大西洋關係因此出現進一步裂痕,北京或能趁虛而入,逐步深化與歐盟的經貿與投資合作,同時保持對美談判的籌碼。特別在歐洲國家因安全局勢而對美國產生微詞之際,大陸若持續維持溫和立場,便能避免觸怒歐洲,同時拉攏歐盟。換言之,美烏關係降溫後的地緣政治空檔,可能對中國的長期利益有利,甚至在未來的國際談判或全球經濟布局上更具影響力。
在亞太地區,台灣所處的區域安全環境也將同受波及。若美國在烏克蘭議題上展現「策略性退讓」或缺乏耐心的態度,勢必讓各國重新審視美國長期扮演「安全提供者」的可信度。台灣與美國之間固然有長期的密切軍事合作與政治互動,但白宮對烏克蘭態度驟變,亦可能被中方觀察到美國內部對海外承諾的不確定性,進而推測美方在東亞防衛事務上是否會減少投入或改變策略。雖然台灣與烏克蘭的地理位置與衝突性質大不相同,但如果華盛頓的外交決策被世界各地的盟友和夥伴認為「不再穩固」,那麼在亞太地區也可能被視為「警訊」。
此外,美烏關係生變若引發歐盟與美國間更多摩擦,恐對印太戰略形成間接衝擊。美方原本寄望歐洲盟國分擔更多全球防衛責任,讓華盛頓能專注於印太地區,特別是因應大陸日益增強的軍力與外交影響力。然而,若歐洲與美國圍繞烏克蘭問題衝突不斷,歐洲自顧不暇,或美方與歐洲間的意見分歧惡化,整體西方陣營在全球議題上的協調與一致性都會下降。這種跨大西洋分歧不但削弱了對俄制衡能力,也可能削弱美國在印太問題上的領導力,讓台灣周邊的安全態勢更加複雜化。
最後,川普與澤倫斯基在白宮橢圓形辦公室的激烈爭執,形同公開撕裂美烏合作基礎,未來勢必衝擊歐洲整體戰略佈局。當國際秩序正因多重衝突與競合而動盪時,台灣及整個亞太區域的安全局勢難以獨善其身,能否持續穩定,日後仍取決於大國博弈的走向、跨大西洋同盟的凝聚力,以及各國對區域安全利益的堅持與協調程度。(推薦閱讀:台灣的未來比烏克蘭更慘?作家點出3項背景不同:唯一能談的晶圓籌碼早轉移)
*作者為時事觀察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