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別觀察】BIGBANG 勝利事件：「老司機群組」與被縱容的強暴文化

延燒韓國的老司機群組，到底發生什麼事？

圖片｜來源

韓國日前爆發延燒演藝圈大宗性醜聞，導火線起於男團 BIGBANG 成員勝利於持股的夜店 Burning Sun ，今年 1 月底開始，陸續爆出涉嫌販毒、下藥性侵與毆打客人、並提供客戶性招待。並且，根據中央社、BBC 中文網等多家媒體均指出，勝利、合夥人劉仁碩與歌手鄭俊英的聊天群組中，有不少偷拍的性愛影片。事件延燒至今，3 月 11 日，勝利已宣布退出演藝圈。（延伸閱讀：韓國娛樂圈性侵案：歌手鄭俊英散佈性愛片，逾十名女性受害）

然而，這還只是開始。隨後該聊天群組被公開，捲出許多當紅男星都曾參與過性愛影片的對話。至少還包括FTISLAND 成員崔鍾訓以及 CNBLUE 成員李宗泫。（延伸閱讀：【性別觀察】害怕被拋棄的歐巴們，韓劇以外的仇女世代）

圖片｜來源

根據 PTT 網友整理資料，鄭從 2015 年末，就開始偷拍性愛影片並與他人「分享」，受害女性多達十多人。曾有受害者求他刪除，鄭卻不以為意，表示「要是沒有被抓到的話，就可以假裝談戀愛繼續上床了。」

根據目前已流出的對話，聊天內容也時常充斥貶低女性的言論，像是「這女的就像抹布一樣」、「沒有年輕又美又善良的那種嗎，拿來玩玩剛好的」，甚至也包括一起策劃車內性侵的對話內容：

2016 年 1 月 1 日

鄭俊英：「我們在網路上一起碰頭，去脫衣舞吧，然後在車子裡強姦吧」
李宗泫：「如果沒有就漂亮的就好」 
朴ＯＯ：「現實生活也會這樣的不是嘛」 
崔鍾訓：「是啊」 
朴ＯＯ：「我們這根本是電影等級了，先想個五分鐘來看看，就差沒殺人了」

看似「無害」的垃圾話群組：實則利用強暴文化，鞏固男性情誼

他（龍俊亨）接著解釋新聞報導中 2015 年年底和鄭俊英的對話，敘述：「當時雖然沒有收到影片，但曾經收過其他影片。不只是如此，我還針對影片做了不適當的對話，這些行為都是非常不道德的，是我太愚蠢了。沒想到這是犯罪、違法的行為，過得很安逸，沒有堅決制止這樣的行為，也是我的錯。」但他強調自己從未做過偷拍、或散布偷拍影片等違法行為。

蘋果日報報導，曾收過影片的龍俊亨開記者會表示，自己並沒有偷拍，但只是因為自己「收過影片」以及「說了不適當的話」而決定退團。儘管有人可能護航：「男生就是男生，我們只是講講垃圾話而已，他又沒有真的偷拍，為何要退團？」但其實，這些垃圾話群組，反映的是一種男性透過支配女人的性，建立起來的強暴文化。

不只專門的色情群組，而是幾乎只要是男性的對話框都常會有這種狀況。男性往往用「因為我們很親近，所以我分享好東西給你」這種方式，開始傳合法、非法的性愛圖片、影片。

不過，增進男人情誼的「好東西」，卻經常建立在對異性的傷害之上。

圖片｜來源

2013 年，倫敦大學的幾名女性主義學者 Jessica Ringrose、Rosalind Gill 等人發表一篇期刊研究，分析校園中，男孩會在 Facebook 彼此交換女孩的裸照。她們發現，男孩一方面會和自己約會的女孩要裸照，另一方面，他們會將女孩裸照用簡訊或聊天群組中和其他男孩「分享」，藉此建立自己的「人氣排名」（rating）。

對受歡迎的男孩來說，持有越多女同學裸照，越能得到其他男孩推崇。對不受歡迎的男孩來說，透過向擁有照片的人表達讚賞、欽羨：「我也想要照片」，則能夠鞏固自己在這個遊戲規則中仍保有一定地位。

換言之，男孩從成長過程開始，就不斷學習如何利用女人的性文本，來維持男性情誼、進行階級分封。而不喜歡這種遊戲規則，不願意表態的男孩呢？很可能，他們只能選擇噤聲。

在勝利群組中，我們也見到類似模式不斷複製。根據對話截圖，「開口要影片的人」不斷讚賞、崇拜持有這些性侵影片的人，藉此換取自己也有機會得到更多的性。男人也被暗示，就算你用非法，甚至強暴方式，得到偷拍性愛圖片、影片，你都不會受到譴責，反而得到眾人讚賞的目光。

回看充斥偷拍影片的「垃圾話群組」。不只勝利與鄭俊英，也包括你自己的 line 群組。它們真的那麼「無害」嗎？當然不是。這些群組對偷拍影片所做的一切讚賞、崇拜的氛圍，都是在鞏固強暴文化，就算不是親手拍攝，這樣的行為也在無形中建立強而不破的共犯結構。

當性行為經由非合意地轉錄，這群女性的身體便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受他人主宰的客體。在對話串裡，她們被稱為「破布」，她們並不被看作人，而只是種男性用來建立個人威望的貨幣，而且隨著影像的複製轉傳，這些蕩婦羞辱（slut shaming）一層層地，永遠沒有盡頭。

作為粉絲的天人交戰：面對無數性侵醜聞，我該怎麼辦？

「最受傷的一定是性侵受害者，但心裡受傷的，還有粉絲們。」一個朋友說。她這陣子下班看新聞就哭到頭痛，天天想吐。身為粉絲，這是一段難熬的日子：偶像爆出性醜聞、韓星版被八卦版鄉民嘲笑、應援站紛紛宣布關閉。殘酷的是，當演藝圈性侵醜聞、#MeToo 事件層出不窮，對偶像的幻滅，許多粉絲都經歷過。但是沒有太多人告訴粉絲，接下來該怎麼辦？

圖片｜來源

我曾非常喜歡寫過無數厭女情歌的滾石樂隊（The Rolling Stones）、被指控性侵養女的導演伍迪艾倫（Woody Allen）、還有不斷性騷擾劇組成員的演員凱西艾佛列克（Casey Affleck）。我時常懷疑，這些美好的文本、歌曲與電影，都是在怎樣的心靈中創造出來的。作品中流露的的美好戀愛幻象，機智浪漫的文字辯論，對人性理解透徹而展露的創造力，再對照現實生活中的殘酷與剝削之後，於我都像是背叛。

這次事件也一樣。韓國偶像販售粉絲無限的戀愛幻想：他們在歌曲中歌頌愛情美好，在電視節目扮演理想男友與丈夫，但在工作之外不僅屢屢打破粉絲信任，甚至本人就是強暴文化的加害者。

如果我們希望不要迎來下一次心碎，從此能安心當飯，那麼認清事實只是第一步，而非默許它發生。

只有不把罪惡看得遙遠，你才能真正改變它

韓國惡名昭彰的性侵夜店、老司機群組事件，聽起來相當遙遠。不過，當我們站的遠遠觀望，嘲笑、辱罵或扔石頭，都對於改變現況，無濟於事。

如果你是天人交戰的粉絲，我們想告訴你的是：

1.悲傷是合理的：這段時間的悲傷，都是正常的。因為你投入大量時間與情感關注他們。

2.說出情緒：可以練習把這些情緒說/寫出來，與其他粉絲分享，畢竟作為粉絲，沒人希望它們發生。

3.關注事實：關注更多相關的犯罪事實，並支持對受害者的聲援活動。（延伸閱讀：性別快訊｜具荷拉男友威脅公布性愛影片，27 萬網友聲援錯的不是她）

而如果你正處於這樣的男性群組，我們理解要你出聲制止、表達不舒服，是有其困難的。我們建議你可以：

1.不轉發：絕對拒絕將這些偷拍素材轉發給下一個人。

2.不起鬨：不跟著贊同這件事情，就讓話題靜靜的消失。

只有動手改變，當下一次事件發生時，我們才能夠並非只是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人們大肆轉貼奇淫內容，並覺得「這跟我沒有關係」。

當我們把罪惡去奇觀化，不把罪惡看得遙遠，我們才能理解並改變它。
 

延伸閱讀：

台灣談 #METOO 之難：我有魅力，不代表你有權力性侵

加入女人迷 Line@，好內容不再漏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