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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

以直言不諱的敘述,向為國捐軀的諸君致意:《鳥歌─關於愛與救贖的故事》選 摘(3)

風傳媒

更新於 03月27日21:10 • 發布於 03月27日21:10 • 賽巴斯欽.福克斯
11月11日,第一次世界大戰停戰紀念日(AP)
11月11日,第一次世界大戰停戰紀念日(AP)

寫小說時,作者總有自己的策略,而《鳥歌》的策略很簡單:全面攻擊。我前一部小說使用旁敲側擊的手法,不按照時間順序敘事,因為我認為這樣才能清楚表達主題。我在《鳥歌》則反其道而行,因為我想盡可能將這本書寫好;為了故事的一致性,我選擇直言不諱,從不扭曲事實;且這本書提到的戰爭應該是英國軍事史上最聲名狼藉的一天。倒不是我認為所有小說都該這麼寫,只是我深信這本小說應當如此,畢竟它不是諷刺小說;我只在標題稍微屈服,讓文意更為含蓄[偶爾會有人問起,我也許該在此解釋一下,書名並不僅僅是為了象徵「新生命」或「新希望」;它承載了許多意義,但最重要的是暗示著自然界對人類的冷漠──在此的人類行為,如菲力普.羅斯(Philip Roth)所說,人類展露了最糟糕的那一面〕。

在開場的章節中,我在文句上費了一番功夫,以強調主角對社交與性的恐懼,並展現出當代社會的合宜禮節。儘管很少人會注意到這個題材,不過一些人偶爾會提到福婁拜(Gustave Flaubert)──但我想這可能是因為他是英國人唯一認識的法國小說家。我想所有注重現實細節的作家,寫到情感強烈的故事時,多少都從福婁拜那兒學了一兩手;我還得感謝兩位偉大的法國作家:司湯達(Stendhal)與左拉(Émile Zola)。描述戰爭場面時,我設法運用不同的語法營造出不安感,例如減少形容詞、增加動詞數量;當情節進入當代後,我則以更短的篇幅、中性化的敘述,強調伊莉莎白認定自己的人生「不再那麼劇烈了」。

我寫《鳥歌》的過程(原本的副標是「血與肉」,中途被我剔除了)極其瘋狂,我能夠每天寫完一千五百字後,再搭地鐵到帝國戰爭博物館,埋首閱讀無數的館藏檔案,直到閱覽室關門。晚上,我會夢到自己身在戰壕,無人對我開槍、也無人下令我攻擊;戰壕只是純粹在那裡,猶如我就是在那裡生活。寫作時,我偶爾會被情緒淹沒,但在這種時刻,我又有個不變的原則:停筆。因為讓每頁文字填滿我的感受,並非是我的目的,而應要篩選出那些足以觸動讀者的細節。

儘管我已經十年沒有拾起這本書,我仍必須承認《鳥歌》是快筆完成的作品;因為某些章節的結尾鬆散(多半是刻意),也有些草率收筆之處,但我當下真的無法壓抑那股一氣呵成的衝動。完成這部小說時,我將它寄給了軍事史家馬丁.米德爾布魯克(MartinMiddlebrook),他在林肯郡(Lincolnshire)經營雞舍為生,但他的作品《索姆河戰役首日》(The First Day of the Battle of the Somme,暫譯)是我許多細節的借用來源。

起初,他下了一些無禮唐突的註解(「不可能!」「他們屬於兵團!不是師團!」),到後期已很少見。我也曾請教倫敦大學的教授道格拉斯.強森(Douglas Johnson),他在法國文學上的造詣,為拙作《金獅酒店的女孩》助力頗深。最後我寄給出版社,三位專業人士閱讀完畢後,全體一致希望我多加考量以下幾點:第一,伊莉莎白應當成為女權主義的典範,擁有成功事業;第二,應釐清她與同事在當地義大利小餐館吃午餐時,誰點了什麼餐點。

得知他們對驚悚的血肉模糊場景無議,我確實感到如釋重負。我將「從石拱門站搭地鐵回家」,改成「從希斯洛機場搭計程車回家」;我也將伊莉莎白公司的周轉金提高了百分之五十,還讓艾琳點了千層麵;以上修飾,或許就是柏第.伍斯特
特(Bertie Wooster)口中的「不出幾秒就完成了」。

我借用了泰戈爾的詩句寫墓誌銘,引自一九一八年十一月戰死沙場的威爾弗雷德.歐文回到前線前寫給母親的訣別信。修潤完一些細節後,我便靜候著本書的出版;然而在小說付梓之前,我就先飛到了紐約,此時我的前一本作品《傻瓜的字母表》(A Fool’s Alphabet,暫譯)才剛剛發行。編輯致電給我,請我前往她位於曼哈頓摩天大樓中的辦公室。她從《鳥歌》的打字稿抬頭,哀傷地望著我,表示小說太長了,除非我大幅刪減戰爭章節,否則無法出版。她還說,要不要考慮將時空背景設定在近代戰事?我說,不要,我不打算這麼做。

當時腦袋因時差而迷迷糊糊的我,就這樣蹣跚地走回第六大道,滿懷挫折。我們花了近乎三年的時間,才在美國找到願意出版這本書的出版社。藍登書屋最後以略低於我為一家八卦雜誌寫「名人評論」的稿酬買下精裝與平裝版的版權。我並不介意;我很高興這部小說終於付梓了,總算有出版社願意發行。一九九三年九月十五日,《鳥歌》於英國出版,翻閱日記時,我回想起曾在當天下午兩點接受了當地電台的個人專訪;我還接受了倫敦《旗幟晚報》(EveningStandard)的專訪,但這段專訪只出現在賽馬版,標題是〈這種長相的人寫的書,怎麼會讓人感到不舒服呢?〉。

還有讀者寫信為我打氣,也有一些針對小說的評論(迴響五花八門),但僅止於此;《鳥歌》沒有出現在暢銷排行榜,也
沒有入圍任何年度文學獎。精裝本只賣了九千本,但就一本題材被認定為如此強烈鮮明的小說而言,已經很不錯了。那一年十二月的行銷期結束後,先前因感染肺炎而住院的我也康復了,便開始著手寫作自傳《致命的英國人》(TheFatal Englishman,暫譯)。

其實,《鳥歌》的最終任務就是奉獻,我原本想藉此對為國捐軀的諸君致意,但為免太過虛假刻意;所以我將本書獻給我的兄長愛德華,在我寫下每個字時,他都在外工作奮鬥,無論我如意或是不順遂,他都一路陪伴我,一直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兒時的我們對人生滿懷豐富的憧憬,也帶給了我寫作的靈感。伊莉莎白父親打高爾夫球的日期,愛德華看了一定覺得很熟悉,因為那也是他的生日,還有他弟弟打球的分數實在很低,愛德華看了也許很不以為然……(推薦閱讀:李忠謙專欄:百歲季辛吉談「第三次世界大戰」—人類命運繫於美中和平,如何處理台灣問題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