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國文名師更是學生們的人生導師，他用一瓶水，改掉孩子那些罵到詞窮了的「壞習慣」

文／歐陽立中

我不厭世，但我得承認，當導師讓我學會厭世，尤其是管班級打掃的時候。

學生最認真掃地的時間點只有兩個，一個是開學第一天，另一個是學期末放假前。其他時候，就是跟你玩諜對諜。

最近，班上整潔狀況真的讓我生氣。有些孩子習慣不好，衛生紙、鋁箔包、零食丟地上。說會拿去丟，但風一吹，垃圾隨風飄，落入了別人的領空。你要另一個孩子撿，他會跟你說「又不是我丟的」，於是垃圾在班上當起遊牧民族，等看不過去的導師收留。

該講的也講了，該罵的也罵到詞窮了。正巧，看到我的朋友─運課高手越翔老師─分享的礦泉水活動設計。簡直久旱逢甘霖哪！於是，我決定換個做法，來跟孩子們好好談習慣。

我先發下一張紙，要孩子們折成三格。第一格寫自己的一個「壞習慣」，第二格寫這個壞習慣對自己和別人造成什麼影響，第三格寫自己要怎麼改進。

我們總說要反省，但什麼時候真正有過反省呢？我想，就是此刻。

孩子們寫完後，我請他們看向講台，講台上有一瓶礦泉水。我告訴孩子們：

「其實，一開始在我眼裡，你們每個人都是一瓶飽滿純淨的礦泉水，我相信你、疼愛你、鼓勵你。隨著時間過去，有些人的瓶中水少了，開始不被信任、不被喜歡。為什麼水會變少呢？因為壞習慣讓你一直信用漏水。」

他們看著我，好奇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來，等一下我要請你上台，告訴我們，你的壞習慣是什麼。」

子秦自告奮勇當開路先鋒，他說：「我時常忘東忘西，作業忘了寫、東西忘了帶，造成別人的困擾。」

接著，我請子秦拿起桌上圖釘，往礦泉水刺下去、拔出來！噗茲！一道細小的水柱，噴了出來！

全班一陣驚呼，坐在講桌前的學生趕緊閃避，水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孩子們不知道該怎辦是好。

「讓水繼續流，來，下一位同學。」

我沒理會他們的手足無措，讓驚慌飛一會兒，總是好的。

「我時常會把垃圾丟地上，想說會丟，最後都是別人幫我丟。」小盈說。

「我晚上在家讀書，不小心就跑到床上，然後就睡著了，結果進度都沒讀完。」昀蓁說。

「我時常太在意別人的話，結果讓自己變得情緒化。」濬萌說。

刺！刺！刺！

瓶身多了幾個小洞、幾道水柱，水降得更快，地板上漸成一灘水。

是時候了，我走上講台，拿起千瘡百孔的礦泉水瓶，告訴孩子們：

「這就是壞習慣，一開始看似無害，反正水量那麼多。你不以為意，任它破，任它流，任你的形象、信用秀下限，最後你發現，不管你再怎麼努力加水，在別人眼裡，你永遠回不去。因為千瘡百孔的瓶身，就是你的人生。」

我不知道下次看打掃時，是否依然會厭世。但我知道，一瓶礦泉水，除了拿來喝，還有更好的用途，那就是讓孩子們在一道道水柱裡，看見熟悉的自己。

然後，把瓶身握住，止住洞口，重新振作！

摘自歐陽立中《就怕平庸成為你人生的注解》／天下文化

【作者簡介】歐陽立中

師大國文系、台大中文研究所畢業、現為丹鳳高中教師。明明是國文老師，解開的人生問題卻比國文多，結果莫名成為人生導師。

．榮獲107年新北市Super教師獎
．榮獲108年親子天下教育創新100
．榮獲中廣演說家擂台賽冠軍
．著有《故事學》、《飄移的起跑線》、《桌遊課：原來我玩的不只是桌遊，是人生》
．臉書粉專：歐陽立中「演說課✕桌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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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位編輯：吳佩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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