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歲在家門口,一場與母親長達1小時的對峙,決定張鈞甯往後20年的生涯。
她那年還是國立台北大學法律學系大二生,偶然被演藝經紀人挖掘,受邀拍廣告。為在靜無人聲的環境取景,拍攝時間約在半夜,身兼作家的媽媽鄭如晴撞見女兒深夜準備出門,覺得太過危險,擋在門口勸張鈞甯取消赴約。
「這是我的人生,還是你的人生?」母女倆僵持1小時後,張鈞甯脫口說出這句話,終於讓鄭如晴放行。這是張鈞甯第二次對母親這樣訴求。
第一次和母親對決,她還只是高中生。「她當年讀景美女中,被選為儀隊隊長,我勸她不要去、好好念書考大學,她也回我這句,然後就去接隊長了。」鄭如晴說,當下聽見這句話第二次女兒脫口而出,她忽然認清自己攔不了女兒了,只好妥協。
女兒勇敢追尋想要的人生,不代表從此一路順遂。張鈞甯拍《白色巨塔》期間,每天拍完戲,一走進更衣間換衣服就開始哭,以眼淚宣洩自己「表現不夠好」、「達不到導演需求」等挫敗。經過20年,她去(2023)年投入多部新電影宣傳,仍在受訪過程中提及那段經歷,由此可見她有多在意。
30歲遇蒙古女孩淚流不止,決定續做不擅長但熱愛的事
拍《白色巨塔》的挫折,讓張鈞甯身陷事業最低潮,開始覺得自己花太多時間讀書,又非科班生,天分、資歷都不如同齡演員,幾度思考是否轉行。好在下戲後不久,就獲世界展望會邀約代言,在30歲生日當天,赴蒙古探訪她資助多年的貧困村落女孩。
可能是迷惘、沮喪等多種情緒交融,她見到那個被資助的蒙古女孩時,眼淚莫名其妙掉個不停。女孩雖身處沒有乾淨水源的匱乏之地,卻有雙澄澈的眼睛,張鈞甯與她對視當下,突然看見自己因為喜歡,所以投入演員這一行的初心,也發現因為擁有藝人身分,能為助人事業創造加倍影響力。
這個生涯至今最重要的轉捩點,讓她選擇留在影藝圈,從《痞子英雄》的法醫藍西英,穿越到《如懿傳》演劇中清朝妃子海蘭,再到去年國片《查無此心》,拿槍扮起女警吳潔,演技獲「台北電影獎」最佳女主角提名肯定。
《查無此心》是張鈞甯首度走出演員領域,身兼該片監製,嘗試操刀一部電影的總策劃。跨足監製的原因,是盼有朝一日拍出50年、100年後,大眾聊起來,仍認可「這代表台灣某一時代」的作品。
斜槓不同角色,也讓她碰上更多衝突。「演員專心創作,總希望多爭取幾小時來完成;監製處理錢,所以希望戲拍得愈快、愈短,才能減低成本。兩者本質上就是相互牴觸的角色,也是當監製最大挑戰所在,」夾在兩種身分間,張鈞甯親身體驗衝突。
再加上短影音興起,令她反思:「觀眾愈來愈沒有耐心好好看一個片子,但你又不想一味討好觀眾,只拍一些很快、很博眼球的內容,如何在中間取捨?」雖然如此,張鈞甯樂觀認為,這些沮喪都是有益的,讓人有機會重新思考和優化現狀。
近年張鈞甯還另外開經紀公司「甯聚力文創」挑戰自我,旗下有近日主演 Netflix 農曆過年新戲《愛愛內含光》的詹子萱等,共7個平均出道不到5年的藝人。她就像媽媽一般,手把手傳承演藝經驗,期待培育下一世代有影響力的潛力新星。
媽媽鄭如晴:她的叛逆期中年才開始
「她的叛逆期中年才開始!」退休前曾在世新大學教書的鄭如晴,對張鈞甯人生前半場做出這句總評。
鄭如晴回顧,張鈞甯小時候雖然偶有反抗,基本上非常「乖」,比如國小時老師出100題數學習題,不惜熬夜也要寫完;大學聯考數學滿分120,她摘下118分,言行符合大人期待。
一向擅長理科、文科不太行的女兒,後來選擇跳出數字世界,投入儀隊、演藝圈,雖都出乎鄭如晴意料、一度讓她無法理解,但仍看得出張鈞甯盡最大努力,企圖達成大眾對這些領域的主流想像。
如今年過40,張鈞甯不一樣了,時常迸出少有人做的新事業,還像個少女般,總抱著躍躍欲試的心態嘗鮮。在生活上也更有主見,就以觀眾最近關注的新戀情為例,張鈞甯證實與小3歲的馬來西亞導演柯汶利交往,不少媒體追問:「媽媽見過男友嗎?批准了嗎?」鄭如晴描述到這,忍不住吐槽反駁:「根本從沒過我這關,她交往了我才知道!」
嘴上抱怨張鈞甯叛逆,但細聽鄭如晴的口氣,又可讀出她對女兒反而感到放心,因為這股叛逆已從對抗家人往外跑,到真正放下外界眼光,忠於自己。相比剛出道時太過拘謹的個性,如今張鈞甯即便面臨工作壓力,時間到了還是會去做瑜珈,終於懂得調配人生發條鬆緊。
張鈞甯則從她的視角說,自己年輕時跟媽媽意見不合,常會去反抗、去吵,「長大就會覺得這樣吵不是方法,那可不可以轉換一種方式去面對?」當她找到方法的時候,家裡就能重返和平。
她舉例,鄭如晴常看她演的戲,然後做出評價。或許因鄭如晴本身寫小說為業,是很多故事角色的原創者,常嫌女兒在某幾幕傳達人性的方式不夠深刻、演得不夠好。
「我以前聽了會很不滿意,反問戲又不是你在拍,你怎麼知道?現在我就覺得 OK、 Fine,聽聽老年人的建議,如果帶得走也挺好。他們確實對世界有不同看法。」張鈞甯描述自己轉念過程。
她也把在家人關係中的轉念經驗,用在自己的事業與人生。張鈞甯回顧,她20歲時有野心卻固執,常質疑自己為何演不好,或期許成為張曼玉那樣的知名演員,然後自責做不到,因此工作壓力非常大。
如今歷經歲月磨練、心態調適,她已釋懷,並有自信地說:
「世界上不會有兩個張曼玉,但只有一個張鈞甯。」
40歲後的下一步,張鈞甯不想躲在任何人的影子裡。她相信自己能踩出更獨特的康莊大道。
小檔案|張鈞甯
1982年次演員,國立中央大學產業經濟研究所碩士、國立台北大學法律系學士。2002年出道,代表作包括《白色巨塔》、《如懿傳》等,近年更跨足擔任電影監製,並創立經紀公司「甯聚力文創」培育演藝新秀。和姊姊張瀛由作家媽媽鄭如晴獨立扶養長大。2023年證實與馬來西亞導演柯汶利交往中。
(責任編輯:劉映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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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 2
茗灔
演藝需要這種正能量,專注勇敢!
03月28日05:34
warwickwang
不是她40才叛逆,是妳到今日才放手,人生要到幾歲才能為自己而活呢?
03月29日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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