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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

巴氏量表新制,將掀長照搶人大戰?看護「避重就輕」是人性

遠見雜誌

更新於 02月10日01:45 • 發布於 02月03日07:00 • 周彥妤

編按:長照服務資源不足,黃小姐感嘆「看得到用不到」。她回憶,父親跌倒受傷失能當年,自己相中的護理之家,因經營得宜,品質讓她最放心,於是替爸爸登記,未料「5年後才排到隊」。過了好一陣子,她好不容易接到護理之家的通知電話:「現在有位置了,請問長輩還在嗎?」雙方都在電話中哭笑不得。

今年68歲的黃小姐,2002年母親失智,2017年身體硬朗的父親突跌倒失能,「意外比阿茲海默更可怕!」成為她提前退休的最後一根稻草。她選擇扛起責任,成為雙親的主要照顧者,如今父母都已高齡97歲,她感嘆,長照資源仍無法及時接住照顧家庭需求。「我的日子只有今天和明天!」是她在長照路上的生存之道。

23年前,長年在科技業打滾的黃小姐,在某次工作出差回台後,帶著家人到餐廳用餐,當時黃母熱絡向台上表演團體點了兩首歌,過程非常投入。

察覺媽媽變了!與家人奮戰2年溝通就醫確診失智

黃小姐表示,媽媽這個行為沒有不正常,但自己個性敏感、善於觀察,認為母親「跟平常不一樣」,但因媽媽個性原本就活潑,家人都認為是自己多慮。

她說,就此開始仔細留意媽媽的言行,雖不至於是像變了一個人,但發現母親的活潑與過去不同,因變化極為細微,「我多次與家人奮戰溝通,沒人相信我!」期間,悄悄詢問媽媽是否就醫,媽媽也不願意,直言沒問題,日常生活一切如常。

兩年下來,弟弟也察覺到媽媽確有變化,經就醫檢查後,醫師發現黃母腦部萎縮等問題,確診罹患阿茲海默症。

黃母生病20多年來,身體狀況維持不錯,也能自己步行,就是認知能力一直退化。黃小姐說,媽媽活得像小孩,也有精神元氣,總是快樂活在當下。

因黃母病程都在掌握範圍,一直以自家人輪流照顧為主。直到2017年,當時89歲的黃父,身體硬朗,不僅行動自如,也積極參與志工活動,只是有姿勢性低血壓毛病。

爸爸倒下全家慌! 感嘆「意外比阿茲海默可怕」

當年7月,黃小姐要帶父親到醫院驗血,黃父堅持自己去,未料返家時,爬到住家公寓4樓之際,疑因天氣太熱昏厥,黃父摔了半層樓後,頭部撞到牆壁,昏迷不醒進加護病房。

黃小姐表示,父親救活後,只有手指能動,失去記憶,也不認得家人;出院後,面臨申請看護問題,意外太突然,根本來不及作業,待黃父受傷半年後,經醫師評估不只一次,8個月後才取得巴氏量表;因此,第一年只好先找台籍看護,支付每月9萬元薪資,所以她總說「意外比阿茲海默可怕!」

意外來得突然,打亂原本的生活節奏,黃小姐選擇扛起雙親的主要照顧者責任;近年隨著父母更年邁、照顧需求更繁重,其他手足、家人也分擔更多照護工作。

去年底的一紙修法,恐讓邁向超高齡社會的台灣,再掀照護人力荒。蘇義傑攝
去年底的一紙修法,恐讓邁向超高齡社會的台灣,再掀照護人力荒。蘇義傑攝

去年底的一紙修法,恐讓邁向超高齡社會的台灣,再掀照護人力荒。蘇義傑攝

不想雙親「在家等死」,她提早退休離開職場

「我不要我爸媽在家等死!」黃父倒下後,黃小姐決定提早退休,目的就是盼雙親不論失智或失能,都不能少了社會參與,陪同父母復健、就醫,成為她生活要務。

談到自家事,黃小姐態度堅強。但當她憶起,曾看到處境更弱勢的重症家庭,無法負擔健保醫療支出時一度忍不住哽咽:「哎呀,雖然不是我家的事,但那個人應該很無助。」

長照服務資源不足,黃小姐感嘆「看得到用不到」。她回憶,父親受傷當年,自己相中的護理之家,因經營得宜,品質讓她最放心,於是替爸爸登記,未料「5年後才排到隊」。過了好一陣子,她好不容易接到護理之家的通知電話:「現在有位置了,請問長輩還在嗎?」雙方都在電話中哭笑不得。

巴氏量表新制年滿80歲僱外籍看護免再評估

談到照顧總有疲累時,黃小姐說,除了設法讓自身心理素質強健,「如果我真的覺得要發瘋,會出去外面走路放空,運動也紓壓。」

她沉思一陣後說,世間很多事就是無解,「無解的事,我就把它放在腦中的抽屜,有需要再打開!」才能盡量避免鑽牛角尖。

2024年12月31日,立法院會三讀修正通過《就業服務法》部分條文修正,新增80歲以上,以及70至79歲癌症二期以上,免接受巴氏量表評估,即可申請外籍看護。

也就是說,年逾八旬的長者聘雇外籍看護,與失能脫勾,目前53萬健康長輩湧入搶看護工。外界擔憂,在外籍看護人力有限下,移工可能「避重就輕」、改選輕症患者來照顧,目前約23萬已聘雇外籍看護的中重症失能家庭都可能面臨移工跳槽問題。

黃小姐說,因她走過無助又受罪歷程,她聽聞80歲免評巴氏量表,即可申請外籍看護的政策,直覺反應是「很好啊!有需求者可儘快取得所需幫手,」就不會像當初自己家中面對無法動彈的父親,不知如何是好。

「避重就輕」是人性,長照市場將掀搶人大戰

不過她仔細思考後,意識到當外籍看護人力資源吃緊,若是不容易照顧的長輩,就可能面臨「被選擇」,甚至「被放棄」,這是人性。不久之後,長照市場將掀起搶人大戰。

回到自家來看,從她聘雇外籍看護經驗來看,家內就會先「挑工」,看護搶著照顧黃母,因為她像頑皮小孩,照顧起來相對輕鬆,也較不乏味;但另一方面,選擇照顧她父親的意願明顯低落。另外,自己帶著父母一起去復健,爸爸的復健師反而更樂於跟媽媽互動。在這些細節中,她就發現,大家會找較輕鬆、有趣的對象來照顧。

黃小姐家中有計畫再另聘外籍看護,「我們家應該也會『被挑選』!」黃小姐說,她不是社會改革者,只能在既有條件下自尋生路,「我常說我的日子只有兩天,一個是今天,另一個是明天,」除了且戰且走,其他也沒辦法多想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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