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宏基觀點》潛艦國造：正因為重要、茲事體大 所以更該分階段、步步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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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法院外交及國防委員會19日審議明年度國防部預算，對「海鯤軍艦(SS-711)」後續艦新台幣19億9600萬5000元預算進行表決，最終以6票贊成、5票反對的票數初審通過全數預算，並以「主決議」要求國防部，需待海鯤艦通過海測後才動支。由於全案仍有部份立委有不同意見，在財政委員會彙整提報立法院前院會，仍需進行黨團協商。案子看起來好像過了，但仔細看看贊成、反對委員名單，仍可發現壁壘分明、沒有共識。

先說結論，筆者支持潛艦國造。因為造出來才能評斷優劣。現在一堆人看著圖紙，說海鯤比日本強；另一派則是從沒有接觸水的下水典禮開始，唱衰潛艦浮不起來、也潛不下去。其實在沒看到實物進行測試之前，都是意氣之爭。前者就像筆者買彩券，開獎前想著中了大獎要怎麼分配、花用；後者是想像親朋好友全來伸手借錢，結果自己什麼也做不成。因此，對於19.96億元所謂「第3階段後續艦籌建案」，筆者的關心程度略遜於在此之前的5.8億海鯤艦後續預算，也認為國防委員會主決議「要求國防部嚴格把關並審慎依驗測期程，俟原型艦通過海上動態測試後動支」的想法，不管是不是緩兵之計或虛報戰功，總之概念是對的。說實在話，19.96億元算多嗎？隨便一個直轄市污水下水道工程補助就有20億。但正由於「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孫子兵法．始計》，傳軍校課程調整縮減學分，但這第一頁應該刪不掉吧)，正由於潛艦國造對中華民國國防自主的重要性，所以更要謹慎讓錢花在刀口上。才不至於像「班班有鮮乳」政策一樣，不到一個學期就喊卡。

水下伏兵保台灣生命線

為什麼要潛艦國造？應該拆分為「為什麼要潛艦」和「為什麼要國造」2個命題。後者的答案比較簡單，因為國際現實「買不到」，所以只好自立自強，摸著石頭過河，從現有的裝備中逆向工程或從已揭露的資訊中學習、拼湊，這沒什麼好丟臉的，本來就是「十年磨一劍」；吃下千年靈芝就功力大增的神奇遭遇，只有武俠小說裡才有。也就正因為如此，每一個測試節點都非常重要，可能必須多次反覆修改，才能達到實際要求，這是「國造」的宿命、必然必須經過的階段。不過，由於「國際現實買不到」的說法，有一種聲音認為現在國際對於中國的政治氛圍改變，以前買不到的技術協助、紅區裝備，現在「有機會買到」，所以希望爭取預算，盡快簽約，讓難以買到、取得的技術，能夠先牢牢掌握在手裡；這種說法最大的誤謬點是簽了約、給了錢，人家一定會賣技術、裝備給你？泰國皇家海軍2017年向中國採購3艘新式「S26T」潛艦，原應依照合約，潛艦應搭載德國公司的「MTU 396」型引擎主機，但德國方面認定這批引擎屬於「軍事出口項目」，違反歐洲聯盟1989年頒布的「武器禁運制裁」而禁止出口。簽了約、給了錢，還是有諸多變數；對中國是這樣，誰敢保證不會哪天風向變了，中華民國被這樣對待？而且在原先的不管「3＋2＋2」或「2＋3＋2」的規畫，「國軍史上最大單筆投資案」，期程14年，總額高達2840億，「一次編完」？這真的有點「不食人間煙火」呀…您回頭想想，14年前一客排骨飯和今天的價格相同嗎？14年前的名店現在是不是被其他店家取而代之？那怎能給錢買還沒到手、多年後的技術、裝備價格？美國海軍陸戰隊2030年部隊計畫希望擁有18艘中型登陸艦，而根據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CBO)計算，經通膨調整、以2024年的美元幣值計算，18艘將比原先設定的採購價多出36億美元、超支138%。那2840億真夠打造7艘潛艦？等頭洗一半再來追加預算？那為何不分階段計算編列？既然國防部長顧立雄強調，「海軍跟台船是第一階段先簽2艘，再視建造的狀況來推動精進作為」，有傳聞說這次19.96億元中的17.64億元，是和台船簽約的簽約款主合約，那到底算14年？還是第一階段？為什麼還是最早「一次編完」的金額？

至於「為什麼要潛艦」？潛艦的戰略應用，主要有破壞航運、攻擊敵岸與戰略嚇阻；戰術應用包括監視、襲擊海上艦船，哨戒屏衛、反潛阻柵與獵殺作戰。假設本月初中國「無名軍演」為真，證實中華民國要確保防衛力量，除了水面上、陸地上、空中的武力之外，潛艦戰力可讓台灣海面防線再向外推進、擴大海上縱深，並讓共軍必須費心提防船艦受台灣潛艦「伏擊」，將可遲滯或打亂中國解放軍的軍事布局和設想，必須投入更龐大的軍力和時間才有機會奪取台灣。前新江艦艦長呂禮詩指出，台灣從東邊的鼻頭角以南，一直到南邊的左營港以西，整片區域的海水深度都相當適合潛艦作戰。只要台灣有足夠數量的潛艦，就可在關鍵的戰略水道進行「戰略伏擊」，限制敵軍軍艦在這塊海域的活動範圍。所謂的「戰略水道」，包括台灣東北海域及南方巴士海峽，台灣在美軍建議下，規劃有北部海域、東南海域的多處伏擊區，在戰備、訓練、維修的任務分配原則下，推算出建造8艘潛艦，加上2艘劍龍級，共10艘潛艦以維護台灣的安全。所以數量上是沒有問題的，只是下一個問題是潛艦能在水下「等待」多久？這就是造艦規格裡必須考慮的項目，也會依據當面敵情與裝備性能做調整。而在「戰略伏擊」的考量下，加上少子化的事實，傳出國軍有所謂「慧龍」案的大型水下無人載具系統，那是否會有性價比更高的替代方案？是不是一定要再建7艘潛艦？說實話，以劍龍級66名乘員計算，真的10艘滿編660人，14年後有沒有那麼多具有專業認證的官士兵可以登艦服勤？恐怕都得打上個大大的問號。

務實穩健切忌好大喜功

潛艦確有助嚇阻中共犯台，潛艦國造從無到有，當然值得肯定。但就事論事，在野黨以尚未出海實測，不應啟動量產的理由，似乎比執政黨空泛地「掣肘國防」、無法展現自主國防的決心、美方不願助我國造艦等指控有道理些；當然，就現實面來說，不可能今天要買菜才審議給錢，應該有前置的預備時間，所以國防委員會初審通過全數預算完全合理。只是，給的買菜錢要看要做什麼菜，有沒有能力做；才剛學走就想跑是很危險的。今天，潛艦國造才跨出第一步，就急著說量產多少，合理嗎？事前的規劃評估真的完整嗎？當然這些國防機密預算，只能讓立委諸公看，但無法彼此說服，最後只能開槓互罵、抹紅抹黑，這豈是國家之福？就像「班班有鮮乳」政策，洋洋灑灑說避免紐西蘭牛乳進口零關稅對台灣酪農造成衝擊、協助學童獲得營養(教育部1月公布資料：111學年度小學生過重及肥胖盛行率為26.4%，這還得喝鮮乳補充營養？)，推出4年44億元的政策，結果在冷鏈不足、配送不及的各種執行困難下匆匆喊卡，難道行政單位不該有人負責嗎？立委諸公審議時沒有想到嗎？

花2840億能「買」到安全，絕對值得！但潛艦國造建造期長，後期艦的規格配備與所需費用，會不會與前期有所差異？潛艦服役後的維修，是海軍自己的維修體系能擔負的嗎？如果是大修，是不是會占用台船塢期？產生的時間耽擱、成本又是多少？要求預算合理編列，不是否定潛艦國造的必要性，但既然規劃「2＋3＋2」建造，是不是就應該分三階段編列預算，才能使經費符合實際，也保留調整彈性。立法院是集體決議，不是任何一個人說了算，是有討論與協商的空間，面對行政單位編列預算，立法院、立委不可能只有說「Yes」或「No」，而是發揮制衡行政部門控管預算執行進度，創造不同政黨的協商空間。潛艦國造後續7艘量產計畫，雖然代表政府對潛艦國造的信心和決心，增加國外廠商合作投資的意願；但面對外界質疑，政府也應說明釋疑，並展現全力支持與自我防衛的決心。特別是原型艦尚未完成海測及交艦，交艦後還要擔任測試艦的任務，後續應有許多須修改及調整的項目，國防部應在合法合規的前提下，善用預算調整及流用彈性，有效管控民脂民膏。政府、國軍應該對國家未來人力、財力、科技發展務實評估，選擇對人民最有利的方案誠懇溝通，成天意識形態、好大喜功、高呼口號，那才是侵蝕國家安全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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