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活！」爆紅行李箱老闆阿貴師，為何業績摔九成五也不裁任何人？

連續70天沒本土病例，疫情趨緩的台灣，看似經濟正要谷底反彈，但其實根據勞動部6月16日公布的最新數字，目前台灣實施無薪假的人數達到29,838人，創10年來新高，且數字持續增加。

就連如今最被看好，將喜迎端午、暑假「國旅大爆發」的旅遊業，在鎂光燈照不到的角落，仍有相關業者持續煎熬。

人稱「阿貴師」的聯瑩國際總經理陳瑩貴，就是其中之一。

「好久沒看到這麼多人了，」6月中旬，在新北市土城一座不起眼的倉庫裡，看著顧客一波波湧入，開心挑選破盤特價、下殺3折，一個只要618元的的全新行李箱，陳瑩貴忍不住感嘆。

他堪稱是近期全台知名度最高的行李箱老闆。但他知名度飆漲，不是因為獨門的行李箱修繕技術或出租生意模式，而是因為受疫情衝擊，卻堅持保全60名員工，不裁員、不放無薪假、不減薪。6月1日，臉書上一則宣傳拍賣會的「自救」貼文，兩天內就觸及超過14萬人、6百次分享轉貼，連許多大企業CEO都關注。

為什麼他寧可賠本賤賣行李箱，換現金，也不裁掉任何一個人？

經營行李箱販售、出租、維修業務15年，陳瑩貴號稱「行李箱達人」，從行李箱生產、銷售，到維修、回收等業務都做。只要有在台灣落地的航空公司，9成都是他的長約維修客戶，舉凡長榮、阿聯酋、土耳其航空等等，「我直接列出沒合作的還比較快」，他笑說，自己包辦行李箱的「生老病死」。

過去，該公司的電商通路一天至少可賣出200件行李箱，如今每天只剩10件；疫情前一個月至少修1,500個行李箱，維修部門的架上、地上都堆滿待修的行李箱，如今一片空蕩蕩，只留下幾張阿貴師研發新專利的草圖。

「這是創業15年來最慘的一次，比金融海嘯還慘好幾倍」，阿貴師坦言，面對疫情衝擊，業績掉了95%，月營收剩下不到100萬，但每個月光是租金、人事費等固定支出就破300萬，只能燒錢硬撐。

他原以為自己的生意模式不受景氣好壞影響。景氣好，行李箱就多賣一點；景氣不好，換成出租、維修爆量，「想都沒想到飛機會有不飛的一天。」

面對生意幾乎掛零，早在3月初，阿貴師的公司內部就曾有過一場激辯：曾經歷SARS時期的老臣主張，應裁員縮編；年輕主管則認為，疫情來得快、去得也快，過了就沒事。雙方僵持不下後，他和太太掂掂口袋，向員工宣布：2021年農曆年前，不裁員、不減薪、不放無薪假，全員一起撐。

即使不知道各國國境何時解封，天空何時恢復過往的繁忙，但，阿貴師想的不是業績，而是「人」，他不想放掉任何一雙手。

阿貴師解釋，行李箱產業沒有相對應的科系，也沒有基礎篩選機制，現在的每一位員工都是從零開始培養，「把員工放走之後，重新再招一個…從一張白紙開始再訓練起來，投資效益太大了，不划算啦！」他一邊指著正在整理門市擺設的員工說，「像我們電商部經理是從倉庫出貨小弟做起，已經在這9年了，客服主任以前只是在門市兼職，但現在有能力自己帶一個團隊。」

雖然口頭上撥著算盤，但他眼裡投射的全是情感。

但，為什麼不裁掉部分員工，至少保住了公司，待未來景氣好轉，至少還有再起機會，甚至能再把員工聘回來？

「我希望大家一起活下去啊，不能活下去，就只能大家一起走啦！你要把誰裁掉？抽籤嗎？……我活，希望大家跟我一起活，一起好啊，如果我都活不下去，只好大家一起解散。」

阿貴師表示，自己捨不得裁掉任何一個夥伴，也不希望「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不需要的時候就把員工踢開，需要的時候才找人回來，「員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

但他也坦言，已經做好最壞準備，萬一到明年農曆年，情況仍未改善，就要跟員工「對不起了」，將全數資遣，「只能回到15年前（初創業）那時候，剩下兩夫妻重新開始打拚。」

曾在臉書分享阿貴師自救故事的3C通路良興電子總經理賴志達表示，身為企業經營者，對阿貴師的誠意很有感，他並認為，不裁員、不減薪，全員一起撐到農曆年，不行就解散，這種不是0、就是100的決絕做法，雖看似大膽，但其實反映出管理者的智慧。

首先，向員工宣布停損點後，員工可能出現兩種反應：有些員工無法接受公司前景未明，與其等到農曆年，不如現在主動離開；但另一些員工，反而在最困難的時刻要與公司一起撐下去。因此，反而能讓經營者看清楚，「哪個員工是跟你在一起的？」

同時，他認為危機時盡力留才，其實也是企業的社會責任。「有些老闆確實有壓力，但他告訴我，反正今年就拿1千萬出來虧了，當作這間（房子）就給員工，今年度過去，明年錢再賺就有。」

一場疫情，其實正悄悄的讓產業競爭、社會貧富、階級洗牌。雖然阿貴師的堅持，未必就能換來圓滿結局，但他在艱困時刻展現出的真意，相信若春燕來臨，會讓員工願意與他一起跳得更高。

核稿編輯：陳慶徽

延伸閱讀：

• 百年大同衰敗啟示
• 不需要把同事當朋友！謝文憲：45歲以後，你要交的朋友是這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