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C 多年前剛從研究所畢業、初入美國職場時,趁著歲末年節回臺灣省親,期間與親朋好友聊及工作狀況,提到了公司一個特點讓在座親友驚訝,那就是「隔週休三日」,因為有些人光是想要「準時下班」都是奢侈了,而減少加班就是變相放棄升職加薪,遑論隔週休三日。
前陣子臺灣也吹起了「週休三日」的話題,但後續行政院人事總處則以以下 3 點說明不予採納之原因:
一、攸關人民作息,影響層面甚廣。
二、缺乏其他國家之經驗。
三、在公共行政、產業、教育等面向之條件及配套措施未臻完備前,實不宜貿然全面實施週休三日。
不過,針對一週工作該休幾天,想必不少人對此議題都有看法。至於在政府給出的回應外,相關政策是否適合臺灣?套用在不同行業的可行性高低?勞方團體內部的意見是否一致及資方看法為何,都值得我們討論。
隔週休三日實行的優缺
C 當時任職的公司,在美國東西岸各大城市都有辦公室,在歐、亞洲亦有分部,也就是公司平時內部溝通本就會考量到時差問題,少則 2、3 個小時,多則日夜顛倒差了半天以上。另外雖然 C 先提到的隔週修三日政策,其實也並非全公司都有實施,而是部門內部的決定。
因此,為了維持公司整體每個月的工作總時數相同,才折衷出「週一到週四每天多工作一小時,每隔週五休假」的政策。這也意味著,總部與公司高層並不會因為工時的調整,而減少對員工工作效率與成效的要求。
「隔週休三日」的優點,是每隔兩週多了週五一整天,能安排個人行程。諸如看醫生、保養修理車輛、跑公家機關流程、與銀行保險或其他單位聯絡,當然還有多一點完整的時間可以打掃家裡、整理庭院。
有學童的家長則可到學校參加活動,與其他家長及老師交流,或和孩子一起參與音樂、體育、或其他課外活動,單身的人也可以外出旅遊或是出遠門探訪親友。另外有心的話,當然也可以找機會進修、精進自己的技能與專長、重拾興趣,或是發展副業等。
由於在美國生活,若居住的家庭有庭院,則須維護自己住家前的花草樹木是否有整理整齊、草地是否有平整;人行道的路面也要能夠維持乾淨、安全、易於行走的狀態,而在冬季若有下雪時,家家戶戶也應該要完成將自家門前的積雪剷除的「義務」。因此,當勞工在一週中多了一天的時間,便可有機會好好進行整理,維護社區環境整潔。
此外像是醫生、車廠、各機關單位等營業時間,也通常都是週一到週五的日間,且多半需先事前預約,在平日晚間、週末有營業或可以臨時上門的機會很少,使得如果勞工在平日有需求時,便多了一些時間可以處理原本必須請假,或特別撥出時間處理的事。
討論了部分關於一週多一天休息日的好處後,也該來探討「一週休三日」的缺點了。像是 C 提到,週休三日最明顯的缺點,就是工作如果有需要和部門外的其他人士合作,雙方能直接溝通的時間就會減少一天。
雖然大部分時間可以事先準備與協調,但遇到意外狀況時就比較難處理。還有若本身通勤時間偏長,再加上較長的工作時間時,一來有些人無法每天都能長時間高度專注地聚精會神;二來也會變成週間和家人相處的時間減短,而且美國兒童上床睡覺的時間普遍比臺灣早,員工很有可能變成週間白天至晚上都在上班,直到週末才有時間陪小孩的「週末家長」。
「週休三日」也不能理所當然作為公司招募與留才的最大優勢。因像是 C 在該公司待了幾年後決定離職,表面上的原因是公司業務量大,但隨著公司已步入成熟期,在快速升遷、顯著加薪的希望都十分渺茫的情況下,在某次機會來臨時 C 選擇另謀高就,但也坦言若未來只追求生活穩定,也不排斥回到老東家。
雖然 C 的上述經驗已是好幾年前,且他工作也不在臺灣,和現今討論實際減少工時的週休三日並不完全相同,但我仍認為有參考價值,因為這並不是單一特例,同業其他公司也有類似做法。
因為美國 5 月底的陣亡將士紀念日連假,以及 9 月初的勞動節連假是美國夏季頭尾的兩大節日。因此,在疫情前就有聽過部分公司將這 3 個月多的時間,做出特別調整,將這段時間內的週五訂為彈性上下班,或下午直接放假的政策。為的就是希望員工能好好地享受夏日時光,以及與家庭與親朋好友有多一點相處時間。
注重休息及家庭的歐美也有高工時
雖然歐美國家十分注重家庭及個人生活,但可別以為美國雇主都希望勞工降低工時,因為追求盈利的企業,以及希望多加工時養家糊口的求職者也很多。舉例像是另外一名朋友 R 就是高工時的案例,留學美國知名的商學院的他,在 MBA 畢業後就加入世界頂尖公司,雖然員工以美國當地員工為主,但外籍人士也不少。
而 R 在初入這間公司時起薪雖然非常高,但高薪背後的代價則是高工時,而 R 的每週工時也到達了臺灣所謂「賣肝」的程度。除了每天早出晚歸外,週末也要抱著公司電腦工作,甚至時常跨州出差,一去就是數天,即便真的有所謂的「週休三日」,可能在實際上也會變成假日還在工作的情況。不過,在 R 的生活幾乎只有工作的同時,他的工作也支持著他的生活。
還有另外一些高工時的例子,算是雇主有員工的「把柄」。像是常聽到的,就是有工作簽證需求的外籍人士,除正處於冗長的簽證轉換時期者之外,若外籍工作者失業 3 個月內沒有再找到工作,即須回母國,因此為了能夠合法居留,暫且先屈就再騎驢找馬也是大有人在。
什麼樣的產業適合推「週休三日」?
只能說,並非每種產業都能在無大幅改革的狀況下,直接無縫實施週休三日。如須直接照顧病患的醫療照護產業,和客戶互動的服務業,或是自動化不高的農牧及製造業者。這些營業效益直接與時間及體力交換的產業,在希望增進員工的福祉下,勢必也會減少雇主收益或是顧客取得服務的便利性。因此,週休三日目前多半仍在「腦力付出」遠大於「勞力付出」、「無大幅互動性」的產業中試行,阻礙較小也較容易成功。
綜上經驗與描述來說,一個社會要有能對「工作與生活間平衡」的共同價值觀、包含重視個人時間及家庭價值,而社會大眾對於便宜與方便的概念,也須建立在「這是勞務者的付出」認知上,才會有更多人達到準時下班、減少加班的可能,進而再實行「週休三日」或「彈性工時」的政策。
俗語說「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在此想請問各位讀者,您工作是為了要能夠休息,放鬆、自在旅遊或有更多時間能與親友相處,還是只是想繼續做更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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