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清德總統在二二八事件 78 周年紀念活動上,指責蔣介石是「犯下滔天大罪的獨裁者」,陳水扁也曾批評蔣介石是「蔣介石是歷史上的屠夫、殺人的魔王,難道台灣人民還要感念他嗎?」。這些對於綠營人士及其支持者來說再正確不過,可是歷史人物不可能沒有缺點,一定有功也有過,但賴總統的發言又再一次把台灣社會推向「歷史必須選邊站」的二元對立。歷史本應該是讓我們共同理解過去的基礎。令人遺憾的是,到目前為止台灣仍然不能擺脫撕裂社會的歷史困境,同時意味著台灣社會仍然缺乏面對過往歷史的成熟態度。
對228的歷史評價不該是「藍綠分明」的政治口號,而應該是要基於完整史料的疏理和多元觀點的理性對話,二二八事件所導致的社會集體創傷,固然與蔣介石和國民黨政府下過若干失當的決策有關。然則,歷史不能只有選擇性的記憶,蔣介石與國民黨的統治缺失確實值得檢討,倘若只是將責任歸咎於蔣介石一人,忽略戰後台灣的政治與社會背景種種因素,不完整地呈現蔣的功過,以「獨裁者」便蓋棺論定,這樣的歷史論述也不過淪為另一種的政治操弄,而賴總統對於228「宜粗不宜細」簡化歷史的態度,不單無助於還原重建這場悲劇的成因,更剝奪了國人理解真相的權利。
事實上,台灣歷史認同的分裂不光只來自於不同政黨立場的對立,而更深層的問題根源於,有關蔣介石與228的歷史論述長期以來被作為政治操弄的工具,有人則認為蔣「奠定了台灣的現代化基礎」,有人將他視為「威權統治的象徵」,並且塑造成歷史罪人。這種「你不接受我的歷史,我也不接受你的歷史」的態度,使台灣社會至今難以找到共通的對話基礎,導致世代間的歷史記憶斷鏈,年輕一代只好在政黨惡鬥中找尋屬於自己的歷史敘事。
值得讓我們反思的是,台灣可否以成熟的歷史對話走向和解?是否應該透過更完整的史實基礎與辯證來檢視我們的過往?如果我們渴望擺脫對立,那麼政府與主要兩大政黨就應該負起責任,推動跨黨、跨界的歷史對話機制平台,讓國人、社會各界與學者專家共同討論二二八事件、白色恐怖,乃至於對蔣介石的歷史評價,而不是各兩大陣營各執一詞。更重要的是,政治人物在評論歷史時,應該「有意識地」避開煽動性語言,帶領社會走向成熟的對話,而不是進一步激化仇恨和分裂。
台灣社會不能再陷入政黨間「歷史不是你輸就是我贏」的零和遊戲,利用歷史來激化對立,欲將蔣介石「除之而後快」,絕非上善之策。而台灣社會是否願意從對立的困境中走出來,讓年輕世代能夠建立對這塊土地更真實的認識,建立真正包容基於史實的「轉型正義」,才是作為國家領導人與政治人物必須思考的關鍵問題。(推薦閱讀:風評:放下仇恨,二二八是和解與和平的起點)
*作者為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