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為什麼要有誓言？不是因為浪漫，而是因為經營婚姻太難

愛在瘟疫蔓延時

上星期，我和香港擦身而過，有驚無險。原本以為離新冠肺炎的距離很近，沒想到我與離婚的距離，更近。

半夜閨蜜傳來訊息，說要離家出走。因為老公整天關心最新防疫動向，顧小孩有一搭沒一搭，她就說了他，說著說著就起了爭執。爭執就像疫情，先是一個點，後來蔓延成一片。偶像劇是愛的迫降，現實生活是愛的破口。破口大罵，罵著罵著，閨蜜說，應該就是不愛了吧，不愛的話，乾脆離婚。

把她接來家裡後，她帶著空蕩蕩的行李箱和不成正比的委屈，淚眼婆娑，抑鬱不平；我滿臉愁容，感同身受。控訴的場面悲憤又哀戚，但我心底卻莫名有種不道德的歡愉，有種撿到便宜的感覺，撿到那珍貴的久違的，只屬於閨蜜間的暢談。讓我想到當初當她的伴娘，陪她走上紅毯的那刻。

紅毯的另一端

紅毯另一端，不是走到了就算數，還得先發個誓。婚禮為什麼要有誓言？不是因為浪漫，是因為太難。唯有太難做到的事情，我們才需要發誓說我願意。（推薦閱讀：「我一直堅信愛情」林志玲與 AKIRA：雖然我們很晚才走到一起，但餘生還有很多好光景）

通常誓言是這樣的，不論生老病死，貧賤或富貴，我都願意跟他一起。後來我發現，這誓言起得太宏大壯闊，又把婚姻讀得太玲瓏有致，以至於顯得虛無飄渺、不痛不癢，像是無效的提醒。誓言太遠，我們都還到不了那裡，生活就在無病無痛、不貧不富裡，抖落了一身瑣事，而後每走幾步，就磕磕碰碰地被絆倒。

或許誓言應該問新娘：不論老公願不願意幫孩子洗澡、願不願意搬出婆家、懂不懂妳的脾氣只是想要安慰，妳都願意跟他共度一生？

再問問新郎：不論她會不會跟你媽媽爭吵、突然就離家出走或是情緒勒索、不懂你上班到底在累什麼，你都願意與她共度一生？

或是直接一點，不論他/她婚前的優點，灑脫、隨性、獨立、認真、浪漫…等，會不會變成婚後的缺點，你／妳都願意跟他共度一生？

婚姻就是這麼現實，而那些絆倒我們或困住我們的爭執，通常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講出來都覺得是枝微末節吧。但就是因為太細微了，像牆上的裂縫，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出現的，是原本就有呢？還是後來長出來的？以為不嚴重吧，定眼一看，突然就密密麻麻。

我都那麼想念妳了，妳怎麼不想念妳自己？

閨蜜問我：我到底有什麼問題？

我說：妳就是，太資優生了。

她就哭了。

一路都太優秀的女孩，為自己的人生做了良好的規劃，努力達成。幾歲結婚，幾歲生小孩，毫無差池。為了當好媽媽盡心盡力、用最高標準要求自己。偏偏婚姻不是課本公式，總是有意外的難題。於是資優生開始懷疑自己，覺得自己這個也做不好，那個也做不好，失望之虞更檢討配偶，曾經的伶牙俐齒成了劍拔弩張，事情開始不受控制。

親愛的資優生們，如果婚姻有本教科書，我們該在哪個章節畫線打三顆星？什麼是婚姻必考題？公婆？先生？孩子？

我知道妳熟讀了公婆的脾氣、理解了先生的慣性，關於孩子，妳更是反覆操作每個細節、倒背如流他的表現，從 12W 到 1Y2M，努力筆記他的一點一滴。妳真的很棒，但妳自己呢？婚姻後關於妳自己的這個章節，妳翻閱了幾遍？是仔細還是潦草？

先生不是妳當初走進婚姻的理由，妳自己才是。如果妳忘了自己，那誰都可以理所當然地把妳忘記。

圖片｜作者提供

閨蜜來家裡後，我們決定除舊佈新，在服飾店 make over 大改造。

「哇！妳穿這件襯衫很美耶！」

「真的嗎？我已經好幾年沒有扣過扣子了，當媽媽只要身上有被蓋住就好，五分鐘就可以出門。」

看著她在鏡子前旋轉雀躍的模樣，彷彿看見了多年前，我初見的那個活潑自信的少女。我都那麼想念妳了，妳怎麼不想念妳自己？

我懂的，媽媽的生活，真的很難很難優雅。但是偶爾，給自己扣一排扣子的時間吧！為自己，創造一些小小的節慶，來個小小穿越，或成為少女或成為文青。在孩子每天每天的成長紀錄裡，也放進一點妳自己，最好是還可以放風一下自己。

然後別擔心，妳依舊是個好媽媽，更重要的是，妳是個能讓自己快樂的媽媽。

「是不可能改變的。」

我婆家有一個智能管家機器人（長得像個白色花瓶），它平常其實沒有太多用途，偶爾放放歌，回答時間或是天氣，要跟它聊天基本上都不怎麼投機，不是沈默，就是回我『窩不太懂妳說的意思。』實在不太智能。

閨蜜離家出走第二天，我帶她回我婆家，聊著關於先生、關於溝通，關於只是想要他安慰，他卻總是給意見；需要他給意見，又都說隨便。

「但就算妳這樣離家出走，妳真的覺得他有可能改變嗎？」我公公問。

『是不可能改變的！』平常沈默寡言的智能管家突然斬釘截鐵地發話，語氣之堅定。

第一次覺得，它真的有智慧；第一次覺得，我們心靈相通。

感情中最大的苦澀，就是想得而不可得；試圖想要改變他人成為自己想要的模樣，卻無法成功。人啊，是不可能改變的。或者應該說，如果不是他心甘情願，那基本上都無法持久。（推薦閱讀：賈靜雯與修杰楷的感動婚禮致詞：「是你讓我明白愛情」）

妳或許無法改變一個人，但是，妳可以改變氣氛、改變他的情緒、改變溝通的方式。妳以為妳需要改變他才能達成目的，很多時候，妳只是需要找到對的語言和他溝通，找到對的頻率，給他他也需要的浪漫（儘管可能跟妳想得很不一樣），就能大大的突破關係困境。像是婆家的智能機器人吧，頻率對了，就是個善解人意的好管家呢！

這些溝通技巧不難，鑰匙都在自己身上。我們對自己有沒有足夠的認識，給自己足夠的安全感和愛護，讓我們能勇敢的去問、去聊、去嘗試、去先同理，而不是一味地被情緒綑綁，站在感情的制高點勒索身旁的人。

關係中我們或許有很多不解，用提問取代質問，我們可以更靠近答案一點。提問是真心開放討論，質問是內心已經有一個答案，然後一樣的事情，就可以是完全不一樣的劇情。

所有溝通技巧，都是同一個出發點，叫做「願意先同理」。一但開始跨步，就離對方又更近了一點。

閨蜜最後總算是開開心心地回家了，回家溝通後，也重新找回那個很棒的老公（離家出走是下下策，不建議頻繁使用）。當初在氣急攻心時，都差點把離婚協議書印出來，隔著門大聲咆哮，用字遣詞都像是彼此從來沒愛過。對於我這個旁觀者來說，想起來都怵目驚心。

我引以為戒，深思熟慮後對著先生說：

「老公，如果我有什麼讓你不開心的地方，麻煩你自己努力克服。」

「因為，我也會一樣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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