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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詒徽》專欄:所謂暈船,從來不只是不求回報而已

國家電影及視聽文化中心
發布於 2023年08月21日04:00 • 蕭詒徽

被兵變之後,阿遠回到故鄉。在田邊,阿公對他說了《戀戀風塵》全片最後一段台詞:「又得割藤了,這藤要是不割,以後蕃薯長出來就像尾指頭這麼小一條。⋯⋯今年颱風來得特別早,颱風來了好幾次。阿公種的這些蕃薯,收成一定不好。幹伊三妹,照顧這些蕃薯,比照顧巴蔘還要辛苦⋯⋯」

(《戀戀風塵》劇照,Source:國家影視聽中心提供)

不曉得阿公是不是刻意說給阿遠聽的,但這些話簡直道破暈船仔的執迷與了悟:明知道收成不會好,明知道蕃薯不是巴蔘,但該割的藤還是要割。不求回報,全心付出,說的是當時的台灣人,也彷彿在說如今千千萬萬個暈船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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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暈船只是不求回報而已嗎?

幾十年前沒有Messenger沒有LINE,暈船仔暈的不是早安晚安幾個字,每個動作動輒像山盟海誓:阿遠當兵前,阿雲送他一千零九十六個寫著自己姓名地址的信封,「江素雲」三個字二十八劃,寫一次算十秒,光名字就要手寫三小時;《運轉手之戀》裡的大全暈上女警,為了被她開單蛇行逆向外加倒車行駛,弄不好連命都沒了;《色戒》裡,汪佳芝則真的把命賠上,一句「快走」救了易先生,也讓自己終遭槍決,告白等於自盡,問今天下暈船仔誰能跟她比。

(《運轉手之戀》劇照,Source:國家影視聽中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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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早已不只是愛了。在易先生的床上,槍離自己那麼近,王佳芝終究沒有抽起它,只因自己為這場戲已經付出太多,敵人成了唯一明白自己的人。那也不只是入戲,而是如果這樣輕易就清醒的話,那深深相信著什麼的自己究竟算什麼呢?

於是再恨的子彈也出不了膛,殺了對方等於殺了自己。於是阿遠的母親終究把自己準備給兒媳的金戒指送給阿雲,因為本要給的其實已經給了,和對方嫁了誰沒有關係。蘇大全的駕照被吊銷,銷不掉他掌握方向盤的笑容,因為對方拿走的是他本來就想要犧牲的東西——她每一次懲罰他,只不過在實現他的心願。

暈船從來不是數學問題。暈船甚至不是戀愛問題。暈船是一個人下定決心,然後對自己的決心忠貞不二。暈船的前提是上船的決絕,附帶一種清澈的自知之明:我暈船並不是船的錯。我暈船,其實和船沒有關係。

我暈船,是因為我想要成為我。

有時候他驀然回首,你修成正果;有時候請承認吧,你深愛的不是他,是追逐著他的那個自己。暈船自古皆然,歡迎邀請你暈的、暈你的一起看這些暈到雲深不知處的角色,也許你的他會從電影裡悟到什麼。你也是。

若真有朋友來相勸,想清楚的你可以告訴他:「我不是為他暈船,我是為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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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國家電影及視聽文化中心企劃展出】

留言 2
  • Echo
    那還是暈船呀
    2023年08月26日01:47
  • Jim Wu
    不求回報叫做工具人啦 學年輕人亂用有的沒的名詞 還弄錯意思 很掉漆耶 笑死
    2023年08月25日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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