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otem影視評論】
《月老》
導演：九把刀
編劇：九把刀
主演：柯震東、宋芸樺、王淨
類型：奇幻/ 愛情
地區：台灣
播出日期：2021年
《支線繁亂又感立意模糊》
若談起經典的愛情電影，九把刀首次執導的作品《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2011）必定佔一席位。當年劇組以自傳形式入手，把導演年少時的戀愛經歷和遺憾統統剖白出來，情節感人肺腑得吸引過眾多青少年入場觀賞，終在港打破多個票房紀錄，風頭一時無兩。十年過去，導演找回當年的男主角柯震東領銜新電影《月老》，誤以為故事將會是俗套的愛情套路，殊不知劇情中段突然加插了奇幻驚悚元素，令人不得不讚嘆台灣電影視覺特技的鬼斧神工。可是，縱使電影滿足過觀眾的視覺享受，劇組要在短時間內把死後世界觀與男女主角的愛情關係串連起來，刻畫過程實在太倉促兼突兀，時快時慢的推進更令劇本主題失焦，感動不如非常可惜。
觀乎這類型的奇幻愛情題材，前年就曾經出現過同為柯震東主演的《打噴嚏》（2020），惟獨因為故事主角的行為過份幼稚和離經叛道，中段又不斷強加大量不怎吸引的超級英雄橋段和動作場面，令整部電影的效果顯得粗製濫造，不過這次把劇本交到原著作者九把刀手上，拍攝起來則不會失望。由於本身已經對故事內核有充分理解，導演就能花盡心思去營造整個世界觀的氣氛和設定，而電影亦完全展現了導演的創意和誠意，甫開場就已經通過男主角的角度帶觀眾遊歷這個死後世界的景觀，角色死後要憑藉甚麼方能投胎的設定都相當有趣，配合逼真的特技，把這個原應陰森詭祕的奇幻國度更添可愛成份，難怪在去年金馬獎獲得多個技術獎項。
有著這麼討人喜愛的劇情元素，導演就能夠在電影施展其荒誕不經的拍攝風格。不論文學或是影視創作中，導演都慣常以誇張荒唐的手法來烘托周遭的環境，除了在死後世界裡充滿後設（Meta）成份的地府形態、月老職業及其職場環境之外，電影更會以強烈黑色幽默的方式來揭示社會存在的問題。故事女配角Pinky生前遭到渣男下毒害死，到了陰間後就夥同主角石孝綸去展開復仇行動，而他們對渣男採取的報復手段完全發揮出導演既跳脫又會使人放懷大笑的幽默感，在些微低俗背後帶出華人社會令人壓抑的父權制度，為情節增加適當批判力，絕非一味胡鬧。
作為愛情類型電影，劇組也嘗試使用這個奇幻設定來建構一個逾越生死的淒美愛情故事。自《那些年》上映後，九把刀式愛情故事就深受年輕觀眾推崇，而宣傳時更聲稱影片會是近年最催淚呈獻，實在使人期待。的確，導演是充分使用了男女主角陰陽相隔的定位來道盡感情的緣分和遺憾，男主角恢復記憶後想起的每個畫面都寫得相當溫馨甜蜜，加上大堆台式中二到極致的對白都為情節帶來無比生動感，同時劇情元素又因為涉及宿命和死亡的關係，書寫出熱血熱鬧的浪漫無敵思想，令戲院內旋即傳出陣陣哭泣聲，足證窩心動人。
不過，由於故事有著這麼奇異的背景，而且電影原著又有太多支節，故導演需要進行大量刪減才能把劇情梳理得清楚，反倒為影片帶來主題失焦的問題。為了讓孝綸和小咪的感情顯得可歌可泣，劇情加插了鬼頭成復仇的情節，將他500年前遭受同伴出賣導致怨念深重的情緒強行與小咪扯上關係，終使到劇情下半部分的風格突變，將兩段概念懸殊的片段胡亂拼湊，實令影片整體的喜劇感和愛情氛圍蕩然無存，亦犧牲部份角色的存在價值。
透過這令人愕然的氣氛錯置和觀感混亂，可見影片有著嚴重的剪接毛病。須知觀眾入場是期望重拾九把刀的純愛戲碼，但編導卻偏偏為了情節合理而強行將故事簡單複雜化，惡鬼的恩怨與月老劇情完全脫離主題，彷彿是上一分鐘在看著主角彼此恩愛的鏡頭，下一分鐘就要被迫觀看鬼頭成向叛徒施行的血腥復仇，最可笑是角色500年前的回憶片段更是用上完全不同的電影濾鏡拍攝，不止觀眾疑惑，連我自己都曾有質疑是否電影院出現技術故障，把另一部調子相異的電影疊在此片上。
影片中段的失焦，為尾段引來無可挽救的尷尬局面。當觀眾以為鬼頭成和小咪的孽緣已經夠牽強時，結尾石孝綸的營救行動竟然繼續顛覆大家的既有想像。處於下風的孝綸，看到惡鬼的容貌時突然想起自己幾世前當蟬時曾得到他的饒恕而存活，繼而用真誠跪地來感化他，輕鬆化解反派的怨恨。我明白劇本的原意是要通過孝綸的犧牲，來帶出即使這個負面角色在他人眼中代表絕對的惡，但他仍然會有作出善舉的時候，可編導用超長篇幅鋪陳這個神鬼大戰，最後竟然以這雕蟲小技來解決困局，明顯欠缺了任何張力及說服力，執行起來又反駁連連，熱血不如尷尬處處。
隨著列出的幾個動機模糊的設定，我們可思考一下到底《月老》想表達甚麼主題？是真摯動容的愛情故事，抑或是炫耀特技的奇幻對決？相信這個問題連導演本人都無法解答。無可否認，電影有著美輪美奐的特技鏡頭，動作設計也經過細心雕琢，但這些表面效果都掩蓋不了導演的貪心，期望藉以東拼西湊來營造氣氛，導致末端顧此失彼又矯揉造作，破壞劇本的美好原意和伏線，實在可惜。
作者：阿T
設計：阿T
素材：《月老》@tillwemeetagain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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