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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無定向學堂:腦癇患者咖啡送暖 分享經歷闢誤解

明報

更新於 1小時前 • 發布於 7小時前
Joey(圖中)和大雄(圖右)於咖啡店sensory ZERO擔任一日店長,向顧客介紹腦癇資訊。(朱令筠攝)
Joey(圖中)和大雄(圖右)於咖啡店sensory ZERO擔任一日店長,向顧客介紹腦癇資訊。(朱令筠攝)
Joey喜歡日本漫畫Chiikawa,一日店長活動期間拿出漫畫角色公仔Usagi,與心意卡合影。(受訪者提供)
Joey喜歡日本漫畫Chiikawa,一日店長活動期間拿出漫畫角色公仔Usagi,與心意卡合影。(受訪者提供)
一日店長活動邀請顧客聆聽腦癇病友分享,然後撰寫心意卡。(受訪者提供)
一日店長活動邀請顧客聆聽腦癇病友分享,然後撰寫心意卡。(受訪者提供)
大雄(左)參加「國際腦癇日 ── 香港2024」的小編育成計劃,獲「無癇共融大使」歐陽偉豪(Ben sir) 頒發證書。(受訪者提供)
大雄(左)參加「國際腦癇日 ── 香港2024」的小編育成計劃,獲「無癇共融大使」歐陽偉豪(Ben sir) 頒發證書。(受訪者提供)
香港協癇會1997年成立,熊德鳳仍保存早年宣傳用錄影帶(圖)。一眾病友曾爭取地鐵月台不用白色閃燈,以免引致腦癇發作。(受訪者提供)
香港協癇會1997年成立,熊德鳳仍保存早年宣傳用錄影帶(圖)。一眾病友曾爭取地鐵月台不用白色閃燈,以免引致腦癇發作。(受訪者提供)
腦癇症於2010年正名,摒棄舊稱「癲癇症」。(受訪者提供)
腦癇症於2010年正名,摒棄舊稱「癲癇症」。(受訪者提供)
資深腦癇症社工熊德鳳(左二)自1994年起投身腦癇服務,圖為她與病友及家屬的合照。(受訪者提供)
資深腦癇症社工熊德鳳(左二)自1994年起投身腦癇服務,圖為她與病友及家屬的合照。(受訪者提供)

【明報專訊】你一覺醒來,彷似丟失了記憶,不知剛才自己做了什麼。這是腦癇症患者病發時寫照,所幸大多數患者經過治療,均可減低病發次數。腦癇症曾被誤解為精神疾病或「鬼上身」,其實該病並不可怕,只要社會友善相待,許多患者都能在職場一展所長。透過一日店長活動,記者認識了兩位腦癇症病友,一個熱中量子電腦知識,一個熱愛姜濤與日本漫畫Chiikawa,從他倆身上學習腦癇症的種種。

心意卡延祝福

「可以叫我大雄,(患腦癇症)都有40幾年了,1979年至今。」「我叫Joey,我患了這個病38年。」這天在咖啡店sensory ZERO科學園分店,大雄和Joey參與由國際腦癇日籌委會舉辦的一日店長企劃,為顧客送咖啡之餘,還肩負特別任務──以自身經歷分享腦癇知識。參與活動的顧客聽畢分享,會獲贈一張由他人撰寫的心意卡,然後寫上新心意卡,延續祝福和愛心。有人寫道:「各位病人/樂觀面對/不用害怕/正面思維/快樂向前。」

雖初來乍來,但大雄和Joey面對顧客毫不靦腆,主動分享患病經歷及工作現况,解答對方疑問。及後兩人坐下來與記者對談,娓娓道來與腦癇症並存多年的心路歷程。

腦癇症是一種腦神經系統疾病,約有一半患者於15歲前起病。Joey首次病發,是小學時打羽毛球突然抽筋;大雄則是兒時患腦炎昏迷多天,醒來後患上腦癇這後遺症。兩人病徵不盡相同,大雄病發無先兆,會突然失去意識昏倒,數分鐘後恢復意識,俗稱「大發作」。Joey的病發徵兆則很獨特:「我是聽到〈三人行〉這首歌,聽到就知道要暈。」她較少經歷「大發作」,大多情况是不自控地搖頭,能聽見他人說話但無法回應。多年來她發展出一套應對策略,遇先兆時立即躺上牀或伏在桌上,若在街上則趕緊扶着途人,盡力說聲「不好意思,我暈」。去年底,她轉服另一種藥物後效果良好,至今無發作過。

病徵不止「大發作」

香港康健匯創董事、資深腦癇症社工熊德鳳稱,此病複雜在於表徵因人而異,「很多人以為只是大抽筋、嘔白泡、反白眼,其實這個很典型,但不是最多」。有些患者出現局部發作,不能盡錄的表徵包括不由自主來回踱步、不願步出升降機,甚或脫掉身上衣物,清醒後卻毫無印象。病發始料不及,不少患者會時刻憂慮,自己會否做了些尷尬事。「(我明白)那種無助和無法預計的狀態,令他們心理壓力很大。」

她觀察過往傳媒報道腦癇資訊,多集中於「大發作」的處理方法,即當患者全身僵硬、四肢抽搐繼而昏倒時,旁人可應用「守、望、相、助」口訣:「守」護患者記錄發作時長,「望」清環境移除患者身邊危險物,並適時求「助」等。這些知識固然重要,不過熊德鳳多年來花費不少心力,向大眾說明腦癇有不同病發形式,「因為病人深受其害,他們正正面對着(社會)很多人以為腦癇淨係得一種」。發作一般持續數分鐘,只要患者沒受傷或特殊情况,毋須召喚救護車。Joey說身邊朋友對她的病况習以為常,譬如旅行途中病發,朋友會陪她回酒店休息,數小時後便無大礙。

外界的不理解更添患者負擔,Joey憶述在中學階段,病情令她容易抽筋或暈倒,因而受同學排擠,校園生活很不愉快。腦癇常見的發作誘因包括過度疲勞、情緒波動,部分病人會受強烈閃光或嘈雜聲音誘發。去年轉藥前,Joey每當太熱太凍、太飽太餓也會抽筋。「看演唱會、舞台劇也好,我會中途離場的,因為那些燈光刺眼,刺眼又會抽筋的。」她透露從小獲母親悉心照顧,甚少外出,帶點慚愧自嘲道:「可以說是『受保護動物』。」

協癇會助病友 提供情緒支援

熊德鳳稱,幼年病發的患者因頻密發作而錯過校園生活,同學未必理解,故他們普遍社交圈子較小。有家長為免老師心存有色眼鏡,選擇不披露子女病情。種種因素有機會(熊德鳳強調只是「可能」)影響患者的自信心與社交能力,部分人的學業也會受影響。現時大雄公餘修讀線上課程,受訪時興奮地拿出電話,展示所學。「這是量子電腦,冷卻系統必須凍到(攝氏)零下273.15度,即絕對零度。」原來他一直很喜歡科學,中學時病情使他難以專心,讀不到心儀的附加數學;如今病情穩定,線上學習又方便,終可重拾興趣。

若患者童年缺乏社交,熊德鳳稱很難彌補,但隨着社會對腦癇症的態度更開放,更多病人願意公開自己的故事。她着眼於病人能否與腦癇症一起生活(living with epilepsy),參與病人組織是其中一個重要平台,同路人彼此交流,維持正常的社交生活。Joey說自己朋友不多,大部分都是病友,更會結伴旅遊。

Joey和大雄因香港協癇會相識,協癇會是一個由腦癇症患者及家屬組成的非牟利病人自助組織,於1997年成立。熊德鳳當年是前線社工,在全港各區舉辦腦癇症教育講座,為腦癇病人提供情緒支援,探索成立病人互助組織的可能,終促成協癇會的創立。「我想說的是,他們(患者)很熱切。」她依循社工專業,想按步就班地介入,卻發現病友希望推進服務步伐更快,「換句話說他們的需要是大的」。

僱主提前知病况 更易體諒

30年前社會更保守,大眾對腦癇症有錯誤迷思,使病友及家屬承受很多壓力。腦癇症2010年正名前,舊稱「癲癇症」沿用多年,「癲」字有精神錯亂、言行失常之意,使人誤當這種腦神經系統病作精神疾病,甚至有人覺得是「鬼上身」。熊德鳳於千禧年初進行研究,發現17%受訪者誤解腦癇症病因是母親懷孕時吃羊肉,32%人不允許子女與腦癇患者結婚;若僱員未事前告知患腦癇症,約22%僱主會在其病發後中斷合約。誤解與歧視不止構成壓力,更可能因此影響治療。熊德鳳引述有患者躲在廁所吃藥,怕被人知道病情,甚至抗拒就「癲癇症」求醫。

所幸Joey和大雄遇上很好的僱主,體諒其病情及需要。Joey試過在工作場所病發,僱主最初因不理解而召喚救護車,後來見得多便知道她只需休息一會。大多腦癇病友具備工作能力,根據統計,約七成患者可靠藥物控制病情,減少病發次數。熊德鳳建議病友尋找合適自己的工作,考慮病發狀况,避免涉及操控器材的工種。此外,腦癇病友可與僱主或人事部事先溝通,說明自己病發徵狀和適當處理。熊德鳳稱,最理想是患者病情穩定,且懂得與他人溝通病發狀况。

患病亦可正常生活

Joey和大雄接受適切治療,病情得以控制,生活與一般人差別不大,只不過每天要服藥,定期覆診。Joey從前足不出戶,轉藥後精神大有改善,年初更可觀賞心儀男團MIRROR演唱會,最近則受年輕同事感染,迷上當紅日本漫畫Chiikawa。

Joey和大雄透過一日店長活動,與大眾面對面交流,傳遞腦癇患者也可正常生活工作的信息。熊德鳳服務腦癇患者及家屬多年,見證部分病友的生活變化,「很感受到他們之前那種無助,而(現在)變得很有希望、很有動力」。不過,病友的生命故事不全是正面,若病情控制不善會危害生命。熊德鳳經歷好幾次病友猝逝,感嘆有些悲劇可以避免,「另一邊廂,我又看到一些病人沒有恰當的治療,或社會缺乏認知,使他們失去了生命」。相比糖尿病、高血壓等常見長期病,腦癇得到的關注較少,誤解更多。兩年前仍有調查指出,一半受訪者以為當腦癇症患者發作,可塞物件入他們口中,其實此舉或阻礙呼吸。「當然我們明白大眾會害怕」,熊德鳳稱第一次遇上病發患者,害怕是人之常情,不過她亦寄望更多人會放下恐懼,反過來想想如何施以援手。

文˙ 朱令筠

{ 圖 }朱令筠、受訪者提供

{ 美術 } 朱勁培

{ 編輯 } 周淑樺

fb﹕http://www.facebook.com/SundayMingp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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