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中心,是很多家庭照顧長輩的重要幫手。畢嘉士基金會永大日間照顧中心座落於社區公園內,屋前屋後花紅草綠,生氣蓬勃。如此朝氣氛圍感染了在裡頭活動的人們──照服員在每一個照顧日常,用愛與陪伴,激勵長輩的「能力」;長輩也因為從照服員身上獲得滿滿的安全感,每一個人臉上都掛滿了笑容。
(畢嘉士基金會永大日間照顧中心, 4位照服員的工作心情故事,以下以第一人稱呈現)
梅萍:身為照服員,我感到幸福
我會成為日照中心照服員,是因為母親的緣故。2年前母親獨自在家發生意外突然離世,好端端一個人就這樣走了,這件事對我打擊很深;轉職到日照中心,想一想可能是一種補償心理──我想成為家屬的幫手,日照中心很像老人家白天的家,家屬可以放心地把長輩託付給我們。
我本來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來這裡上班之後,我時常被感動──怎麼會照顧一個長輩,照顧到他要離開(結案)還幫他辦歡送會,讓工作人員和其他長輩輪流說祝福的話。看到大家「很有愛」的那一面,我的眼眶不自覺就濕濕的了。
照服員工作不只勞力也勞心,挫折感與成就感在內心交替出現。我的感想是,要花心思、花時間跟長輩「磨感情」。有個阿嬤剛來時飯不吃、水不喝也不愛說話,有一陣子我覺得我都快得憂鬱症了。沒辦法放著不管,阿嬤不想吃飯,我就坐在她身邊陪她吃,吃多久都沒關係;她不喜歡喝水,我就幫她準備湯湯水水的點心。可能是知道都是我在陪她,不久前的某一天午休,她竟然走到我身邊拉我的手說:「走,咱來去睏。」我幫她洗澡的時候,她會跟我分享以前她是如何一個人養大孩子的艱苦代誌。
阿嬤現在變得有點依賴我,這一點讓我有點小開心。有一次阿嬤又鬧彆扭,我故意不理她,我發現她的眼神一直跟著我移動,想要跟我示好;阿嬤如果不想參加團體活動,我會跟她撒嬌:「這個我不會啦!你來幫我一下啦!」ㄋㄞ一下,阿嬤基於怕我丟掉工作的疼惜心情,往往就會屈服於我的柔情攻勢。阿嬤越來越常笑,她的笑容讓我感到幸福,感覺做這份工作很有意義。
我覺得日照對長輩真的是一個大福音,至少讓他們可以走出來,有一個生活目標,家屬也比較能安心。我的母親在世的時候,我和家人如果知道這個資源就好了……
梅萍:照服員工作不只勞力也勞心,挫折感與成就感在內心交替出現。我的感想是,要花心思、花時間跟長輩磨感情。(圖/畢嘉士基金會)
雯琇:雞婆的我,常幫長輩道謝道愛
我在日照工作四年了,在這裡,每天跟長輩有很多的「互動」,久了大家的感情好得像一家人。也因為這樣遇到長輩結案──可能是家屬的照顧能量撐不下去,必須請家庭看護或是送到機構安養──不管是哪一種情況,我都會很捨不得。
一顆心懸在哪裡,會想知道他們離開日照後過得好不好?我和同事會利用周末放假,相約去探訪剛結案的長輩,「去看一眼,比較放心」。有個結案的阿嬤,住在我常去的傳統市場裡,我上市場都會特地繞過去看她,她如果坐在門口,我就會過去抱抱她。
公公婆婆生病都是我照顧的,我能夠體會家庭照顧者的無力,「要隨時注病人的動靜,那種想要休息又不能休息的辛苦。」所以遇到家屬想要抒發一下心情,我會聽他說,讓他宣洩一下。有時候我甚至會故意雞婆一下,比如會在長輩面前跟家屬說:「你媽媽常跟我說,你很辛苦。」希望能鼓勵家屬,讓他們知道自己承擔的責任和壓力,長輩其實都看在眼裡,也有很多的感謝。
我覺得很可惜,面對面的時候往往這些感謝的話台灣人都說不出口。我最近也常反省自己──像我對日照的阿公阿嬤,我會跟他們摟摟抱抱,可是我對自己的媽媽,我卻做不出來,「我去抱她,她也會不習慣,這一點蠻微妙的,」可是,我不想這樣,我想要突破──讓媽媽知道我愛她──
雯琇:長輩隨著年紀增長,體力與能力不如以往,難免都會有些煩惱,我會傾聽也會鼓勵他們。(圖/畢嘉士基金會)
桂珠:把日照長輩當自己父母照顧
說出來不怕大家笑,會來應徵永大日照中心照服員,原因是有冷氣吹,加上地點在公園裡,可以在綠意盎然的環境裡工作很吸引我。我之前是家庭主婦,家中長輩身體功能退化後,我成為他們的照顧者,所以照顧工作對我來說並不陌生。
我們中心很喜歡幫老人家過節,舉凡生日、母親節、父親節、中秋端午都會想一些花樣逗老人家開心。記得有一次慶祝母親節,我突然有感而發對長輩們說:「你們好幸福喔,好多人愛你們。」因為我想到在護理之家的媽媽,雖然媽媽在護理之家得到很好的照顧,我卻不能天天見到她。
在中心只要是長輩能自己做的事情,我們都鼓勵他們自己做,也會設計教案鼓勵他們多動腦、多做運動。我學經絡十多年,自己也編了一套課程帶這邊的長輩做,教他們十二經絡保健操,已經帶4年多。
家屬若有需求可以申請夜間喘息服務,照服員會陪老人家在日照過夜。老人家頻尿,睡不到3小時就會起來一次,我習慣把躺椅拉到房門前,長輩一有動靜,好立刻起身察看。長輩看到我的時候,我都是醒著的,會來關心我:「老師,你整暝攏毋睏喔?!」其實,聽到這句話,所有辛苦就都忘光光了。
我們這裡就像是一個大家庭,我和同事都把日照長輩都當成自己的父母,相處久了,老人家也把我們當自己小孩,怕我們太辛苦。
若問我在日照工作什麼時候最開心?我覺得應該是看到長輩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像是有個伯伯喜歡畫畫,但他的眼睛不好,我就去找格子大一點圖案讓他塗色,還跟他討論配色,後來他越畫越有好、越畫越漂亮,整個人的心情都亮了起來。這些陪伴的例子都會讓我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桂珠:永大日照就像是一個大家庭,相處久了,老人家都把我們當自己小孩,怕我們太辛苦。(圖/畢嘉士基金會)
昭德:長輩們健康,我也跟著健康
照服員的工作不難也不偉大,就是照顧人的工作,用心做就做得來。我喜歡這份工作,是因為我很珍惜跟長輩的感情,和他們在一起很快樂。
有人說永大日照中心的工作人員看起來都很陽光、很正面,其實,照顧工作會遇到的種種挫折,我們同樣都在經歷。我們不是故意逞強,只是不能把軟弱的一面讓長輩看到,因為長輩情緒會受影響、他們心裡會慌;「我們越篤定、越有自信,長輩越有安全感。」這是我在日照工作5年多最大的心得。
我曾經照顧臥床母親3年,臥床讓母親很痛苦,所以她脾氣也不太好,她會罵我、抱怨很多人,說很多喪氣話。當下我很受傷但事後想想──她罵我,不是真的罵,她是心疼我這麼辛苦。因為有這段照顧經歷,不管是面對日照長輩或是家屬的情緒崩潰,我比較能站在他們各自的立場去同理。「知道家屬照顧能量快不行了,那麼,我們這邊就多做一點。」
比如,姑情(台語)長輩動起來,能做就自己做。用粗俗一點的話解釋,意思就是「我把你操累一點,你回去比較好睡,你好睡,你的家人就好睡。」或是,長輩出門老是丟三落四,常麻煩家屬送東西過來,我就會在他上交通車之前提醒他:「東西都帶了嗎?」照服員能做的就是讓長輩「表現」好一點,這樣家屬就能少操一點心。
日照的長輩來來去去很正常,我後來自己訂了一個目標:我要讓他們在這裡的時候,都是快快樂樂的;我沒有辦法阻止時光流動,但我可以盡量把他們hold住(延緩失能的進程),努力學一些新方法,吸引他們跟著我一起做,不要退化那麼快。
hold住長輩,我自己也跟著受益,「陪老人家做運動,我的運動量比一般人多,我也比一般人對營養的攝取更加在意……這些都是意外的收穫。」因此我可以姑且這樣判斷:我的老年狀態跟其他人相較起來,可以更樂觀去評估(笑)。
昭德:日照的長輩來來去去很正常,我後來自己訂了一個目標:我要讓他們在這裡的時候,都是快快樂樂的。(圖/畢嘉士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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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呂宇真
核稿編輯:陳宛欣
作者簡介_畢嘉士基金會
名稱取自於「屏東基督教醫院」創辦人之一、曾來台行醫30年的挪威籍醫師畢嘉士。希望繼承他「永不放棄」的信念與解決問題的決心,盡其所能去看顧每一個生命的尊嚴。除了在屏東偏鄉開展多項長期照顧服務,包含日照服務、居家照顧服務、到宅沐浴車、長輩臨時住宿等,亦在非洲馬拉威從事教育及社區發展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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