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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影像作家用照片寫小說 黃勤帶光影捕捉人性本質

明報

更新於 2023年03月16日18:39 • 發布於 2023年03月16日20:30 • 文化力場
整理作品——黃勤帶1999年離開攝影記者的崗位,他整理過往的檔案或新相片,持之以恆出版攝影集。(馮凱鍵攝)
整理作品——黃勤帶1999年離開攝影記者的崗位,他整理過往的檔案或新相片,持之以恆出版攝影集。(馮凱鍵攝)
似曾相識——攝影展Diana & The Queen's選了一張黃勤帶攝下香港英治時期立法局的相片(左),構圖似曾相識,放大照片務求衝擊觀者感官,右邊一系列照片則是傘運時攝下。(馮凱鍵攝)
似曾相識——攝影展Diana & The Queen's選了一張黃勤帶攝下香港英治時期立法局的相片(左),構圖似曾相識,放大照片務求衝擊觀者感官,右邊一系列照片則是傘運時攝下。(馮凱鍵攝)
「膠機」Diana Mini & Flash(網上圖片)
「膠機」Diana Mini & Flash(網上圖片)
兩地風光——攝影展Diana & The Queen's選取攝影集《皇后旅館》的相片——黃勤帶仍是攝影記者時攝下高反差的黑白照,捕捉1970年代至千禧年代港澳兩地的風光。(馮凱鍵攝)
兩地風光——攝影展Diana & The Queen's選取攝影集《皇后旅館》的相片——黃勤帶仍是攝影記者時攝下高反差的黑白照,捕捉1970年代至千禧年代港澳兩地的風光。(馮凱鍵攝)
歷年攝影集——黃勤帶自1990年代出版攝影集,以拍攝八九民運現場的《'89廣場的日子》打響頭炮,隨後亦有記錄福島核災、雨傘運動、反修例運動等大事件,甚至曾在英國拍下香港英治時期的解密檔案,出版攝影集《Secret香港樞密1842-1997》。(馮凱鍵攝)
歷年攝影集——黃勤帶自1990年代出版攝影集,以拍攝八九民運現場的《'89廣場的日子》打響頭炮,隨後亦有記錄福島核災、雨傘運動、反修例運動等大事件,甚至曾在英國拍下香港英治時期的解密檔案,出版攝影集《Secret香港樞密1842-1997》。(馮凱鍵攝)

【明報專訊】光影本身或許無意思,唯有攝影師將那一刻定格,賦予意義,才不至流於浮光掠影。為什麼越戰中瘦弱女孩裸體逃命的照片,在越戰過了那麼久仍傳世?新聞攝影出身的攝影師黃勤帶點出要義,新聞事件會過去,唯有從光影中捕捉人性共同的本質,才可鑄造雋永的一剎。他的全新個人攝影展,黑白、彩色照交織出其攝影哲學。

「我是一個影像作家。」黃勤帶略帶認真打趣道。藏匿於工業區的攝影藝廊裏,一端是攝下1970年代至千禧年代港澳風光的黑白相片;另一端則是攝下雨傘運動的彩色相片,兩者皆出自前新聞攝影師、現報稱「影像作家」的黃勤帶手筆。

他在1977年開始任職突發記者,1980年代初轉做攝影記者,直至1990年代末才離開行業。他於1990年代起製作攝影集,至今已出版10多本,每一本攝影集串連若干張相片,「做每本書就等於用影像寫小說」。今次攝影展選自兩本攝影集——2017年出版的《皇后旅館》及去年底出版的Diana Hong Kong 2014。前者是他70年代至90年代在港當攝影記者期間及千禧年代旅居澳門時攝下;後者則是「退役老兵」穿梭2014年運動現場。黃勤帶說並非有事觸發他出此攝影集,主要是他整理過往檔案。

無攝記包袱 「膠機」記錄社運現場

雨傘運動期間,他正身處日本辦事,從日本電視台看到香港的新聞,運動亦持續幾個月,因覺得需要記錄下來,於是兩度回港拍攝。他自言當時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因他已不是攝影記者,並沒有責任要向攝影編輯交貨,於是拿着一部「膠機」,「我在這裏一邊看一邊拍,是這樣的心態去記錄」。

他所言的「膠機」是Lomography的Diana Mini & Flash,俗稱玩具相機,故惹來江湖傳聞——莫非他草木竹石皆可為劍,用什麼相機都可以?他急忙「澄清」道:「我很認真研究過這相機可不可以在這個場合用的,其實有計算的。」Diana Mini & Flash本身的閃燈設計是最經典的閃燈原型,而且擁有相當闊的鏡頭,適合在夜間拍攝。「你不要看這個『膠機』這樣,這個『膠機』傳承了舊式的閃燈,還有它的B掣(快門掣),這兩樣東西已經可以(派上用場)。」

「它只有一個B掣(快門掣),你要是按了,你的手要放,曝光才停止。有時候你按了又忘了放,緊張起來當然會有。」他補充:「有時候你的手指會慢了一點,譬如旺角的(霓虹燈)招牌,手放慢了1秒,有時候也會影了整塊光上去。」

縱然闊別攝影記者一職多年,但他笑言其實仍有攝影記者的「胎記」:「自然會找一些人去拍。因為你被攝影編輯捉了這麼多年『沒有人味、沒有人不行』、『有大食大』,你出來街上拿着相機,也要找一些人去拍。」 他看回現時的照片,都有過往新聞攝影的痕迹。「一般人很少走那麼近用閃燈拍照,人們都有教養。或者想拍的人都會找一支鏡頭很長的相機,但我這些廣角鏡可能距離只有2、3米,而且閃燈不能很弱,距離被拍的人很近。只是我們以前拍得人多,所以我才會這樣拍。」

回顧傘運作品 看見期待、渴望

最終Diana Mini & Flash攝下的四方形相片拿到坊間冲曬後,就燒錄在光碟中,爾後擱置一旁。2019年社會運動的攝影集Bardo Hong Kong 2019完成後,他才回頭整理2014年雨傘運動的相片——從相片回顧當時狀態,「這個攝影師當時很樂觀地看眼前的東西,相片有些色彩,你也看得到大家還是有一種期待、有一種渴望」。

避攝文字:影像已是語言

對比2019年所拍攝的照片,不止全是黑白照,黃勤帶亦跟着人群逃跑,氣氛異常緊張,搖晃的畫面强烈地衝擊着觀者。他也馬上找回從前工作用的菲林相機,「沒有全副武裝,所以我退後幾條街,我不會走到前面,裝備不夠就免得阻礙大佬(攝影記者)工作」。而他每次拍攝也盡量避開文字,他形容文字是「影像的陷阱」:「影像是一個獨立『語言』,是一個世界共通的『語言』,你不需要懂任何一種語言,大家透過影像會互相理解,所以我不是用語言去解釋一件事。」

攝影從科技而生,應科技而變,數碼時代的主流已習慣從發光熒幕接觸這門「世界語言」,黃勤帶也認為主流習慣更符合攝影的本質。19世紀攝影發明之初,繪畫技藝已十分細緻,「因為已經是工業時代,所講求的都是速度」,攝影的速度勝於繪畫,更適合工業社會。

「我們做新聞攝影的人反而是最接近攝影本質的人。」當今藝術攝影不追求快速,變成一種藝術手法;甚至風景攝影師,有些人會說「他和眼前的景象在對峙」,絕非與時間競賽。但新聞攝影只要錯過了就不能重來,「2秒鐘你站錯位你就拍不到」。「用最快的速度去記錄一個畫面,用最快的速度傳播到全世界,例如全世界在10多分鐘內一起看到美斯攞世界盃的相片,這就是在工業社會裏面的本質。」

然而黃勤帶製作的攝影集正正「轉換了新聞照片應用的習慣」,從橫向傳播轉為追求影像的縱向深度。「你在街上拍的每一張照片都只是片面,但你將這些東西組織成一本書,在拼湊的過程中,它出來之後又變成另一種東西,已經不是你當初可以想像到的東西。」

即使不少相片在新聞現場拍下,卻又未必是新聞相片,箇中要論到與黃勤帶密不可分的概念——「共性」——指涉人性或人類的本質。「如果你純粹描述一個新聞事件,當這個新聞事件過了2、3年後, 事件本身已經變了質,或者變成了另一種陳述。如果你純粹跟隨它,你的照片本身都變了。」任何大事都會過去,「唯有你記錄一些非常恆久的『共性』,即是一些人的本質,它就不會說因為你5年、10年過去,就算100年過去都會一樣」。

越戰時,瘦弱女孩在馬路上裸奔逃亡的一幕、南越警察總監當街槍決越共俘虜的一幕,那些片刻能夠存留下來,並非因它們是越戰的照片,而是它們超越了事件本身,記錄了黃勤帶所言的「共性」——人面對戰爭時如何脆弱、人性亦有如同野獸般殘酷的一面,同時亦反映出事物的本質其實是無常。

「描述人的本質是不會過時的,因為今時今日的人其實都一樣有這種本質,只不過我們掩飾得好。」黃勤帶指,天下太平時不太會看得到人的本質,因為人被規範,日常變得有秩序、規矩;唯獨特殊事件發生,「就會看到人的本質,或者社會最恆常的一些事物是無常的」。「我們拍照的人經常講到無常這個議題,尤其是新聞事件。因為我們平時都相對安穩,事情好像不會變。但是香港近幾年都有這個感覺——事情是會變的,可以變好,可以變壞。不好的地方就是我們要面臨轉變;好的地方就是你可以認識到其實這是事物的本質。」

黃勤帶常提到一個比喻——特殊事件像一陣風吹開遮蓋真實的帳幕;現時卻恍如暴風吹襲,攝影者甚至睜不開雙眼,鏡頭不停搖晃,令攝影者無法對焦真實。一頭華髮恰似點綴他隨歲月而累積的智慧,他徐徐道:「宏觀一點去看,其實可以記錄的事物還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如果牽涉到一些掣肘,那就講求攝影者自己要有智慧去處理、去面對。」

■Diana & The Queen's

日期:即日至3月31日(周一休息)

時間:上午11:00至晚上7:00

地點:Galerie artellex(九龍長沙灣長義街2至4號新昌工業大廈2樓204A室)

網址:bit.ly/3Zq7PS9

文:嚴嘉栢

編輯:王翠麗

facebook @明報副刊

電郵:feature@mingp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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