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兆昌的外表看起來老實又略帶嚴肅,偶爾才會露出一個禮貌而不失尷尬的笑容。小記輕描淡寫地請他形容一下自己,冷不防他吐出一句:「我係一個識寫嘢嘅怪人。」袁兆昌這個人,究竟有多奇怪?
他自認年少時算得上是個「文青」,忠厚外表下是一顆叛逆的心,構思著很多鬼主意。說來有趣,那些年當老師講課,他就坐在座位上悄悄地走筆疾書,乍看之下,以為他在勤力抄筆記,其實少年袁兆昌正在創作,寫著屬於自己的文章啊!總之,但凡他不喜歡的科目,他都將那些課堂當成是他的寫作訓練場。
袁兆昌不愛讀書,成績不盡如人意,唯獨中文科比較出色,老師認為這個少年有寫作天份,便推薦他參加徵文比賽,最終得到優異獎。有獲獎經驗「加持」,加上他本身就是個文青底,除了寫作,根本沒有其他興趣,自然而然地迷上了「爬格子」。中學畢業時,他將自己寫過的稿子集結起來,投稿至14家出版社,最後收到三個回音。他說:「其中兩間好有禮貌地拒絕了,另一間就覺得『咦?還好喎』,於是就成功出版了」。
因此,他的成名作《超凡學生》就是一本香港學生寫香港學生的小說。他至今仍不清楚,在課堂上「不務正業」對他來說到底是幸還是不幸。當年考不上大學是不幸,卻又幸運地把他推上作家之路。《超凡學生》於2004年被選為中學生好書,之後十年裡,相繼推出了系列小說、漫畫版、廣播劇和話劇,深受少年讀者喜愛。
以「超凡」方式教導寫作
話分兩頭,袁兆昌雖然不喜歡讀書,但對閱讀卻有著濃厚興趣。他自言「書睇得好雜」,無論是古典文學、當代文學還是漫畫都不放過。沒料到看的書愈多,他就愈感觸,「如果教科書可用坊間書本的寫法去傳授知識,我應該一早就喜歡讀書!」
正因如此,後來他當上了中學的中文科教學助理,鼓勵學生寫作的方法亦別樹一格。他在教寫作前會播放VCD影片,以影像刺激同學的思維,鼓勵同學在看影片時想像一些詞彙,再把想像到的寫下來。那些詞彙不一定要跟影片內容相關,袁兆昌容許他們盡情發揮想像力。那個年代很流行「惡搞」,他亦容許學生寫一些「惡搞」的題材,將某些情節改寫、改編。那時候他就覺得,學生比他更加「鬼馬」,但又如何?就是這些天馬行空的想像,才能激發創造力!
從VCD舊世界走到AI時代,現時坊間就有不少寫作的軟件,簡單到只需輸入一些關鍵字,就能自動生成一篇小說,而現時最流行的ChatGPT,其實也能幫助寫作,但袁兆昌覺得,這樣對他完全沒有意思。他說:「人工智能既然可以生成文章,那寫作還有甚麼意義呢?我聽說有人用半小時就可以『寫』出一本電子書,實則靠ChatGPT生成出來。我覺得寫小說不是不能採用這種方法,但意義在哪?那些文字又是否經得起考驗?」
其實袁兆昌從不抗拒科技。他經歷過電子與文字之間對立和排斥的時代,當時的人無法想像電子世界會帶領大家走得多遠,很多電影或書籍都以恐懼未來世界為題材,但他認爲,「與其恐懼,不如去擁抱。擁抱時,你可以直接去體驗那個電子世界給你的啟示。」
科技讓寫作更有趣
最近,他就「擁抱」了一個名為Padlet的軟件來協助寫小說。Padlet有幾個特點,首先是可以讓多位作家共用平台,大家可以看到彼此寫的內容,方便追看劇情進展,再一同創作。其次,可以將文字和圖片輸入平台上,生成一些場景或人物角色的形象。生成的場景,可以呈現文字描繪的效果;而人物的形象化,則有助作者將角色塑造得更加立體。
袁兆昌目前在Padlet上創作的書,暫定書名《快攻女籃》,現在已完成了三分之一,預計於今年香港書展推出。他讀中學時熱愛籃球,還是校隊成員。他形容他們那一代是被日本漫畫《男兒當入樽》「湊大」的,加上自己又喜歡籃球,創作《快攻女籃》似乎來得理所當然。
使用Padlet來寫書,是因為袁兆昌多年來一直寫作,感覺變得刻板,便想試一些新方法「令件事好玩啲」。他說:「現在愈來愈少人寫文章了,所以如果你肯寫,你已經是稀有品種了。」
現今世代堅持「筆耕」出書,已經很怪。所謂怪人,或許就是「走得太前」,做著一些許多人不會做的事。就像陳奕迅的舊歌《阿怪》所說,「我們活在選擇的年代,選擇電視該看哪一台,選擇一個人值不值得愛」,但我們都選擇不做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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