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第一屆「澳門國際兒童藝術節」的閉幕節目、故宮首齣音樂兒童劇《甪端》，在上月23日起演出。但在《甪端》上演前兩天，有一個在坊間更具話題的節目「澳門國際兒童藝術節音樂營成果音樂會」，殿堂級小提琴家Joshua Bell聯同聖馬田室樂團，與29名年齡介乎8至18歲的音樂營學員，於澳門文化中心同台演奏多首樂曲。其中一首巴赫的雙小提琴協奏曲，更由Joshua Bell和幾名學員並肩演奏。
究竟這個學費高達1萬澳門幣，由澳門政府文化局主辦的音樂營，是否屬於某種盛事經濟？或是培養音樂人才的活動？記者參觀了音樂營的排練，入場聽了音樂會，並找來學員及音樂營其中一名推手，談談這次低調的星級音樂營。
若要向甚少聽古典音樂的朋友介紹Joshua Bell，大概可形容為「小提琴界馬友友」，同樣來自美國，同樣自幼已是音樂天才，同樣蜚聲國際，是去年香港管弦樂團開季音樂會的重量級樂手。至於聖馬田室樂團（Academy of St Martin in the Fields），則是來自英國的著名室內樂團，曾參與奧斯卡得獎電影《莫扎特傳》的音樂製作，Joshua Bell由2011年擔任樂團的音樂總監至今。
名家指導 與大師並肩演奏
記者聯絡了澳門文化局，表示想採訪「澳門國際兒童藝術節音樂營」，獲安排參觀音樂營的排練。這天聖馬田室樂團的第一小提琴首席Harvey de Souza和另外3名樂手陪同29名學員率先進場，Harvey神情輕鬆，和另一小提琴手Ralph de Souza及中提琴手Ian Rathbone分別指導學員，有說有笑。澳門樂團的樂手從旁協助，坐在另一邊的大提琴手Judith Herbert則較嚴肅。未幾，Joshua Bell進場，站在平日指揮的位置，邊奏着小提琴邊指導學員，着他們演奏出融為一體的音樂，學員都一臉認真，不敢怠慢。聽着他們排練韋瓦第的《四季》，記者感覺部分人還是跟不上。
到了正式演出的晚上，全部學員都如同正規樂團般穿上整齊的黑衣或黑裙，踏上澳門文化中心的舞台，聯同Joshua Bell及聖馬田室樂團4名樂手演奏《四季》。Joshua Bell自然是演出重心，他和專業樂手們為樂曲撐起可觀的支架，讓一眾年輕學員有板有眼地發揮所學。中休之後，巴赫的《D小調雙小提琴協奏曲》登場，3段樂章分別由3名學員與Joshua Bell並肩演奏，一如所料學員無法和大師並駕齊驅，卻看到大師不經意的循循善誘，引導學員盡情發揮。壓軸是全體演奏柴可夫斯基的《C大調弦樂小夜曲》，正式演出的表現較排練時可觀，實戰有逼人高速成長的魔力。
6天密集特訓 學聆聽融入樂團
整體而言，Joshua Bell雖然由頭帶到尾，但水準絕對無法跟他平日與聖馬田室樂團的演出相比。不過，學員單憑6天密集訓練就有此成果，Joshua Bell在結業禮致詞時表示相當滿意。而是次音樂營推手之一、澳門樂團音樂總監兼首席指揮廖國敏同樣感到滿意：「聖馬田的樂師都驚訝，學員的成長非常快速，由第一天還不太清楚整個狀態，到第二、三天快速吸收。音樂營有一對一教學，有從英國來的聖馬田樂師教學，澳門樂團的樂師任助教，再有Joshua Bell的指導。音樂會這套節目其實有一定難度，正規樂團都要練一段時間。」
不用飛去外國，便可面對面、手把手跟大師學習，甚至同台演出，機會難逢，理應盡可能吸引人才報名。但音樂營的宣傳非常低調，主要在澳門國際兒童藝術節及澳門樂團的網上平台發布。根據澳門樂團的資料，為期6天的音樂營都在澳門文化中心舉行，每天活動的基本時間由早上10時至晚上10時，首5天都有一對一的樂器演奏課及弦樂團排練，第6天是總綵排和舉行音樂會。其餘活動計有文化體驗遊、大師班、快閃街頭演奏等。
要在6天音樂營練成3首經典曲目並上台演出，對教與學的負擔都不輕。學員和導師由早上開始在一起，飯餐也一起在文化中心吃，讓來自不同地方不同學校的營友有更多機會交流。廖國敏指：「今次着眼的不在於提升學員的音樂水平，更重要是在樂團當中的訓練，6天內怎樣融入一個樂團，學懂怎樣聆聽，不是只顧自己演奏，還要跟隨他人。多數學生學樂器都是一個人苦練，有些學生會參與樂團，而今次有大師過來，教大家怎樣在樂團演奏。聖馬田室樂團的特色之一，是基本上不會有指揮，Joshua Bell站在台前演奏更像是一個leader，樂手之間靠聆聽和身體語言溝通，奏出渾然天成的音樂，學習這樣演奏對學生有很大幫助，希望他們永遠都記得。」
1萬元學費是高還是低？
「澳門國際兒童藝術節音樂營」由澳門文化局、永利渡假村主辦，澳門樂團負責製作。6天音樂營不包括住宿，收費每人1萬澳門幣。作為政府主辦的藝文活動，收費之高無論在澳門或香港都不多見。由於音樂營亦開放給澳門以外的學童報名，吸引一些香港家長討論。廖國敏表示：「澳門政府一直都很重視文化、保育、音樂，投放很多資源；音樂營主辦單位之一永利，亦好支持澳門的藝術及教育。這個金額的學費，其實主辦方已提供相當高的補貼，持澳門居民身分證的學員，學費更可減至2000澳門幣。為期6天的全日教學，有學樂器的人都知道，單憑學員的學費不足以支持。」
博彩企業須助藝文旅遊發展
首屆「澳門國際兒童藝術節音樂營」圓滿結束，學員分別從Joshua Bell手上接過結業證書，並開心合照。廖國敏笑說：「以首屆舉辦而言，反應算是十分理想。早前亦有韓國及日本音樂家有意派學生來參與。」
細看今屆「澳門國際兒童藝術節」的協辦和推廣機構，包括中國銀行、澳門航空、漁人碼頭，還有3間持澳門賭場牌照的機構——永利、美高梅、金沙中國。原來根據2022年澳門政府修訂的《娛樂場幸運博彩經營法律制度》，持牌機構須「每年撥出其博彩毛收入2%的款項予一個以促進、發展或研究文化、社會、經濟、教育、科學、學術及慈善活動為宗旨的公共基金」及「每年撥出其博彩毛收入3%的款項，用以發展城市建設、推廣旅遊及提供社會保障」。以永利為例，便設立「永利關愛基金會」去推廣文化、教育、旅遊。
新軟硬件重塑城市面貌
記者先後跟香港及澳門的學員交談，發現兩地學員在心態上確實有些微差異。廖國敏的觀察是：「在澳門學音樂都有競爭，但不像香港般白熱化。香港朋友說，在香港鋼琴不當是樂器，要學一些較少見的樂器才算數。那就不是學音樂而是競技，有點本末倒置。澳門小朋友學音樂相對自由些，很多人如我都是由學校樂團開始，慢慢你有興趣進修，澳門有不同的資源可以協助你。」他希望未來再辦同類型音樂營，對學生、社會都有正面作用：「Joshua Bell和他的樂手來澳門指導音樂營，對澳門的形象有幫助。」澳門作為一個旅遊城市，辦兒童藝術節和音樂營，令澳門更適合一家大小來旅遊，澳門的小朋友亦有更多藝文活動可以參與。
無論盛事經濟，或培養人才，都不是一朝一夕。位於澳門新口岸的藝文建築群，包括了澳門藝博館和澳門文化中心，是今屆「澳門國際兒童藝術節」的主場，藝博館亦是「龐比度藝術奇幻世界」展覽的主場館。廖國敏指出：「今年是澳門文化中心啟用25周年，我看着文化中心1999年開幕，由那時起澳門的文化氣息慢慢轉變，多了外國樂手來表演，本地藝術團體開始發展，整個城市面貌remodel。大城市總慨嘆藝術場地不足夠，我都好希望澳門未來會有新的藝術場地。」
文：Ida
設計：賴雋旼
編輯：梁小玲
電郵：friday@mingp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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