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奧地利與捷克通常都是旅人到中歐旅遊的首選。除了一些有着美好景觀的小鎮，兩國首都維也納與布拉格更是必訪之地。位於維也納與布拉格之間、捷克的第二大城布爾諾（Brno），或許不如布拉格知名，卻藏有現代主義建築的重要作品。
疫情之後久違的長途旅行，儘管還未適應長途飛機，依舊帶着愉快的心情踏上此次旅程。從維也納前往布拉格的途中，為了探訪由現代主義建築大師路德維希．密斯．凡德羅（Ludwig Mies van der Rohe）所設計、在1930年完工的圖根哈特別墅（Villa Tugendhat），選擇停留布爾諾一晚。這位曾任包浩斯建築學校校長的德國建築師，以「少即是多」（less is more）的設計理念聞名於世。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原本喜愛新古典主義風格的他，徹底拋棄傳統建築風格中的裝飾與修飾，轉向柯比意（Le Corbusier）與葛羅培斯（Walter Gropius）所推動的新建築觀念，追求純粹的功能主義。1929年完成的巴塞隆拿世界博覽會德國館，讓他達到事業巔峰，而同時期完成的圖根哈特別墅，更是他理念的完美體現。
圖根哈特別墅：鋼結構築「自由平面」
圖根哈特別墅是受弗里茨．圖根哈特（Fritz Tugendhat）之妻格蕾塔（Greta）委託建造，是最早的功能主義建築之一，1994年對外開放為博物館，2001年更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從街道看過去像是只有1層樓的房子，但實際上，別墅依山而建，面向西南，是個3層樓高的住宅。面向街道的頂層配置臥室等生活空間，以及房子的玄關。迎接訪客的入口有着內弧形的乳白色玻璃牆，在穿過大門後透出明亮且柔和的光線，暖黃色的石材地板及十字形的金屬鋼柱點綴着這個門廳空間。
往下走的主層空間配置着起居室、書房及餐廳，由於建築物採用鋼結構作為主要結構，沒有承重牆的配置讓平面變得更加自由，讓空間在格局、視覺和採光上更無所拘束。開放式的大空間沒有太多的隔間，摩洛哥的縞瑪瑙石製成的平牆面、黑檀木的半弧牆面及同間隔的十字金屬鋼柱，細膩溫和地區隔了不同功能的空間，空間若有似無的被分割着，卻也若有似無的延續着。天然縞瑪瑙石牆的透光特質，更隨着自然光影的變化，賦予空間不同的氛圍。西側與南側可升降的落地玻璃窗外植物綠意盎然，大片玻璃讓室內外的景觀重疊，延伸了整個視覺體驗。
密斯善用大面積石材作為隔牆，不僅強調材料本身的質感與美學，還實現了空間的靈活劃分，這樣的設計手法與巴塞隆拿的德國館遙相呼應。另外，圖根哈特別墅中的所有家具，也都是他與室內設計師莉莉．賴希（Lilly Reich）一起，專為此處空間所做的設計。其中，圖根哈特椅及布爾諾椅，至今仍是許多有品味的空間裏，常常可看見的家具選品。
建築物底層為過去的廚房、工人房等服務空間，當時非常先進的空調系統機房，也都收在這層空間裏。一部分的機房空間被保留下來，另一部分作為展示建築相關圖紙及故事的藝廊及商店空間。這次探訪是我首次走進密斯所設計的建築室內空間，欣賞到他對細節的極致追求，也想起他的名言「上帝藏在細節裏」（God is in the details）。精準的細節，真的可以成就一件偉大的作品。
Hotel Avion：狹窄空間注入前衛風格
除了親身體驗功能主義的空間，此行更讓我認識了捷克現代建築的代表性建築師——博胡斯拉夫．福克斯（Bohuslav Fuchs）。福克斯在布爾諾有好幾件作品，其中位於市中心捷克街（Česká Street）上、1920年代末開業的阿維翁酒店（Hotel Avion），與圖根哈特別墅一樣，都是功能主義建築的傑作。
Hotel Avion，是歐洲最窄的旅館建築之一。在僅8×34米的狹長地塊上，巧妙地建造了一座40米、10層高的梯形建築，擁有共37間、5種不同類型的客房，2、3樓則作為藝廊空間，展示着建築師的其他作品資訊、現代主義時期的家具及經典語錄。建築內部大量運用紅、黃、藍等原色，創造鮮明、純粹的視覺效果，強調空間的功能性和現代感。它也可能受包浩斯學派影響，將藝術、工藝和技術結合，提倡使用基本形狀和單純色彩，追求純粹的視覺效果和功能的統一，展現當時前衛的藝術風格。
這次入住的高層客房，可以一望布爾諾的街道風景、教堂古蹟，小城風光盡收眼底。這裏雖然不如布拉格那般名聲顯赫，但這兩座經典的功能主義建築，都替我久違的長途旅行，留下了美好的回憶。
文：李昀蓁（東京建築女子，駐點東京的女性建築師）
設計：賴雋旼
編輯：謝秋瑜
電郵：friday@mingp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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