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得知虛擬音樂組合Twinkle，是在11月初打開社交媒體時滑過她們的音樂會廣告。3個髮色各異的女孩拿着咪高峰和樂器一躍而起，宣傳首個現場「新奇世界音樂會」。「皮」（虛擬外表形象）是獨立策劃的虛擬人物吸引觀眾留意的重要因素，但Twinkle的皮不是常見的日系動漫風格，大部分網民認為它「非主流」。有份籌備Twinkle和創作的音樂人伍卓賢則反思風格分類的意義，認為本地團隊創造虛擬化身時應像製作音樂般不受框架限制。
虛擬偶像、虛擬實况主（VTuber）經常走進大眾視線，人們早已對此不感陌生。近年全球活躍的VTuber總數超過2萬，香港的就有400多個，打開YouTube或Twitch直播就能看見他們以虛擬化身代替真實面孔表達自己、與觀眾實時聊天。又如韓國虛擬男團PLAVE在上月底登上了韓國流行音樂頒獎典禮MAMA大獎，隔着巨型熒幕在台上與歌手李泳知「虛實」合唱兼互動。
在2023年9月發布了首支單曲《箭之樂章》的Twinkle，定位為虛擬藝人。擔任音樂總監的伍卓賢介紹Twinkle是一隊玩音樂的組合：「香港沒有人做表演音樂為重心的virtual artist（虛擬藝人），我們想落手做出一隊玩樂器和唱歌的表演者，但是有着虛擬的外表。」為保密背後真人操控者（又稱「中之人」）的身分，伍卓賢只概述成員是通過公開招募或由朋友推薦，最終組成主唱Aria、小提琴手Xana和結他手Saggi的三人組合。伍卓賢特別在Twinkle的歌曲上融入笛子、小提琴和電結他的演奏，至今累計推出6首原創歌曲，頻率好比流行歌手。
造型、音樂源自原創人設
偶像有人物設定，被賦予特定性格形象、背景和行為模式，虛擬藝人也不例外。伍卓賢說在兩年前剛開始策劃時，團隊就先着墨Twinkle的人設，找來編劇溫卓妍去寫3個女孩的故事——來自不同星系的女孩遇見彼此，以音樂打開話匣子，決意組成樂隊，用音樂分享勇氣、愛和希望給地球人。「有了每個女孩的世界觀和背景之後，設計師就去設計她們的造型、頭髮顏色，還有音樂上都是從設定出發。」伍卓賢再舉例，來自鯨魚星的Xana的白紫色漸層髮色跟海洋、珊瑚相關；Saggi來自天箭星，她的專屬樂曲Sagitta就關聯到那星系。
然而角色和中之人之間的互動相輔相成，人設也可有變化，製作團隊曾想過試從戲劇角度訓練中之人演繹所屬角色，要求她們忠於角色言行，卻發覺效果不自然，決定讓她們做回自己，在舞台上呈現貼近真實的個性，伍卓賢認為「角色和裏面的人互相影響，我們都想保持真實和虛擬之間的一些化學反應」。
2D變3D最難 奏樂動作難覓先例
今個月初，Twinkle從網絡唱到東九文化中心，連續3日舉辦了4場音樂會。記者觀看的是尾場，原先音樂會不設座位，入場前工作人員告知場內會提供坐墊，有需要可自取，並歡迎自由走動。進場看見觀眾年齡層廣，小學生至長者都有，只有零散幾人站在後排和側邊觀看。音樂會開始，3個女孩緩緩「升」上舞台，用活潑的聲線自我介紹，又好奇地問觀眾有沒有穿上相應的應援顏色衣服前來音樂會，觀眾較內斂，Twinkle聽見他們給予回應時，便興奮喊話「好多謝你哋畀反應我哋呀！」之後Twinkle與現場樂隊合奏和唱出《箭之樂章》、《超感官之旅》、新歌《奇怪的地球人》……三人又個別設有solo環節，其中令人感到驚喜的是Aria跳唱韓團NewJeans的日文版Ditto。她們表演時隨節奏擺動身體，頭髮和垂墜的衣布亦跟着搖晃，突顯她們於台上大幅度的動作。歌接歌之間她們談音樂談目標又談愛情，勸勉觀眾要愛自己、關關難過關關過。
演後藝人談上，有觀眾坦言初時以為音樂會是預先錄製配現場樂隊的形式表演，伍卓賢和Twinkle的技術總監、VX Real製作人何鴻禧分享製作過程，指每個人物背後都由真人操控表情、動作和聲音，透過臉部追蹤或動作捕捉技術來實時控制虛擬化身，舞台背後還有一組技術人員協助演出，再以全息投影（holographic projection）技術將Twinkle的3D模組展示在半透明布幕，整個製作由香港團隊完成。
何鴻禧表示當初有了人物設定和世界觀後，繪師就開始畫出人物的概念圖，勾畫輪廓和人體姿態的2D設計圖，最難的是下一步把2D概念轉變成3D模式，即是觀眾看到人物可動的畫面。除了唱歌跳舞，Twinkle需要演奏樂器，製作團隊需研究如何調校和運算自然且真實的奏樂動作細節，何鴻禧指放諸世界也難以找到參考例子，加上香港專精做3D建模的人不多，「唯有不斷試不斷試」，他說製成一個3D人物的雛形需時幾個月，但fine-tune（微調）的時間卻是無限，「就算去到現場表演，我們都還在做」。
技術團隊幕後支援 表演時曾要「執生」
記者亦好奇Twinkle成員之間可否有多一點互動或接觸。「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樣會增加危險性」，何鴻禧指曾想過角色飄浮半空，又或者更改表演背景，但因為是第一次試驗，為了令節目順利完成，就抽走了構思，他說「雖然在畫面上給你感覺她是一個角色，但在背後控制的那個人仍是人類，表演者仍會受到物理限制」，並透露表演期間其實出現了數次虛擬人物靜止的情形，製作團隊已在觀眾未察覺時立即調整。
另外，伍卓賢說看見很多人問「為什麼你們不做日系（外形）呢？」，他就疑惑「是因為香港有很多人喜歡日系所以就要做日系？我覺得不一定要定位，定位就會有一個框，很容易被那個框的群眾影響你的做法，反而我想我們試一下做出屬於自己團隊的東西」，他再用音樂分類來類比，「其實音樂分類的意思都是幫助你去找想聽的歌而已，但本身音樂是不應該有類別，所以我覺得大家看到那個公仔（Twinkle）是怎樣，就是怎樣，我又不是很喜歡去形容她們的風格」。何鴻禧又覺得虛擬人物有趣之處在於可以不斷地改變其外形，對比初出道和現今的Twinkle，也會找到些變化，隨技術進步和預算增加，外貌變得更精緻，他不排除未來Twinkle或有大調整。
音樂會尾聲之際，Twinkle成員說了幾遍「希望仍有機會再見」，然後唱出《只想旅途延續》，伍卓賢和何鴻禧受訪時亦表示未知道之後的打算。至本周三（12月18日），音樂會完結10日後，Twinkle的社交媒體及YouTube上一片沉靜，未見更新，只好默默期許這隊港產虛擬音樂組合的旅途未完待續？
文：何詩韻
設計：賴雋旼
編輯：譚雅詩
電郵：friday@mingp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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