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圓夢想，曬大佛全記錄

曬大佛是我西藏行最期待的一刻。不過，誰也料不到，我等這一刻，足足等了許多年，歷經三次失敗，才如願以償地捕捉到珍貴的鏡頭。

回想前幾次，原本已訂好的行程，出發前一週，旅行社卻緊急通知「進藏證」被取消了，原因不外是當局擔心過多遊客會影響維安等不明理由；能夠順利成行並在貴賓席觀禮，可說是得來不易。

哲蚌寺是藏傳佛教格魯派三大寺廟之一，也是全球最大的黃教寺廟。位於拉薩西郊約五公里的根培烏孜山上，海拔三千八百公尺，西元一四一六年，由宗喀巴的弟子絳央曲結所建。「哲蚌」在藏語意為「米聚」，有積米堆米、象徵繁榮的意義。哲蚌寺「雪頓節」是西藏最大的傳統節日之一，主要活動有曬大佛、跳藏戲等。「曬大佛」的起源，是因傳說中佛陀誕生時，九龍吐水洗浴全身，因此後世僧徒，萬眾齊集，瞻仰佛容，聽經受法。傳承至今，已成西藏重要的節日。哲蚌寺後山有不少崖壁石刻、瑪尼堆，再往後走到半山腰，曬佛大典在這裡進行。

我們分兩梯次出發，分別是凌晨兩點半和六點半，第一波有四位團員，他們甘願摸黑起床，主要是想捷足先登到寺院，占據個好位置以利拍照，可是事與願違，抵達現場時，已見人頭攢動，根本無插身立足之地。

我選擇第二波在六點半出門。我們等車時，已經大排長龍，有些藏胞甚至明目張膽地插隊，我們錯過了三次班車，苦苦等了四十分鐘才擠上車，好不容易走上觀禮台。

「雪頓節」這項傳統活動發展至今，集宗教、娛樂活動於一體，隆重程度僅次於藏曆新年，是西藏人民一年一度的宗教盛事。可惜演變至今，卻像是為了滿足觀光客好奇心而舉辦的嘉年華會。

對於哲蚌寺「曬大佛」本來抱持著高度期待，不過，面對人山人海，喧嘩熱鬧的大場面，在按快門的剎那，反而麻木了，沒有預期的感動，也沒有心跳加快，血脈賁張。看遊客似乎比藏民還多，讓原本單純的宗教節慶，有些變質變調。

這次能坐在觀禮台上拍到曬大佛的完整畫面，雖然心想事成，彌足珍貴。不過，並非可以自由走動，隨意取景。

更遺憾的是，「雪頓節」雖為宗教民俗活動，但是參觀者、朝聖者卻處處受限。我們前往哲蚌寺的路途中，數萬軍警如臨大敵，沿路部署，嚴格戒備管控，幾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層層把關，滴水不漏。這使得原本莊嚴祥和的宗教活動，抹上了一層陰影，變成高度警備的「一級戰區」。

即使是在觀禮台上，也不能隨心所欲地移動，想往第一排拍照，立即被軍人喝止，只能請求阿兵哥通融，讓我拍個一、兩張，但拍完馬上會被請回原座位。這時，只能趁阿兵哥不注意時，如「盜壘」般地搶拍幾張，可是拍攝「曬大佛」還OK，但拍藏戲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結束曬大佛儀式觀禮後，偌大的馬路盡是洶湧人潮，我只能徒步一小時走回車子停放處。儘管如此，日後檢視所拍的照片，過程雖然辛苦，但卻值得回味，只能說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

進廟要購買門票，對台灣人來說，簡直不可思議。雖然哲蚌寺遊客多，象徵性收「門票」，以價制量，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對那些心懷虔誠，經濟條件欠佳的藏民未必能輕鬆負擔。此外，有關單位逐一檢查進藏證、團體名單……還要檢視護照，「維穩措施」絲毫不放鬆。

人生有些機會稍縱即逝，如果沒有即時把握，恐將錯過不再。二○一六年二月十三日至二十四日，參訪「冬遊青甘川宗教民俗活動攝影團」，即是難得一見的宗教民俗盛會。台灣旅行社只提供十位名額，我把握良機報名參加。為什麼想要千里迢迢一遊青甘川？因為「青甘川宗教民俗攝影」，國人不熟悉，且少見報導。

旅程中的第四天即二月十六日，我見證了郭麻日寺曬大佛揭開序幕。同仁郭麻日寺是近七百年歷史的寺廟，擁有安多地區第一大寶塔（三十八米），也是熱貢藝術的發源地之一。郭麻日寺曬大佛儀式前，有「轉彌勒」、「跳虔」等民俗，在法王帶領下，吹螺敲鈸等法號的前導和旗幡儀仗隊的引導，數百名青壯年、信眾抬著幾十丈長的巨幅唐卡佛像，穿過窄巷，緩緩走向曬佛台。

巨大的唐卡在曬佛台上井然有序，徐徐展開。僧人們齊心合力以熟練的動作舖設唐卡，顯然訓練有素。

巨大的唐卡在曬佛台上井然有序，徐徐展開後，僧侶信眾紛紛頂禮膜拜，夾雜著法音、桑煙，瀰漫嬝繞，宗教氣氛濃厚。這種場面和拉薩哲蚌寺的曬大佛的大場面相較，有如小巫見大巫；這裡沒有軍人、公安、消防隊員鎮守的警戒氛圍。

而「金剛舞」的觀賞也不像哲蚌寺只能遠觀，不能近看，我們被允許可自由移動拍照，因此，節慶活動的許多細節可以較完整地呈現。

二月二十日郎木寺「曬大佛」可說是另一個活動的高潮。郎木寺是坐落於甘肅省甘南藏族自治州碌曲縣的風情小鎮，地處四川、甘肅、青海三省的交界處，是白龍江的發源地，雖容易被遺忘，卻是外人所嚮往的「東方小瑞士」。

為拍攝郎木寺「曬大佛」，拂曉即起，摸黑從旅館步行半小時，在三千四百公尺的山坡地各覓位置，當時天色暗黑，只能用手電筒照射，看哪裡人多，即跟隨而上。

我們在零下十七度冰寒徹骨的低溫下，雙腳不停抖動以維持體溫，就這樣足足站了兩小時，終於等到郎木寺一年中規模最大、最隆重的「曬大佛」宗教節慶開展。

藏人重要寺廟幾乎都有大型唐卡佛像當鎮寺之寶，郎木寺也不例外。唐卡有多種形式，大抵會用到很多天然的顏料像：綠松石、珊瑚、金子等，這些顏料可畫在紙上、布上、絲綢、羊毛織物上面，並確保顏色常年如新，不易褪色。

曬大佛儀式結束，唐卡的收回動作乾淨俐落，整齊劃一，藏人信仰的虔誠和專注由此可見，這個才是曬大佛的全貌，跟哲蚌寺迥然不同，令人深深震撼！

遺憾的是，我此行未帶助理作全程錄影，未能有聲有色地記錄影音實貌，呈現視覺、聽覺的雙重感動，這是美中不足的地方。

本文取自《那些極境教我的事【增訂版】》，作者：陳維滄，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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