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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琴鍵中找尋自我|專訪鋼琴家汪奕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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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04月10日02:20 • 發布於 04月10日02:19 • 張世文
鋼琴家汪奕聞 2
鋼琴家汪奕聞 2

鋼琴對我們來說,是好像有些親近,卻又有些遙遠的樂器,但在它長長演進的歷程中,卻創造了相當精彩、豐富且有深度層次的表現面貌,而對於鋼琴家汪奕聞來說,鋼琴不只是一架鋼琴而已,除了可以展現美好的樂音之外,更是他探尋人生與自我的細緻媒介,以及抒發情緒與傳播感受的觸媒,讓音樂的美好,在琴鍵中梳理出屬於自己的個性與體悟。

「其實,彈琴也是一種尋找自我的過程。」與汪奕聞約了時間,跟他聊聊他眼中的鋼琴,他給我一個充滿哲學的回應。即將於本週末「隻身」登上國家音樂廳舞台,藉「指尖下的多重宇宙」獨奏會,彈出他對「我是誰」的疑惑與追尋,汪奕聞告訴我,其實在學習音樂的過程中,他一直有「什麼是我自己的聲音」的疑問,「作為一個在西方生活大半輩子的鋼琴家,演奏的也不是東方樂曲,我知道我是一個來自臺灣的的小孩,但這個『我』到底是誰,確實是我一直有的疑問。」從小學習音樂的他,雖然一開始只是「覺得這件事很棒」所以持續地學習,但在逐漸長大的過程中,每一個階段你都會問自己:「ㄟˊ?我為什麼在學這個東西?」更會對這個「東西」所代表的意義產生疑問。

用「東西」形容鋼琴的樂音,汪奕聞用這樣的指涉確實有些有趣。因為琴音是無形的,但所能夠讓人產生的反應或觸動卻是深刻而有形的,這樣的有形,讓一個好像是虛無的意向連結到鋼琴的「實體物件」,加上鋼琴確實是樂器中比較有「機械性」觀點的物件,用「東西」來形容,似乎有那麼一層意義存在。而從這個「東西」出發,走到追尋自我的「我到底是誰?」,似乎也這麼創造了一些哲學上的意境,畢竟從實體到虛無,從個體到精神,確實是音樂與哲學的最佳連結。

被日本《 Chopin 》雜誌形容擁為「充滿透明感的優美音色,在嚴謹的詮釋中充分展現出了他豐富的才華」的汪奕聞是第六屆日本仙台國際音樂大賽銀獎暨觀眾獎得主,其演出經歷遍及世界各地,合作的樂團也不計其數,這一次用「獨奏」來呈現找尋自我的音符樣貌,確實可以說是更「精練」地展現自身的觀點,呈現屬於汪奕聞個性的思維創作。

選段就是一種策展

我稱這樣一場音樂會是一種創作,汪奕聞笑得有些靦腆:「過去的作曲家也是演奏家,詮釋自身創作的作品本來就會展現屬於自身的個性,但現在的演奏家演奏的大多是古典或當代作曲家的作品,這個屬於『自身的個性』的表現其實就參雜更多的元素了。」他稱一場獨奏會的「選段」,其實可以說是展現演奏家個性的「策展」:「在一個 Program 裡面以經典作曲家寫的作品,來『拼湊』出一個我想要呈現的畫面,雖然我當然有呈現一些很簡單的詮釋觀點,而這些作品,都是我想要敘述的觀點是有很深的連結存在,所以這樣的拼貼是屬於我的思維呈現,而它們所表現出來的樂音,也等於是我跟作曲家的對話,從而碰創出我想要傳遞給觀眾的觀點。」這一次獨奏會的選段確實是汪奕聞透過音樂創作,在演出裡「提出問題或有趣的觀點,讓大家思考」:上半場,從陳可嘉的《給一座孤島》的四個樂章中敘述台灣的生活、文化、處境與願景,進入布拉姆斯的鋼琴小品《 Op. 118 》,與其在德國求學的經歷進行對話,「而此曲也是布拉姆斯寫給克拉拉『未說出口的情書』,跟《給一座孤島》有一點相近之處。」汪奕聞說,布拉姆斯的音樂對他來講是跟「家」一樣的音樂,總是可以給予人們慰藉的避風港,那個「我是誰?」的意念,其實就從個人出發,不是一個單一個體的存在,而是「綜合性」的對話,「有一點像是我意識到,『我』是一個不斷在成長並堆疊加上去個體。但在我接觸到那個『我』以前,是可能不太知道它是什麼樣貌的東西。」又是「東西」這個虛實整合的觀點,有些有趣。

唯一的不變就是變

下半場則是以武滿徹融合東西方元素的《雨樹素描II》,同樣映照汪奕聞以東方之人演西方之樂的學習和演奏心境結合,最終再以自身非常喜歡的蕭邦《 24 首鋼琴前奏曲》作為主調,讓「我是誰?」的「多元思維」重新起承轉合一遍,「很多人會以為,一個人的個性就只有『黑』或『白』,但是你也發現其實你在不同情況下,每個人有太多不同的情緒連結,但他們都是我。」蕭邦的《 24 首鋼琴前奏曲》展現的是屬於音樂的複雜性與多元性,是我在這個曲目裡面想要展現出來,也是這24首前奏曲能最棒的展現出來,他的一個多樣性,「過往的我也是我,現在的我也是我,這是堆疊出的複雜面向,也跟音樂一樣。」汪奕聞說,這些曲子有點像是一首、一首的詩,有點像是一剎那的序幕出場,然後到了下一首又有好不一樣的觀點呈現,那種「八面玲瓏」的「變」的感覺,很像人性,「在鋼琴上,也可以展現非常多的色彩。」

這些想像,確實是汪奕聞實實在在從人生體驗而來,「我覺得古典音樂絕對是有個規範,有點像是語言的『文法』,但是在這個文法之內,其實你是有很多自由的發揮空間,等於說是在這『框框裡面的無極限』。」他說從現在的眼光來看,過去的自己在學習時,比較像是在尋找到那個架構與界限,當架構掌握好了,界限所規範的框架其實就比較不必要了,因為你已融會貫通,就有辦法很自由地去表達自己想要呈現的面貌;汪奕聞以蕭邦的作品為例,有這麼多大師、前輩已經對於蕭邦的作品進行研究闡述,身為一個演奏家怎麼在已經有了這麼多前輩的詮釋之下,如何能保有自己的詮釋,這是屬於自己的「個性」與「觀點」:「世界上發生就是有太多不同的選擇,你怎麼樣選擇?有時候你會有一點刻意的『不要去太被別人影響』,但在其中你要怎麼樣聽到自己的聲音,雖然這個聲音不見得是很大,但卻是重要的。」以前是「那東西很棒、我想要那個」於是就很容易就被牽過去,汪奕聞說,現在的自己有辦法在「那個東西很好」的情況下,讓「我」還是走在自己的脈絡上,「我就是我。」他說,這就是尋找自我的過程,而這也是一個演奏家畢其一生的極致追求。

對汪奕聞來說,在尋找自己的聲音的道路上,唯一的不變就是「變」,這件事情是他一直在追尋的目標,「至於你想認識真正的我,就來聽聽我的聲音,這是最真實的自我的最直接詮釋。」(推薦閱讀:城市學 》如何不引人注目,又能展現你身價不斐?科技之都「矽谷」的時尚穿搭停看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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