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廢死、保障同婚：沒有大亂也沒滅國

西班牙從 1978 年就廢除死刑，早在 2005 年就成為同性婚姻合法的國家，同性婚姻合法之後，同性家庭還可以領養小孩，連西班牙皇家學院都在 2014 年把「同性家長（homoparental）」這個字彙收編到字典裡。

而且，讓許多人忿忿不平的是：這樣「逆天行事」、「倒行逆施」的國家竟沒有天下大亂，沒有滅國，還是全世界第 9 個謀殺率最低的國家（2016 年的資料），是歐盟第 2 名謀殺率最低的國家（2017 年的資料），是全世界第 4 大長壽國家，而且根據最新的一份華盛頓大學的研究報告，到了 2040 年，西班牙將會是全世界最長壽的國家！

這，天理何在？

幾個世紀以前，西班牙曾是一個很保守的國家，因為是個傳統的天主教國家，早期在 15 世紀末、歐洲文藝復興、天主教勢力開始沒落時，西班牙竟落伍到實施當時歐洲國家早已廢棄的宗教審判，大殺異教徒、女巫（基本上就是，嫉妒某個貌美的鄰居或是追不到某個貌美的女人就檢舉她為女巫）等，後來，16 世紀還幫教宗出兵到中歐攻打新教徒，殘殺路德教派的信徒。

到了近代，西班牙從 1936 到 1939 年，打了三年慘烈的內戰，內戰後佛朗哥獨裁，更是把天主教義實施得很徹底，連老婆快被老公打死都不能離婚（因為天主教不允許離婚）。

1975 年佛朗哥於去世之後，西班牙才開始民主轉型時期、制定憲法。當初憲法起草時，就已把廢除死刑寫進憲法裡，所以，西班牙在 1978 年通過憲法時同時正式廢除死刑，其實，那時候西班牙剛剛從獨裁政權轉為民主國家，政府組織及教育都不很完善，人民也不富裕，政局更不是相當穩定，行憲後三年（1981 年）還發生軍人政變，軍人持槍進國會的事，但是，他們就已在訂立憲法時把死刑廢除了。

而自從 1978 年行憲之後，現在的西班牙在法律人權平等平權上「突飛猛進」，和其他幾個歐洲國家如法國、荷蘭、比利時、挪威、瑞典、葡萄牙、冰島、丹麥等一樣，有法律保障每個人的基本人權，也就是說，法律不管你的私生活，只負責保障每個人（不分男女、種族、膚色、宗教、異性同性雙性變性⋯⋯）的權利。

到今天，西班牙已 40 年沒有死刑、13 年同性可以結婚，西班牙的同性婚姻、同性家庭、同性家長⋯⋯完全沒有影響到其他人的生活，大家還是天天照常吃飯睡覺工作度假，好好地各過各的生活；西班牙人依舊樂天、善良、熱情、樂於助人──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西班牙人怎麼看？

或許，從我的西班牙家人、朋友的談話中可以找到答案。

我的西班牙家人說，家，不是一個形式，不是一個體制，是心之所在，有愛、有支持、有關懷、有照顧，不管成員是同性、異性、單親、雙親、有沒有血緣⋯⋯，它就是一個家。

而成家的前題，就是要有法律的保障。所以，在西班牙，人人有結婚和登記為伴侶的權利，同性戀可以結婚，異性戀也可以選擇不結婚而登記為伴侶，每個人有權選擇自己要過的生活方式或是自己要的稱謂名義。

事實上，根據西班牙政府的統計，通過同性婚姻的法律滿 10 年後（在 2005-2014 年之間），總共舉行過 31,610 個同性婚禮，只占西班牙同性和異性婚禮總和的 1.72%，因為，不是每對同性伴侶都去結婚，就像不是每對異性伴侶都去結婚一樣，同性婚姻的合法化只是基本人權，法律之前人人平等而已。

一個西班牙朋友甚至說，同性婚姻合法後，西班牙的社會不但不亂，還比以前更好，因為：

「以前，白人害怕黑人有投票權之後社會變亂，男人害怕女人有投票權之後社會變亂，但是歷史證明，一個社會越是包容，越不會亂。一個社會因為仇恨、歧視、爭名奪利、宗教衝突⋯⋯而變亂，就如同一個家一樣，社會上只要有愛就會安定，如果在一個社會上同性能合法結婚，表示這個社會俱有包容心、愛心跟同理心來尊重差異，這樣的社會怎麼會亂呢？」

圖／Shutterstock

台灣辦不到，是因為「國情不同」？

在台灣，有不少人用「國情不同、民族性不同」來解釋西班牙沒有滅國的原因，但是，我的一個西班牙朋友不認同這個解釋，他反而問我：「如果是國情不同、民族性不同，那就表示西班牙人是天性善良的民族？台灣人是心性險惡的民族？所以廢死、同性結婚之後台灣才一定會天下大亂、一定會滅亡？真的是這樣嗎？你們台灣人真的那麼奸邪險惡嗎？」

我，無言以對，雖然離開台灣將近 30 年，我印象裡的台灣人還是富有人情味、善良熱心的人們，跟心性險惡完全扯不上關係呀！  

我很幸運，住在有包容心、愛心和同理心，懂得尊重差異的西班牙，因為，不分男女、種族膚色、異性同性雙性變性，都享有法律保障的權利。或許，善良熱心的台灣人努力一下，也可以成為一個有包容心、愛心和同理心的社會。

執行編輯：張詠晴
核稿編輯：林欣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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