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香港下場，日本決定「不演了」！安倍晉三公開表態「挺台反中」，日美聯手對抗中國野心

「發生在香港的事，絕不能在台灣發生。」

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7月29日在「台美日國會議員戰略論壇」發言

席捲全球的新冠大疫，不僅改變了許多人的生活，國際局勢原本的運行軌跡也因而偏移。讓許多人為之瘋狂的東京奧運，原本該在去年夏天登場。當時安倍晉三還沒卸下首相，許多分析家認為他很可能趁勢挑戰再度連任，至少推動憲法第九條的修正已箭在弦上，「自衛隊軍隊化」（或者說「國家正常化」的右派悲願，很可能在他手上完成。

然而安倍並非一味「親美反中」的死硬右派，而是總在兩強間試圖巧妙取得平衡：他總以川普好友自居，試圖在「非典型美國總統」的挑戰下，繼續維繫美日邦誼；另一方面又安排習近平以國賓身份訪問日本，直到新冠疫情快速惡化，雙方才將此事無限期延後。

不過新冠病毒讓奧運延期、習近平訪日告吹，安倍晉三也在未能完成修憲悲願，也沒見到自己一手催生的東京奧運開幕的情況下，去年9月以「健康問題」匆促下台，交棒「政壇換帖」菅義偉。太平洋對岸的美國在總統大選後，白宮主人也從川普換成了拜登。拜登在大選時總被政敵攻擊「親中」，但他上台後不但維持了川普的對中政策基調，4月份甚至拉著日相菅義偉發表「台海和平至關重要」的美日聯合聲明。

當去年4月原本該跟習近平共同簽署的「中日政治公報」因為疫情消失，今年4月又多出一個甘冒北京大不諱的「美日聯合聲明」，日本政府似乎不再兩面討好，而是決定真正站到了與中國對立的那一邊。

其實從時任首相的田中角榮推動「日中關係正常化」，1972年與中國國務院總理周恩來簽訂《中日聯合聲明》、恢復兩國外交關係以來，日本政界對待兩岸關係就是以「一個中國」為依歸，再怎麼「反中」，基本上也不會踩上北京的「一中」紅線。

即便跟拜登在白宮一起挺台灣，當菅義偉回到日本國會，依舊在答詢時強調「並未對於台海軍事問題作出預判」，「日本向來的立場都是希望當事者（台海兩岸）直接對話、和平解決，這次只是日美確認彼此立場一致，這對於台灣海峽的和平與穩定也有意義」。

話雖如此，日本政界高層的態度此後確實有些不一樣了。

包括日本副首相麻生太郎、防衛大臣岸信夫、防衛副大臣中山泰秀在內，近來先後對台海情勢展現高度關注。包括中山泰秀在華府智庫訪談時宣稱「台灣不只是日本的朋友，我們是兄弟」、「必須保護台灣這個民主國家」；岸信夫在多個國際場合強調「台海和平對日本安全的重要性」；麻生太郎甚至公開表示，「如果中國入侵台灣，自衛隊就會與美軍一同協防台灣」。

雖然上述發言並非菅義偉政府的官方立場，內閣官房長官加藤勝信也總是推說「那些都是個人意見」。不過可望在秋天眾院大選後，成為自民黨內最大派閥領袖的安倍晉三（一般認為他可能接收細川派勢力），日前卻也成為「親台反中」的急先鋒。因為他在「台美日國會議員戰略論壇」公開宣稱「不希望台灣步上香港後塵」。此言一出，似乎也讓習近平以國賓訪日的那一天更加遙遠。

安倍固然已經不是日本首相，他疑似賄賂樁腳的「賞櫻會」爭議官司難了，東京地檢特搜部原先對他的不起訴處分被評為「不適當」，近日即將重啟調查，安倍與檢方還有鬥。但不少日媒分析，實力猶在的安倍可能仍將成為「二階派」領袖、自民黨幹事長二階俊博之後的新任「造王者」。他與立場親中的二階在檯面下的激烈鬥爭，也成為日本政治新聞的追逐焦點。

無論安倍與二階如何安排未來的菅內閣，甚至是「後菅義偉時代」，放眼日本當今內閣，確實多是安倍人馬佔據要職—菅義偉長年擔任安倍晉三的內閣官房長官，岸信夫是安倍胞弟，麻生太郎（Taro Aso）與安倍（Shinzo Abe）是穩定的政治盟友，兩人與自民黨稅調會長甘利明（Akira Amari）被日媒稱為自民黨「三A聯盟」（姓氏拼音都是A開頭）。三人除了主導日本的印太外交，也對未來政界接班舉足輕重，三位大老與二階俊博的鬥爭，甚至被《讀賣新聞》戲稱為「3A」對「2F」（二階）之戰。

二階俊博雖然是自民黨在任最久的幹事長，也是安倍連續三次當選自民黨黨魁的重要後盾，但如今的二階已然高齡81歲，他繼承田中角榮的親中路線更是與時局格格不入。去年自民黨內曾要求抨擊中國在香港特施行「港版國安法」，並且做成要求習主席取消以國賓身份訪日的決議，二階當時就表示強烈不滿，主張「外交不可莽動」。自民黨內的「3A」若能鬥倒「2F」，日本政府的親台色彩勢必更加濃厚。

安倍在漫長的首相任內雖然數度對台灣表示友好，但《彭博新聞》也指出，他過去基本上都能避免動搖日中關係的敏感舉動。如今他公開表示力挺台灣，並且譴責中國在香港的高壓管治，《彭博》認為，日本政界對習近平鎮壓香港、威逼台灣確實有所不滿與擔憂，安倍晉三擁抱更加支持台灣的立場就是適例。

曾在民主黨執政時擔任防衛副大臣的自民黨眾議員長島昭久分析，日本會有如此轉變，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中國的態度出現了巨大變化。他認為日本一直沒有做出帶有挑釁意味的發言，就是期待中國能夠傳達善意，但包括對香港的管治、對新疆維吾爾人的鎮壓，這些蠻橫態度正在改變日本的想法。長島昭久認為，談到中國統一台灣的問題，現在已經不是「會不會」、而是「什麼時候會」。

與安倍一同參加「台美日國會議員戰略論壇」的美國共和黨參議員海格提（Bill Hagerty），對於安倍的強硬路線更是大加讚賞。2017至2019年曾擔任美國駐日大使的海格提說：「看到日本更清晰地認識到中國對台灣構成的威脅，這非常令人感到鼓舞。」北京方面當然對此感到不滿，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就說，「台灣問題涉及中美關係、中日關係政治基礎」、「所謂『對話』，可以說是自說自話，無論形式還是內容，都是負面的、錯誤的」。

雖然日台關係日益緊密，但日本政府終究沒有改變雙方「非政府間實務關係」的立場，也沒有正式放棄「一個中國」原則。即便美國同樣沒有與台灣建交，但與拜登政府明確支持台灣相較，《彭博》認為目前的菅義偉政府終究還是對中國的反應有所顧慮，只是由個別官員表態，或者在美日聯合聲明、《防衛白皮書》等文件中，表達了台灣局勢穩定（對日本）的重要性。

不過北京清大當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的劉江永認為，最近日本官員的言論確實可能展現了自民黨與日本政府的新共識。過去日本只為在「檯面下」討論的話題日益開誠布公，這意味著日本出現了某種「根本的變化」。他認為麻生太郎的「與美出兵護台」的言論，顯示日本右翼勢力可能已經達成某種共識，如果東京不能改弦易轍，中日關係勢必再度惡化。

不管怎麼說，中國仍是日本最大貿易夥伴，雙方去年的貿易總和達到3055.7億美元。上次中國爆發激烈的抵制日貨行動，是2012年的「尖閣諸島（中國稱釣魚島，我稱釣魚台列嶼）國有化」，造成雙方關係急凍。避免舊事重演，可能是菅義偉政府至今仍與中山泰秀等鷹派閣員保持距離的最大原因，他也一直試圖對北京解釋，與台灣友好並不意味著背離「一中原則」。

不過菅義偉在外交上的求全之舉，真能避免中日關係惡化，乃至於阻止習近平的野心嗎？曾擔任自民黨政府防衛大臣的小野寺五典指出，中國對尖閣諸島的步步進逼遠比《防衛白皮書》的保守描述更為嚴重，日本與美國在東海實施的海上共同演練，也比過去更明確地意識到台灣可能發生戰爭。日本法政大學教授福田圓認為，拜登政府更強調團結盟友對抗中國，日本政界也認識到，日本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畢竟日本最西端的與那國島距離台灣僅有110公里，作為日中主權爭議焦點的釣魚台列嶼距離台也只有170公里；台灣與菲律賓之間的巴士海峽是日本重要的海上通道；日本在台灣還有數萬僑民，如果台灣發生狀況，不可能對日本沒有任何衝擊。瑞穗銀行首席經濟學家小林俊介指出，台海開戰將中斷日本對中國與台灣的進出口，日本至少每年損失65兆日圓，如果雙方供應網也被切斷，「幾乎沒有日本企業能夠正常做生意」、「這已經超出經營者所能控制的風險範疇」。

小野寺五典透露，自民黨內部早就開始討論各種自衛隊作出應變的情境與假設，尤其是日本領土與國民並未直接遭受攻擊的場合，若是美方請求支援日本該如何應對。也曾擔任防衛大臣的岩屋毅則說，為了避免情勢趨於緊張，對於（台灣）有事想定「本來就該在政府內部低調討論」。（推薦閱讀：李忠謙專欄》「死登輝嚇走活近平」？逝世週年之際，仍被日媒推崇為「台灣諸葛」的李登輝）

英國《金融時報》7月1日曾經報導，美軍與自衛隊官員去年開始討論兩岸衝突的對策，雙方（針對台海情勢）也進行了兵棋推演、在南海與東海更是多次進行了聯合演練。小野寺五典說，中國建軍的目標就是針對台灣，當他們做好了某種程度的準備，問題只剩下什麼時候動手，「這也是我們現在面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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