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看過 St. Vincent 的現場，就算沒被圈粉，也絕對會被震撼到難以忘懷：無論是駕馭著電吉他馳騁全場，還是用最奇特的肢體語言和樂手與觀眾對話，乃至一舉躍進人群進行人體衝浪，種種體能的極限展演，都呼應了他音樂創作中的戲劇張力，以及沒有框架的多重樣貌。
曾在十年前造訪台灣引發樂迷熱烈迴響，近期則是剛結束在亞洲多地的巡迴。我們終於在一月初始，趁著首屆東京 rockin’ on sonic 音樂節舉行前夕與他再次相見，一同分享新專輯《All Born Screaming》創作歷程，以及這些年的自我觀察。
視覺＋聽覺的暗黑冷酷異境
舞台下的 St. Vincent 畫風丕變，從霸氣女王轉換成認真親切的音樂人 Annie Clark（他的本名），娓娓回應我們所有的提問。《All Born Screaming》已是他的第七張個人專輯，卻也是他首次全權擔任製作人。不同於過往只需專注於寫歌演唱，切換角色的他得不斷拆解歌曲、搜羅材料，窮盡想法探索出最得宜的音色，建構出「屬於現在最好的版本」：「我很滿意這次的成果，這就是我當下的視野。記錄當下視野是很重要的，你可能十年後就不會這樣處理聲音了，我等於是為自己人生的特定階段封存保留起來。」
所謂的當下視野？St. Vincent 這次運用了兩樣器材，造就專輯中最重要的音色。其一是 PĒRKONS 鼓機帶來的奇妙聲響：「我本來是用在專輯同名曲〈All Born Screaming〉的尾奏，後來回頭再把它加在整張專輯的各個部分，產生一種串聯呼應的效果。」另一則是以 Moog 模組合成器推波助瀾，帶來更喧嘩混亂又極富生命力的效果：「這是我發想這張作品初期最具能量的要素之一，後續也真的在歌曲中展現各種不同的面貌。」
音色定調後，又與藝術家好友 Alex Da Corte 合作構思視覺，兩人在受到西班牙畫家 Goya 多張作品啟發下，於專輯封面與〈Broken Man〉音樂錄影帶近一步呈現已十分濃烈的暗黑氣息。
為歌迷加碼西語版專輯 展開翻譯大挑戰
嘔心瀝血交出了《All Born Screaming》後沒幾個月，St. Vincent 竟然又發行了一張《Todos Nacen Gritando》。原來他在巡迴途中發現墨西哥、南美以及 Primavera Sound 音樂節等地的西語系粉絲們不但無比熱情，更都能以標準的英文唱出專輯歌曲的歌詞，才讓他決定重錄一張西語版，以對這些能用多種語言交流的樂迷致上敬意。
「但翻譯歌詞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St. Vincent 回憶，他為此找來英西雙聲帶好友、花了很多時間拆解歌曲的意義，再重新轉譯成西語，而非直接逐字照翻：「有些在一個語言中合理的表達方式，換了一個語言後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幸好我做的是音樂，而不是在寫什麼使用說明書，轉換上並不需要那麼嚴謹。」
熱情的西語歌迷讓他留下深刻印象，那其他地方的歌迷呢？St. Vincent 認為文化差異終究會影響每個人外顯情感的程度，不見得是直接用肉眼看到他們躍動、耳朵聽到他們尖叫才代表對音樂有感：「我很幸運能在全世界這麼多地方演出，才能親身理解各地氣氛的不同，冷靜的觀眾未必代表他們沒有樂在其中。」
舞台上留下另類的音樂節回憶
除了此次的 rockin'on sonic，St. Vincent 去年也接連參與了多場音樂節演出。然而身處音樂節中的巡迴藝人們，往往都忙於試音彩排、各種前置作業或是趕搭飛往下一個城市的班機，其實根本無暇欣賞其他音樂人的現場，St. Vincent 也不例外。值得和我們分享的音樂節回憶終究還是發生在舞台上，但也算是相當特別。
去年十一月在墨西哥的 Corona Capital 音樂節，St. Vincent 和 Jack White 夢幻連動，一起為披頭四成員 Paul McCartney 的演出彈吉他：「我站在舞台一旁，看著眼前八萬名宛如一片汪洋的觀眾跟著 Paul 一起大合唱〈Hey Jude〉，那絕對是我人生中最棒的一天。」
當表演成為某種極限運動
鏡頭再轉回 St. Vincent 自己奔放炸裂的表演風格：「很多人談到我的舞台演出，都認定那是一種人設、某個裏人格的展現。但老實說，每次在台上的跳躍奔跑、吶喊扭動，都讓我真切感受到我自己。」
他進一步解釋，這樣的演出講求大量的體能，而在成長過程中持續的運動經驗和肢體練習都對此帶來助益：「有時候，我就是將舞台上的表演視為展現運動的極致。」這般將身體推向極限的渴求，或許帶著近乎上癮的成就感：「我不是想要故意受傷，但我真的很喜歡身上那些（因為演出時碰撞所造成的）瘀青。」雖然乍聽像是危險言論，但 St. Vincent 思緒清明，仍在紛亂中將一切控制在安全範圍。
論得獎的意義
年度音樂盛事葛萊美獎揭曉在即，已三度獲獎的 St. Vincent，本屆也藉由《All Born Screaming》一舉入圍最佳另類專輯、最佳另類演出、最佳搖滾演出以及最佳搖滾歌曲共四項大獎肯定。即使頗具得獎運，但他正如同大部分的音樂人，覺得創作音樂是基於內心的渴望驅動，從來不是為了得獎。
「但能拿到葛萊美當然還是很棒！我覺得拿到獎，可以讓朋友和家人以自己為榮，我媽也一定會很高興。這樣子想，就還滿溫馨的。」
二十年如一日
音樂創作事業一路走來也超過了二十年，但 St. Vincent 自己顯然不太意識到時間的流逝，在訪問當下還認真驗算了一番。「我真的不太常回顧過去，但我一直認為自己很幸運，還能繼續在這圈子立足。而且我總覺得自己才剛開始學著做一個音樂人、創作人、製作人以及很多事情，想更深入了解這一切。」時至今日，St. Vincent 仍懷著充滿變動性的靈魂，對未來的演變感到興奮：「我每次都相信，我的下一張作品會是我最棒的作品。」
不論是搖滾女王 St. Vincent 還是勵志音樂人 Annie Clark，都持續精進、將每張專輯視為全新時代的開始。這就是我們可以一直期待他帶來驚豔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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