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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T00一詞誕生於2006年,由社會運動家塔拉納.伯克(Tarana Burke)發起。2017年,80多名女性出面指控知名電影製片人哈維.溫斯坦(Harvey Weinstein)實行性犯罪,事件震驚全世界,接著社群上開始發酵,許多人紛紛站出來用 #MeToo 標籤推文分享自身經驗。MeToo就像對抗權力與資源不公的一面反抗旗,每個人的聲音都值得被傾聽,拒絕沉默,拒絕視而不見,你也能成為某個人的英雄。
通往榮譽的路上絕不是鋪滿了鮮花,本篇獻給對時尚產業有興趣的你,看社群上光鮮亮麗的幕後工作者,每個熠熠生輝的成功背後,是如何披荊斬棘,迎風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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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伸展台退居鎂光燈後,Nathalie Cros-Coitton現在是法國最大的模特兒經紀公司Women Management的負責人;她是時尚界備受敬重的關鍵人物,卻不被一般大眾所熟知。
15歲時,Nathalie在街上被星探發掘成為了一名模特兒,卻在花樣年華被試鏡導演性侵,從此改變了事業的道路。隨著自傳《Catwalk》出版(Catwalk, itinéraire d'une femme de mode),Nathalie回顧了自己35年來與眾不同的職業生涯——從1970年代裸體海灘到大型時裝秀的後台,從傳奇超模時代到#MeToo革命,她見證了社群的崛起,也深知模特兒的處境,Nathalie將傷痛轉化為力量,用文字記錄下這浮華世界的內幕,以及她是如何從培養專業實力的Elite經紀公司起步,如今創建了自己的公司。
ELLE:和我們聊聊妳是如何進入時尚圈的吧,這是妳夢寐以求的工作嗎?
Nathalie:不是。那年我15歲,我當時對時尚一點也不感興趣,不看雜誌也不認識任何模特兒,只是覺得可以藉此賺一些零用錢,於是我開始接型錄拍攝的案子。
ELLE:後來發生了令人沮喪的性侵事件,事情是如何發生的?
Nathalie:有一天,我去參加一個香水試鏡,他們讓我穿上高跟鞋和一身黑色透明連身裙,在導演面前走台步。他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可以收工了,就是她了!」當我換回自己的衣服時,他吻了我的嘴,我推開他,他道歉並提議要送我回家。
ELLE:妳當時沒有起疑心?
Nathalie:我覺得很不自在,但他告訴我他的小孩年紀和我差不多,所以我完全沒想到他會傷害我。我上了他的車,他把車開到地下室的最底層。在那裡,他鎖上車門,拉開褲子的拉鍊,掏出他的東西,把我的頭按在他的手裡強迫我做那件事情。他給了我一百法郎,然後讓我離開。
ELLE:妳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嗎?
Nathalie:沒有。我壓抑了一切,感到很自責,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知道如何反抗他。我聯繫了經紀公司,告訴他們我不做了。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把「性侵」這個詞連結到這件事上。我感到羞恥,不想因此被貶損,直到我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才有所省悟。
ELLE:那同時也是巴黎夜生活狂放的傳奇時代,妳對此有什麼回憶?
Nathalie:很歡樂,也令人感到恐慌。我上了大學,但每天晚上都往外跑,我在夜店遇見形形色色的藝術家和創作者,我喜歡非典型的人,我甚至為自己創造了一個華麗的身分,取名為Gilda。當時還是愛滋病爆發的年代,我們對這種疾病了解地不多,看到朋友們一個接著一個地死去,我們的圈子也變得烏雲密布。
ELLE:從悲痛的性侵經歷到瘋狂的夜生活,後來的人生轉捩點是什麼呢?
Nathalie:我在宮廷夜總會裡認識了Marilyn Gauthier,她是Jerry Hall和Ines de la Fressange的經紀人,她邀請我加入她的經紀公司,我答應了,並拍了幾組照片。有一天,我在地鐵站看到自己的照片,突然聽見有個男人說:「她挺正點的。」這我感到很不舒服,於是決定改行成為演藝助理。
ELLE:工作的內容是什麼呢?發掘漂亮女孩?
Nathalie:不,那是星探的工作。我們負責照顧女孩們,思考可以為她們規劃什麼,比如拍攝型錄、廣告活動、時尚秀等等。我記得看到Karen Mulder帶著她的小背包走進來,渾身散發瑞典風格露營者的樣子,每個人都認為她只能拍拍型錄,但我馬上就察覺她的與眾不同,隨著她的成名,我也得以成為一名經紀人!
ELLE:然後妳收到了來自Elite經紀公司的電話?
Nathalie:是的,Elite真的是一間眾星雲集的公司,有Stephanie Seymour、Linda Evangelista、Cindy Crawford、Christy Turlington。那時候,只有Elite和Ford兩間大公司,我馬上就答應了。當時很瘋狂,錢很多,但是超級模特兒很少,而整個世界都想要她們。
ELLE:因此誕生了「沒有一萬美元就不下床工作」這句名言,妳是怎麼看待的呢?
Nathalie:Linda Evangelista這句話很好地總結了這個時代!但要知道,只有最好的才能獲勝,這些女孩都是經過非常努力才能取得那樣的成就。背後是大量的工作與妥協,她們的生活都是在飛機上度過,而且不確定隔天會有什麼。很多機會都是曇花一現,所以她們必須逆來順受。
ELLE:這本自傳中,妳也談及了時尚圈內看到受苦的身體。
Nathalie:很多女孩為了能穿進衣服而餓壞自己,以前的模特兒不被視作一個個體,而是為了某種美的理念服務的物件,有些人甚至因此得了厭食症。我很高興現在的時尚界變得更加人性化,有法律的介入就有明確的規範,比如2017年開雲集團和LVMH簽署規章,包括禁止法國32號極小號服裝、模特兒必須年滿16歲並出示健康良好醫療證明等等。現在的時裝週後台,女孩們也可以選擇在更衣間裡換衣服,以前她們在大家面前脫光,也沒有人對此提出疑問!#MeToo解放了話語,我們終於看到許多大牌攝影師的真面目。
ELLE:模特兒選拔的標準也發生了變化,大尺碼、雌雄同體、變性人,都可能是時尚界的未來之星。
Nathalie:這是社會演變的寫照。我一直很喜歡那些獨樹一幟的女孩,就像我簽下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女孩Colette Pechekhonova。她看起來很孱弱,是那種人們在街上看見也不會回頭看一眼的女孩,然而她的作品很快就佔據了公司營業額的四成。美存在於多樣性之中,而關鍵的信念仍然必須是「讓人產生夢想」。
ELLE:妳認為超級名模的偉大時代已經一去不返了嗎?社群的崛起,對時尚界產生什麼影響?
Nathalie:以前的明星系統已經結束了,現在變得比較像是「拋棄式」的,做一季的明星,然後很快地就被取代。社群網路改變了一切,妳不需要登上雜誌就能成為明星。看看Kim Kardashian吧,沒有人會把她視為模特兒,她卻比任何超模更有名氣!我們也會根據一個女孩的Instagram內容、她的追蹤人數、關注她的時尚界大人物等指標來選拔,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依據。
ELLE:對妳來說,誰是妳心目中的Icon?
Nathalie:我會舉出我旗下的女孩,因為我認為她們很獨特。Jill Kortleve,「大尺碼」模特兒;身影隨處可見的法國人Loli Bahia,她是巴黎女人的完美化身,曾為香奈兒拍攝廣告。還有可愛迷人的Jeanne Cadieu,她是演員Jake Gyllenhaal的女友。
ELLE:妳喜歡自己的工作?
Nathalie:一年前,有個美麗的女孩Alaato Jazyper從南蘇丹來到這裡,她拍攝了香奈兒和聖羅蘭的廣告,並剛剛為她的家人在家鄉買了一棟房子。看到這些,我告訴自己,我做的是很好的工作。
PHOTOS_NATHALIE CROS-COITTON
TRANSLATORS_ SHUAN SHEN
INTERVIEW_NATALIE DUPUIS
TEXT & EDIT_WENDY CH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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