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樹君 攝影／影巷26號
編按：ChatGPT、Midjourney的崛起，是否讓你感到AI焦慮？彭樹君談到，50+世代可說是見證了電腦、網路、智慧型手機到AI的崛起，科技變化愈來愈快，AI甚至能快速創作，那麼，我輩過往的古典情懷與價值會變得如何呢？
一身輕裝，帶著登山杖，和好友一起來走山徑。這是3月裡美好的一天，陽光正好，春風溫柔，眼見的是無盡的綠意，聽到的是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聞到的則是山林中的各種香氣，沿途還有盛放的野花。這一切都讓我們心情愉悅，一路時而歡聲笑語，時而諦聽寂靜。
於是我又一次深深地感到自己被山林療癒了。無論什麼時候，只要走進山中，就像走進自己的內心，也走進一個五感昇華的寧靜國度。我需要這樣沉浸式的體驗來與大自然的一切共感，也與天地之心共鳴。
尤其是最近，這樣的需求特別強烈。
自從去年12月ChatGPT問世以來，我就對這個人工智能充滿好奇，而在研讀了所有關於Open AI的報導之後，我的好奇變成了不安。
一方面我驚嘆於科技的不可思議，另一方面也不免憂慮。人類創造出來的人工智能已不只取代機械性的勞動，還取代了藝術性的創作，只需要幾個簡單的指令，就能快速得到一張畫、一篇小說、一首音樂、一部影片，一切都變得如此輕易。
因此，可不可能未來將不再有人類的創作，只有AI的生成？
ChatGPT 5分鐘內完成小說 是否會影響人類的創作與鑑賞力？
帶著這樣的疑問，我登錄ChatGPT，想測試它的功能。我要求它以「臣服」為主題，寫一篇給女性閱讀的靈性小說，在我下了一堆指令之後，不到5分鐘的時間，那篇數千字的小說就呈現在我的面前。我對著電腦螢幕目瞪口呆，有一種噩夢成真的惶悚感，看來這已經不僅是擔憂的層次，而是必須面對的真實。
這個世界將變成什麼樣子，簡直難以想像。不會太久的將來，也許寫作將成為一門古老的技藝，畢竟ChatGPT已有這樣的功能，而且一個作者可能數日或數十日才能完成的作品，它只需要幾分鐘。
雖然以我的角度來看，那篇靈性小說缺少內心曲折的部分，關於心靈，關於詩意，關於深刻的哲理，它都還遙遠得很，但若以一篇小說該有的情節發展與邏輯架構而言，卻已經相當完整了。
而我擔心的是，若AI可以如此迅速地完成文字工作，那麼人類整體的創作力必然會下降，反正有人工智能代勞。當創作力下降的同時，鑑賞力也必然會下降，那麼再過一段時間之後，很多人將會分不出真正的好壞。
不只文字，繪畫、音樂與影像也是如此，懂得如何對AI下指令，是否可能漸漸取代如何進行真正的創作？
50+見證電腦、網路與AI的崛起 古典情懷與價值還會存在嗎？
我常常覺得50+的這個世代，是人類歷史上經驗變化最劇烈的一代了，想想看，我們小時候甚至不知道什麼是電腦，至於虛擬貨幣、智能手機、社群網路更是聞所未聞，甚至想都想不到會有這樣的發明。
但自從1990年左右，互聯網開始走入我們的生活以後，這個世界即以飛一般的速度不斷在改變，就像臉書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改版，若想繼續使用就要弄懂它的新規則一樣，面對所有紛至沓來的新科技也是如此，從WEB 1.0到2.0到3.0，從雲服務到AI時代，從中心化到去中心化，世界的旋轉愈來愈快，如果沒有緊緊跟上日新月異的新科資訊，就會漸漸被拋到世界之外。
必須說，我不是反新科技，因為我確實也是新科技的受惠者，當我使用衛星導航開車的時候不再擔心迷路，當我走在夜晚黑暗的道路上，因為手裡有著可以隨時與人聯絡的手機，也讓我感到安心。
但是當AI即將全面取代人類的一切作為時，我開始擔心這樣的發展可能有一天會失控。在這個一切講究效能的時代，我們還能慢慢去感受一些古典的情懷與價值嗎？
科技帶來的焦慮 愈需要回歸自然來療癒
某個夜晚，在讀過好幾篇關於AI的報導之後，我有點透不過氣，離開了書桌，走到陽台上想呼吸一下空氣。夜空中的星星映入眼簾，就在這個瞬間，我的不安與憂慮霎時消失，只覺得一切都可以放心。
AI再怎麼侵略也無法染指大自然，再怎麼強大也無法創造出星星和天空！同樣的，當我們把文學藝術創作當成一種自我陪伴，一種療癒，那麼就像我們會需要天空一樣，也會需要這樣的療癒與陪伴，那是身而為人的基本渴求，永遠都會存在。
所以，當科技日新月異的速度已經快到讓我們來不及去消化與更新，天天面對各種內外壓力不知不覺之間心生焦慮時，就更需要遠離這一切，更需要靜心與自我觀照，也更需要大自然的療癒。
於是我約了好友，一起來走山徑。
置身在山林的懷抱裡，聽著蟲聲鳥鳴，看著光影綠意，那些一直沒搞懂的NFT、WEB、DAO、DeFi、Midjourney、元宇宙、虛擬貨幣……都無所謂了，新科技一代換過一代，往往在我們還沒徹底明白那是什麼之前，可能就過時了。但無論世界怎麼變化，我們還是擁有從無始以來一樣的清風明月，抬頭看見的還是唐詩宋詞裡的天空。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頓時覺得被大自然徹底安慰，從身到心都輕盈了起來。
AI所製造的沉浸式體驗，再怎麼沉浸也比不上親身走入山林的沉浸吧！
AI也許可以生成所有文字藝術的創作，但再怎麼樣也無法在它的大數據裡複製出真正的大自然吧！
我想，快樂的人生是一切的平衡，所以當AI愈進入人類的生活，人類就愈需要回歸自然，愈需要深入自己的內心。與大自然共感的那份詩意，可以讓我們更確立自身的存在。
也許人工智能永遠無法取代的就在這裡了！它可以寫論文，可以製造影像與聲音，可以快速進行所有的分析，但是無法感受心靈與詩意，這個感性的部分還是只在個人的心裡。而我默默祈禱，這個珍貴的部分，我們永遠不會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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