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令人畏懼又著迷,這片敵對的環境被視為勇氣與韌性的試煉場,那些在艱難險阻中生存下來的探險家故事,深深吸引了大眾的想像與崇拜,並在文學、藝術和國家敘事中被浪漫化,文中10位北極探險家,無論成敗皆堪稱當時最具代表性的英雄…
北極探險延續了大航海時代的目標,包括經濟利益、科學發現、帝國霸權以及個人榮耀,而北極的「西北航道」和20世紀初以前被稱為「東北航道」的「北方航道」成為競逐焦點,因為探險家認為這些冰封水道可以提供更短、更快速的歐亞貿易路徑。這群英雄在地圖製作、海洋學與原住民互動等領域留下深遠影響,他們留下的遺產不僅包含地理發現的榮耀,也包括人類探索未知領域的失敗與犧牲。
在正文開始前,請容筆者先分享自己最喜愛的歷史照片之一,由左至右分別是第一位發現正南極的挪威人「阿蒙森」、受困南極堅冰21個月的英國「謝克頓」船長、第一位發現正北極的美國人「皮里」。這三位探險家同框正如標題《三大極地巨星》,是人類勇氣、毅力與智慧的代表,耀眼到讓人無法直視。站在C位的謝克頓船長是我個人最崇拜的英雄,他受困南極1年9個月,在酷寒與物資短缺的絕境中,仍帶領全員奇蹟似的脫險,過程驚險到令人頭皮發麻。今天,人們或許喊不出阿蒙森和皮里的成就,但謝克頓的逆境領導學依然是哈佛商學院的熱門課程。
謝克頓傳奇:哈佛商學院必讀逆境管理教材
南森-諾貝爾獎探險家
弗里喬夫·南森(Fridtjof Nansen, 1861~1930) 在人生不同時期均取得顯赫的地位,集探險家、科學家、外交官、人道主義者於一身。1888年,27歲的南森與五名同伴經歷了49天的孤獨、寒冷與寂靜,成功穿越格陵蘭島,是史上第一人完成此壯舉。數年後,他乘坐一艘設計獨特的探險船「Fram號」,並從千位應徵者中挑了12名船員,一起隨北極冰流漂浮到達創紀錄的北緯86°13′。南森的裝備與方法帶給未來極地探險者很有價值的啟發。在探險生涯結束後,南森投身於國際外交與人道主義工作,1922年為協助戰後流離失所的難民大力奔走。在他1930年逝世後,「南森國際難民辦公室Nansen International Office for Refugees」仍持續運營,進而於1938年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北冰洋的南森盆地、南森島、南森山脊正是為了紀念他不朽的傳奇。
皮里-爭議性的正北極
1909年4月,53歲的美國探險家和海軍軍官羅伯特·皮里(Robert Peary, 1856~1920) 被認為是地理北極(正北極)的發現者,並在正北極拍下照片宣稱自己的勝利。陪伴他的有忠實的馬修·漢森,以及四位因紐特嚮導。他們利用雪橇、雪橇犬、因紐特人製作的毛皮服裝與基本導航設備,忍受極寒和凍傷,克服了大自然的種種挑戰。然而,他的成就始終籠罩在爭議中,因為未能提供完整記錄,導致外界對其聲明的懷疑。1886年至1909年間,皮里多次前往北極,並對格陵蘭北部進行了廣泛的勘測,格陵蘭的「皮里地」象徵他無懼的探索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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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蒙森-南北極我全要
挪威探險家羅爾德·阿蒙森(Roald Amundsen, 1872~1928)的豐功偉業堪稱「地球冰雪大帝」。1903年,他率領第一支探險隊駕駛小型單桅帆船Gjøa,在巨大危險的冰山迷宮中,航行三年終於成功穿越「西北航道」,並從因紐特人身上學習如何與北極和諧共處。1911年12月14日,阿蒙森的五人小組成為第一個到達南極點的人(神不神)。1926年,阿蒙森和Norge號飛艇上其他 15 名男子成為第一批被證實飛越正北極的探險家。無論是冰冷的海洋還是無垠的天空,阿蒙森都成功征服。可惜這位英雄1928 年6月在北極執行義大利飛艇救援任務時失蹤,他的魂魄長存北極,他勇敢的名號則永遠標註在南極洲的阿蒙森灣、阿蒙森海、阿蒙森冰川與美國的阿蒙森-斯科特南極站。
富蘭克林-魂魄被永凍
1845年,59歲的約翰·富蘭克林爵士(Sir John Franklin, 1786~1847)率領Erebus和Terror兩艘船,以及 129 名船員,啟航探索西北航道。然而,冰雪卻將他們永遠凍結在北極。這三年的航程裡,飢餓、壞血病與鉛中毒導致這支探險隊全軍覆沒。後來,人們發現了他們的營地遺跡、骸骨和被埋藏的故事。富蘭克林海峽與富蘭克林灣靜靜見證這場悲劇,述說著這位前英國皇家海軍軍官、塔斯馬尼亞總督的夢想與失敗。
白令-俄羅斯的航海家
維圖斯·白令(Vitus Bering, 1681~1741)是一位出生於丹麥的俄羅斯海軍軍官、製圖師和探險家。白令被認定為俄羅斯兩次遠征的領導者,即第一次堪察加遠征(1725-1730年)探索西伯利亞海岸線,確認亞洲與北美洲之間由水域分隔。和第二次的大北方遠征(1733-1741年),1741年,60 歲的白令駕駛聖彼得號從堪察加半島啟航,完成對西伯利亞北極海岸線的大規模測繪,並曾在怒濤駭浪中短暫發現阿拉斯加的海岸線,卻因壞血病在一座荒涼的小島上與世長辭,那座小島如今被命名為白令島,包括白令海峽、白令海、白令島、白令冰川和維特斯湖皆以他的名字命名。
帕里-以創新引領後進
威廉·愛德華·帕里(William Edward Parry, 1790–1855)是一位英國皇家海軍軍官和探險家,因1819年至1820年穿越了蘭開斯特海峽和巴羅海峽,達到西經110°的紀錄,這可能是人類對西北航道的長期探索中最成功的一次,也是第一批到達如此西部的歐洲探險家。他們在梅爾維爾島(Melville Island)過冬,這是最早成功在北極過冬的案例之一。帕里引入了革新的北極生存技術,例如對船隻進行隔熱處理以及鼓勵船員進行娛樂活動來保持士氣。1827年夏天,帕里率領一支小隊前進北極點,雖然結果距離北極點仍遙不可及,但他到達北緯82°45′的人類新紀錄,直到19世紀中期才被打破。帕里的探險為北極探險樹立了標準,他引入的保暖衣物、雪橇使用以及規律的作息,對維持船員士氣和生存能力至關重要。同時,他的探險為北極的地圖繪製、氣象學和自然歷史做出了重要貢獻,是早期北極探險中決心和創新的絕佳典範。
漢森-無懼歧視的英雄
1866年出生的馬修·漢森(Matthew Henson, 1866~1955),除了肉體上承載北極的冰凍,精神上還得承受著來自社會的歧視。作為皮里最信任的夥伴,他擔任主要導航員和雪橇駕駛員,漢森與因紐特人建立了密切關係,學習了他們的語言、生存技巧和雪橇技術,在1909年與美國的皮里一起到達了北極點。然而,由於種族偏見,他的貢獻長期未被重視。漢森形容北極的冰如同一個有生命的實體,其裂縫與呻吟是一種語言,他早已學會解讀。「漢森冰川」如今靜靜流淌,紀念著這位站在歷史邊緣的探索者。
內里斯-激發探險野心
1875~1876年,英國的喬治·內里斯爵士(George Nares, 1831–1915)率領Alert號與Discovery號兩艘蒸汽動力船,深入北極,達到北緯 83°20′。在120人團隊的兩年努力下,繪製出那些世界未知領域的輪廓。北極的敵意從未減弱—凍傷、壞血病和刺骨的寒冷一再襲擊,但內里斯仍然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內里斯海峽是他留下的地理遺產,內里斯對雪橇探險和徹底探索的重視,激勵了下一代極地探險家,如皮里和外科醫生探險家庫克。
他是北極探險史上的重要人物,以其勇氣、科學貢獻和在地球最惡劣環境中的領導能力為人所銘記。內里斯的遠征為早期19世紀北極探險和20世紀初的英雄時代之間築起重要的橋樑。
格里利-倖存者的傷痕
1881年,美國陸軍軍官阿道夫斯·格里利(Adolphus Greely, 1844~1935) 被任命指揮的探險隊肩負多重目標,美國政府委託探險隊收集天文和極地磁數據,另一個目標則是尋找兩年前在北極失踪的珍妮特號航空母艦的任何線索。格里利團隊成功發現並探索了格陵蘭島西北部海岸的大部分地區,探險隊也從東向西穿越了埃爾斯米爾島,並在洛克伍德島上創下了83°23'8"的最北新紀錄。最後卻因後勤補給失敗而使全船陷入冬季絕境,當三年後救援隊抵達時,25名船員中已有18人死於飢餓、溺水、體溫過低,其中一名士兵則遭到處決。格里利和其他5位倖存者已瀕臨死亡,其中一人在返鄉途中死亡,他們雖被尊為英雄,但卻被聳人聽聞的吃人指控所玷污,飢餓與叛變給這次探險烙下殘忍的傷痕,但格里利的生存意志成為了一種象徵,格里利峽灣靜默地守護著這段悲劇與勇氣的歷史。
斯維德魯普-孤獨險境
1888年,奧托·斯維德魯普(Otto Sverdrup, 1854~1930)加入南森的隊伍,成功穿越格陵蘭冰蓋,這次探險確立了他作為出色導航員和北極探險家的聲譽。曾在南森的Fram號上擔任船長的斯維德魯普(Otto Sverdrup, 1854~1930),於1898年帶領自己的北極探險隊,再次駕駛Fram號從挪威奧斯陸航向加拿大北極群島,重點探索格陵蘭以西的未知領域。遠征隊探索並繪製了加拿大北極群島的大部分地區,包括埃爾斯米爾島(Ellesmere Island)、阿克塞爾·海伯格島(Axel Heiberg Island)、阿蒙德·林內斯島(Amund Ringnes Island)、斯維爾德魯普島(Sverdrup Island)和康沃爾島(Cornwall Island)。在四年的時間裡,他與16名隊員共同面對孤獨與險境,將新的地圖線條刻進北極的冰雪深處,他們共繪製了超過15萬平方公里的未知北極土地,成為當時最重要的地理發現之一。
尾聲-北極的召喚
英國在北極探險中投入大量資金進行遠征,是19世紀的北極探險領頭羊,英國皇家海軍試圖掌控西北航道,但多次探險皆以失敗告終;維京人悠久的航海技術使得挪威成為主要玩家。像南森和阿蒙森都採取了科學的方法,精通雪橇犬和滑雪等技術,開創了成功的極地探險模式;俄羅斯則專注於探索東北航道及西伯利亞地區,白令在探索北極與太平洋的連接上發揮了關鍵作用;美國參與北極探險起步雖晚,但十分積極,探險家如皮里和漢森為了到達北極點不遺餘力,美國探險隊經常與因紐特人合作,利用他們的知識穿越北極;丹麥(由於對格陵蘭的控制)、瑞典和荷蘭也對北極探險做出了貢獻,特別是丹麥,在繪製格陵蘭地圖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北極探險延續了大航海時代的精神,包括經濟利益、科學發現、國家榮譽以及個人榮耀。這些探險家並未將其足跡局限於單一的壯舉。他們的冒險往往跨越北極與其他地區,並在地圖製作、海洋學、與原住民互動等領域留下深遠影響。他們的遺產不僅包含其成功與榮耀,也包括他們的失敗與犧牲,展現了人類不懈探索未知的精神。
主圖©StudioPONANT-Olivier Blaud-54-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