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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德國觀察:從另種角度看歐洲「左派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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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07月04日08:50 • 發布於 06月25日05:26 • 愛玉子/獨旅女子的眼睛
德國觀察:從另種角度看歐洲「左派青年」
德國觀察:從另種角度看歐洲「左派青年」

五年一度的歐洲議會大選在近期落幕,今(2024)年第一次放寬投票年齡,從 18 歲下修到 16 歲,選民一下子增加不少。

選前,我和德國同學在宿舍裡研究選舉公報,聽她分析各個政黨的政見、優劣勢,投票前她信誓旦旦地告訴我,德國極右派政黨只是動作和口號比較高調,但不可能拿下太多席次。

幾天後,選舉結果卻讓人出乎意料──中間派政黨雖然保住多數席次,但偏左的綠黨聯盟席次銳減,德、兩國主要執政黨更是在選舉中慘遭空前挫敗,極右派勢力如德國的另類選擇黨(AfD)則大有斬獲。

堅信「不會走回納粹老路」的德國人

數年前的歐債危機,前總理梅克爾讓德國大額資助希臘等國,為主張「反歐盟、反歐元」的另類選擇黨奠定了基礎;阿拉伯之春後,梅克爾敞開國門,收留近百萬名北非和中東難民,德國人與阿拉伯人間本就有著巨大的文化差異,加上數起移民犯罪,致使社會排外聲浪四起。

後來,烏俄戰爭爆發,大量烏克蘭難民湧入德國,人口突如其來爆增,使德國的行政、交通部門一時幾乎癱瘓,也對社福體制造成極大負擔;近年來,德國政府因應歐盟的環保和農業政策,減少對農民的燃料補貼,這也讓東德的農村民怨高漲,民眾抗議綠色轉型成本過高。

上述種種因素相加,德國另類選擇黨趁勢壯大,在選舉中漸漸深耕國會,成為東德的重要政黨之一。

2023 年年底,德國媒體披露,另類選擇黨議員和奧地利極右翼份子在柏林舉行秘密會議,討論「重置移民」,意即打算驅逐德國境內所有「非德國背景」的移民。這則報導讓許多德國人聯想到過去納粹對猶太人的滅絕計畫,因此各大城市在 2024 年 1 月初爆發大規模的「反另類選擇黨遊行」,全國超過百萬人抗議,連學校老師都鼓勵我們週末上街,如果週間有遊行,也應該「翹課」參加。

當時我和德國同學一起舉著標語布條上街,在市政廳前的廣場上喊著:「終止極右派!」我原以為只有年輕人和外國人會出門抗議,沒想到德國人不分男女老少都願意上街,還有家長帶著小小孩一起遊行。當時德國同學篤定地告訴我:「你看,極右翼在德國不可能成氣候的,因為我們很敏感,不會走回納粹老路。」

重視環保、人權議題的歐洲「左派青年」

我在德國住了 3 年多,不論是在有機農場打工換宿、實習,還是在學校上課,身邊總少不了重視環境保護、積極對抗氣候變遷的歐洲青年。這些青年大多支持綠黨,有些人甚至嚮往建立資源完全共享的烏托邦社區,這類朋友總被稱為「左派青年」。

左派青年對減碳有自己的執著,像是我們系上一位德國女生,在百人競爭中脫穎而出,獲選參加去非洲馬拉威的校外教學,卻因堅持自己「節能減碳不搭飛機」的原則,選擇將期待已久的機會拱手讓人。

由於我讀的是一所農業大學,因此重視環境保護的同學佔大多數,校內也有很多倡導永續議題的社團,社員們會一起參觀市區的二手衣店、小型有機超市,以及開發永續飲食菜單。學生代表也會在校務會議上提出如何讓校園變得更「永續」,像是學餐每天都要提供至少各一項全素、蛋奶素菜單,咖啡機也必須提供燕麥奶等等。

就我觀察,歐洲不少左派青年對「吃素」有自己的一套見解。我有一位法國朋友不吃肉和蛋奶製品,但起司是例外;我曾問她為什麼其他奶製品都不吃,唯獨容許起司?她告訴我,身為法國人,她可以抗拒法式可頌的奶油香氣、改吃人造奶油做的可頌,但無法抵擋起司的誘惑。這套見解對我來說相當有趣。

德國的 Last Generation(暫譯為「最後世代」)是個環境保護和氣候變遷倡議組織,由各地大學生串連組成,以較為激進的倡議手段著稱,經常在各大城市發起遊行,甚至曾在國定假日臥軌、佔領機場跑道,希望喚起政府對環保交通的重視。但由於手段過於激進,有些成員曾面臨法律制裁。

今年年初開始,德國各邦地方大眾運輸駕駛因為不滿薪水過低、工時過長,工會頻頻發起罷工,民眾不得已只好開車上下班,造成許多地方大塞車,碳排量也節節上升。

有鑑於此,「最後世代」的成員們向大眾運輸駕駛工會聯繫,討論該如何改善司機們的勞動條件,但同時提供更多大眾運輸工具給民眾使用。雖然我個人對這項倡議的可行性抱持觀望態度,也無法忽視這兩個組織確實造成德國大眾交通運輸陷入癱瘓,但身為「最後世代」成員之一的同事告訴我,她相信自己做的是「正確的事」。

大選結果令人意外──與同溫層有關

回到五年一度的歐洲議會選舉結果,由於左派席次大幅減少、右派大有斬獲,我身邊的歐洲左派青年們大失所望,直呼「不敢相信選舉結果」。

在德國,我身邊朋友幾乎都是左派,學校教授、職員也大多是支持環境保護和社會福利的偏左人士,因此我原本也認為,歐洲議會將維持中間偏左的政黨結構。直到選舉過後,我反思了許久,猛然意識到自己身在農業大學,同儕異質性偏低,不知不覺活在左派環保青年組成的「同溫層」裡,忽略了德國仍有許多亟待解決的問題,包括經濟衰退、移民犯罪和勞動力老化等等。

此外,我所讀的大學位於德國西部的汽車工業大城,身邊同學也大多來自前西德地區,經濟水準普遍較右派盛行的前東德地區為佳,年輕人自然有更多時間和精力投入環保運動。德國東部和西部雖然在 20 世紀末達成統一,但經過了 30 多年,前東德地區的人均薪資、工作機會和整體社會資源仍遠遠落後於前西德地區,前者的人口結構也以老年和農村人口佔多數,這些都是不可忽略的現實。

歐洲議會選舉過後,我和當初一起上街抗議右派崛起的德國朋友吃飯,她說自己國家有許多人對結果感到失望,她也不能理解當初明明那麼多人上街抗議,為什麼極右派還能表現得如此亮眼?我告訴她,也許我們正活在自己的同溫層裡;而且,即使是反對極右派的民眾,仍可能因各種經濟發展和社會福利因素,最終選擇不投給左派政黨。

最後,我也自問,假如我是前東德地區的居民,面對長期人口外流、失業率居高不下和經濟衰退,是否會怪政府把太多資源用於收容難民,或把精力都用在環保政策,而壓縮了基本民生需求和經濟發展,因而傾向投給更右派、保守的政府呢?要給出一個非左即右的答案,真的不是那麼容易。

【延伸閱讀】

●牛津觀察:歐洲「左膠青年」的國際觀
●法國人為何憤怒?──聊聊「銀行家」總統的經濟改革和難以看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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