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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不靠檳榔賺綠金,改種咖啡、可可,邱銘松自產自銷咖啡、巧克力,為內埔注入黑金

上下游新聞市集

更新於 04月16日21:26 • 發布於 04月16日02:09 • 上下游News&Market
不靠檳榔賺綠金,改種咖啡、可可,邱銘松自產自銷咖啡、巧克力,為內埔注入黑金

檳榔、咖啡及可可,是邱銘松人生裡最重要的三個作物。種植檳榔超過 20 年,曾是他養家活口的重要收入。然而在意識到檳榔可能致癌,產業走下坡後,他從 1997 年開始摸索咖啡、可可,為了轉型學習生產與加工技術,堪稱是產業先鋒。

歷經超過 20 年的努力,邱銘松終於做出甘醇、帶有果香的咖啡以及多款巧克力,連屏東縣政府都為他舉辦巧克力發表會,成為國內生產、加工、銷售一條龍的先驅,鼓舞了許多農民、職人邁向新路。邱銘松表示,咖啡及巧克力是檳榔轉型的希望,他為產業開出新市場,也讓年輕人願意回鄉來工作,未來他更希望讓更多客人走進農村,看見農業的潛力。

邱銘松被檳榔養大,後來轉作咖啡及可可,是屏東縣檳榔轉作的先驅農民。(攝影/林怡均)
邱銘松被檳榔養大,後來轉作咖啡及可可,是屏東縣檳榔轉作的先驅農民。(攝影/林怡均)

檳榔養大的客家孩子,眼見綠金黯淡轉種咖啡

記者到訪時,邱銘松正頂著太陽、小心翼翼地將可可豆放在架子上,接著彎腰、低下頭仔細檢查,用手將黏在一起的可可豆分開。面對記者,邱銘松說明,「為了專心把事情做好,手機常常沒放在身上」,他的手機只用來打電話,line、臉書等社群媒體一概不用,時間全用在咖啡與可可的事業中。

檳榔、咖啡及可可,是邱銘松人生裡最重要的三個作物。生在客家庄的他是家中老么,為了照顧爸媽留在故鄉,生計全靠檳榔。邱銘松從 1975 年開始種檳榔,當時的檳榔是養活農村的綠金,相比於公務員月薪約一萬元,檳榔每天能帶來兩三萬元,村莊因此變得繁榮。不過,邱銘松在一天天銷售中,發現一絲不對勁。

邱銘松分析,原本檳榔是以顆計價,後來卻慢慢變成論斤計價,街邊檳榔攤甚至出現檳榔西施,這意味著檳榔正在走下坡。檳榔過去為邱銘松帶來父母、子女的照養基金,但後來孩子長大,檳榔又是有致癌風險的作物,「實在沒有繼續種的理由」。

廢檳榔,轉作咖啡、可可,日曬的可可豆是潛力無窮的黑金(攝影/林怡均)
廢檳榔,轉作咖啡、可可,日曬的可可豆是潛力無窮的黑金(攝影/林怡均)

檳榔樹下兼作咖啡,自行摸索栽培、加工之道

不種檳榔,那該種什麼?邱銘松注意到,當時台灣經濟起飛,部分國人已開始喝咖啡,「當然不像現在一樣人手一杯」,但他認為咖啡是未來新興作物,便在 1997 年開始轉作咖啡。邱銘松直言,「我不是第一個改種咖啡的檳榔農」,事實上,至少還有三批人比他更早進場,然而,這些人卻都無法順利轉型。

轉作咖啡無法一蹴而就,邱銘松表示,咖啡種下後要等三到五年,才有穩定的產量,等待期間無法帶來收入,且咖啡雖然是熱帶果樹,但幼齡時需要有遮陰才長得好,因此他選擇先保留檳榔樹,將檳榔樹作為咖啡樹的保姆,隨著咖啡樹長大再陸續砍除;另一方面,留下的檳榔依然能帶來收入,作為生活、研究咖啡的資本基礎。

邱銘松能成功轉型、存活的另一關鍵在於加工,他直言,檳榔的運銷很單純,農民專注在生產、交貨給盤商即可;咖啡就不同,咖啡豆要變成消費者喝的咖啡,需要經過層層加工手續,包含醱酵、烘焙、沖泡等。比他早轉種的農民仍把咖啡視為傳統作物、期待有中盤商收購生豆,但台灣所用的咖啡豆多以進口為大宗,中盤商都是以進口豆的價格來與國產咖啡豆議價,然而,台灣土地、採收人力成本高,國產咖啡豆根本不可能走低價路線。

邱銘松意識到咖啡的銷售市場無法靠別人,既然不能和進口拚價格,那就得提升咖啡豆品質。他表示,咖啡是否好喝,品種、栽培管理、日曬、烘焙、沖泡等各環節都是關鍵,他也自行摸索、學習,例如:咖啡豆採收時間橫跨夏秋冬,但這段期間每天的日照時間不同,曬的過程必須勤勞地觀察、以手檢查咖啡豆的濕度;烘焙咖啡時則用不同溫度測試,並一一記錄每一次成品的風味。

咖啡、可可都是需要高度加工的作物,加工後才能販售。(攝影/林怡均)
咖啡、可可都是需要高度加工的作物,加工後才能販售。(攝影/林怡均)

不只轉種咖啡,更挑戰種可可、自製巧克力

為了產出更好的咖啡,邱銘松還飛到印尼、日本等國,品嚐各國的咖啡,「雖然出國,心還是在田裡」,他反覆比較不同風味,並在回國時調整,產出的咖啡再透過親友、客人回饋去精進製程。邱銘松認為,好喝的咖啡應像茶一樣甘醇,但香氣又更濃郁一點。到訪當天,他親自沖了一壺咖啡,入喉口感滑順無比,還帶有淡淡果香,吞嚥後更是無比回甘。

種咖啡的第五年,邱銘松不再依賴檳榔的收入了,為分散風險,他開始嘗試種植可可。咖啡和可可都是熱帶果樹,但生長特性仍略有不同,邱銘松透露,他的田地是黏性土壤,某次大雨來襲,咖啡樹被淹死大半,但可可相對不怕水、活了下來,兩者的田間管理的挑戰也不同,咖啡最怕蠹蟲侵害果實,可可則怕白腹鼠,白腹鼠只挑好吃的果實,每顆咬一口,且繁殖快,稍不注意,整座可可園就會被吃光,偶爾還有猴子加入可可吃到飽的行列。

比起咖啡,可可在當時是冷門作物。村裡很多人甚至沒聽過可可,也不看好。邱銘松的母親也非常擔心,總是面色凝重、在家中來回踱步。面對鄉親的「關愛」,邱銘松不為所動,全然專注可可中。2005 年,可可果開始收成,但台灣巧克力廠商考量成本,不願意採購台灣可可,他的可可無處可去,於是便開始自行研究可可加工、嘗試自製巧克力。

邱銘松轉作可可時,可可仍是冷門作物,鄉親並不看好。(攝影/林怡均)
邱銘松轉作可可時,可可仍是冷門作物,鄉親並不看好。(攝影/林怡均)

失敗作業成就巧克力、生巧克力

咖啡和可可的共同點在於:「最終成品都是加工品」。邱銘松雖有製作咖啡的經驗,但可可加工之路卻走得跌跌撞撞。如何磨製、加糖、融合都不知道,他一開始甚至用上果汁機來試做,「小小一片巧克力竟然這麼難」。可可豆中含有可可脂,必須在「對的溫度」才能順利結晶、凝固,並得到漂亮的光澤、入口即化的口感,溫度一旦不對,整批巧克力就失敗了。

邱銘松前前後後丟掉過 300 多公斤的「可可作業」,一桶桶失敗巧克力都回到田間滋養可可樹。強烈的挫折感讓邱銘松十分失落,他的一雙兒女感到不捨,也跟著尋找製作巧克力的方法。女兒邱致寧曾寫信到國外大廠申請參訪,被直接拒絕,兒子邱育廣則跟著邱銘松務農、做巧克力,一家人日夜與可可為伍,連睡覺都會夢到巧克力。

在不停摸索下,邱銘松一家才慢慢摸出訣竅,也終於做出了 100%、85%、75% 巧克力,屏東縣農業局也為他開記者會宣傳。邱銘松回憶,當時已做出白巧克力,唯獨生巧克力還沒成功,記者會前四天,母親不幸過世,全家邊辦喪禮邊做巧克力,在母親過世隔天,女兒邱致寧帶著剛做好的生巧克力來到靈堂,「我吃一口覺得『對了!就是這味道』」,他也將這一盒生巧克力供奉給母親,最後發表。冥冥之中,生巧克力的成功或許有母親的一份助念。

邱銘松歷經多次失敗後,才製作出多樣的可可產品。(攝影/林怡均)
邱銘松歷經多次失敗後,才製作出多樣的可可產品。(攝影/林怡均)

貸款開店自產自銷,期盼青年回鄉能安身立命

儘管成功做出咖啡及巧克力,產品送到消費者手上仍要靠銷售。邱銘松表示,國外的咖啡、可可產業分工嚴密,農民可以專注在生產,但台灣不同,台灣的咖啡及可可價格無法與進口比較,因此農民得自產自銷。他自嘲是「自作自受、自討苦吃」,因為沒有資本做宣傳、廣告的農民,銷售是最不熟悉的領域。

為了賣咖啡與巧克力,邱銘松咬牙貸款上千萬,在內埔建置店面,他請哥哥幫忙設計,店面內挑高、典雅的裝潢給人沉靜又舒適的感覺。邱銘松表示,當時只有市區才有咖啡店,咖啡店除了要提供咖啡外,更要給人寧靜、放鬆的感覺,才會讓人想坐下來喝咖啡,剛開店時,鄉親雖然不懂咖啡,但還是會來喝「時髦」。

店內除了飲料,也供應正餐,家人及業務聚餐需求都會進來消費。即便原本只是因吃飯而來,也會被甘醇的咖啡及美味的巧克力牢牢抓住舌尖和胃。現在邱銘松種有 1.8 公頃咖啡、1.3 公頃可可,也向其他農民契作可可。

雖然已是老闆,但對於田間管理、醱酵烘焙等工作,邱銘松依然親力親為,店內員工都親切地喊他「老爹」。今年 72 歲的邱銘松,被檳榔養大沒吃過一顆檳榔,人生的下半場轉進咖啡及可可,他卻嚐了無數咖啡及巧克力。

咖啡及可可已不再是陌生作物,作為轉作先驅,邱銘松鼓舞了許多農民、職人,現在台灣咖啡及巧克力屢屢在國際中獲獎。邱銘松表示,咖啡及巧克力是檳榔轉型的希望,他把咖啡、巧克力做好,為產業開出新市場,也讓年輕人願意回鄉來工作,未來他更希望讓更多客人走進農村,看見農業的潛力。

邱銘松鼓舞了許多農民、職人,他開店提供更多工作機會,讓人能在故鄉安居。(攝影/林怡均)
邱銘松鼓舞了許多農民、職人,他開店提供更多工作機會,讓人能在故鄉安居。(攝影/林怡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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