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藝術家會被 AI 取代嗎？

最近，美國科羅拉多州博覽會（Colorado State Fair）的藝術（Fine Art）競賽成為熱門話題，起因是數位藝術類別首獎得主 Jason Allen，利用人工智慧（Artificial Intelligence，以下簡稱 AI）生成算圖工具 Midjourney 創作了他的作品《Théâtre D’opéra Spatial》，因而引發軒然大波。

Midjourney 是一種透過輸入關鍵字，即可在短時間內創作出令人讚嘆圖像的 AI 算圖工具，近年例如 DALL-E 2 和 Stable Diffusion 等，也都是不需動筆，藉由打上一系列文字，就能讓使用者或業餘人士相對輕鬆地獲得複雜、精緻，甚至是寫實、抽象等各種風格圖畫的軟體。

正因為如此，即便 Jason Allen 為了獲得他參加比賽所需要的 3 張圖片，花了 80 多小時尋找、後製才完成最終成果，並且標示了「Allen 使用 Midjourney」。然而，還是引來網友們的激烈討論。

「既便宜又沒有靈魂」

不少網友批評，使用 AI 算圖工具製作藝術作品的行為是一種「欺騙」，剝奪了人為藝術辛勤工作的成果，如此快速和容易就可以取得的 AI 藝術，「既便宜又沒有靈魂」。

部分網友紛紛留言：「AI 創作的藝術應該要有獨立的類別」、「我們正在看著藝術死亡」；也有人說：「我知道AI 藝術的好處，但絕對不會是透過它創造的圖來聲稱你自己是藝術家」、「這就像螢幕截圖得獎一樣讓人不齒」。

更有藝評家批評 AI 創造的「不是藝術」，因為 AI 產生的東西沒辦法傳達有意義的資訊、主題和內容，缺乏技術或真正的藝術性，除了令人不安之外，從長遠來看，AI 創作的藝術可能會造成藝術價值的貶低。

人類對AI 的敵意源於「恐懼」？

不過，也有另一派網友聲援 Allen，認為 AI 只是一種工具，仍需要人為的操作和打字才能有所產出，因此不需要太過恐懼。

部分藝術家主動表示他們樂見 AI 的發展，「它可能會取代藝術家的一些工作，但藝術家的獨特性是無可取代的，時代科技不斷進步，我們必須學會接納新的工具和媒材。」

這些藝術家還指出，AI 是種新的媒介，開啟了一扇大門，讓人們重新談論什麼是藝術，以及如何正確地判斷、分類它。

面對不同的聲音排山倒海而來，Allen 本人除了表達自己不會道歉之外，也將對於 AI 藝術的負面評論與過去攝影技術剛出世的強烈批評相提並論，他舉例，過往有些人認為攝影只是「站在那裡按下按鈕」，會衝擊寫實派及肖像畫藝術家的生計，但時間證明了結果並不如這些人想的那樣悲觀。

他強調這些對AI 的仇恨和敵意源於「恐懼」：藝術家擔心自己被AI 取代。但是，AI 可以幫助藝術家集思廣益，也能加強創作過程的成果及效率，藝術家應該要擁抱這項技術和資源，並將之與自己的作品結合，Allen 主張：「即使人們不喜歡 AI，它仍會繼續在這裡，不會消失。」

AI 創作銳不可擋、勢在必行

事實上，用 AI 創作藝術早已不是新鮮事，然而，隨著 AI 所使用的演算法愈來愈複雜多變，開始陸續被運用在商業和藝術等領域上，身處創作第一線的藝術家們的確愈漸備感威脅。

特別是許多著名的全球性雜誌刊物，例如《柯夢波丹》、《經濟學人》等等，都在今（2022）年不約而同地使用了 Midjourney 創作的藝術圖像作為封面。

《柯夢波丹》與《經濟學人》使用 Midjourney 生成的圖像作為封面。圖／取自 Cosmopolitan、Economist，換日線編輯部 後製合圖

無獨有偶，日本一家軟體公司 RADIUS5 Inc. 也於今年 8 月開發了一款「mimic」AI 仿畫插圖生成工具，只要上傳同一個繪師的多張作品，該工具就會學習，並且產生出類似該繪師作品風格的圖樣。

這樣的消息無疑讓眾多藝術家感到沮喪和震驚，並在網路上群起撻伐，認為自己超過數千小時以上專注練習的工夫，和長期磨練摸索出來的獨特藝術風格，就這樣被「沒有靈魂」的 AI 剽竊，是不公平也不合理的事情。

只是，接連而來的 AI 創作運用，卻也顯示了 AI 走進藝術和商業的趨勢已銳不可擋。

舉例來說，近年來有許多產業的藝術總監──尤其是電影、電玩遊戲、動畫和漫畫──期待概念藝術家能夠勝任各種軟體，包括Photoshop、Blender、ZBrush 等等，並且希望他們能用更短的時間創造出更多令人驚豔的藝術作品，來滿足對大型電影與遊戲等畫面的需求。因此，開發 AI 算圖工具便成了用以滿足快速創造出高品質、畫質圖像需求的方式之一。

人類藝術家會被取代嗎？

儘管現在的 AI 算圖工具能模仿創作過程，甚至是進行複雜的學習，讓「人工智慧是否會取代人類藝術家」這類問題不斷被提出、討論。然而，在 AI 完全取代人類藝術家之前，仍有一段路要走。

筆者認為，就算生成藝術圖像的 AI 軟體愈來愈多，但藝術家與作品之間仍有一個重要的關係不會被改變：藝術家所創作的藝術作品致力於回應人類面對的問題、展現人類的經驗；這不僅僅只是作品看起來有多漂亮，更不單純只是技術多精湛或畫面多精緻。

人類藝術家在創作的藝術作品中，注入了創作者的情感、個性，以及觀點、想法，這是目前尚處在學習複製或重建圖像的 AI 還無法企及的層次。

不過，AI 和人類藝術家並非只能是對立的個體，一種「新創作形式的誕生」，不一定是「既有形式的死亡」的同義詞，或許，人類藝術家能夠自己決定是否要與 AI「合作」創作藝術。

但不可否認的是，AI 確實擴大了「誰可以參與藝術」的範圍，也帶出「誰可以說自己是藝術家」的廣泛對話。事實上，鼓勵人們重新思考人類與 AI 的差異和藝術的本質，也拓展了當代藝術的視野與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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