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黑暗驚悚企圖走出台灣漫改之路 專訪《黑盒子》原作 PONY 與編劇凱羚
台灣影視產業這幾年無疑開創了許多上個世代少見的成熟類型作品，無論是電影還是影集都有現象級的影響力，但故事題材還是脫離不了以寫實為主的犯罪、恐怖與愛情，關於奇幻、軟科幻、近未來、黑暗驚悚則較為少見，更別說是改編自台灣漫畫家創作的漫畫題材。
在 LINE WEBTOON 擁有廣大粉絲基礎的作品《黑盒子》 2022 年宣告影視化後，終於要在今年推出首集作品，並且將於高雄電影節特別放映，來聽聽作者 PONY 以及本次擔任影視改編編劇的傅凱羚如何看待這次跨媒介的合作，以及其在內容與產業中的獨特之處。
Q. 第一個問題想問 PONY ，過去你曾透露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改編成動畫或是電影，如今真的影視化，可否聊聊這個過程？
比起漫畫，其實我小時候看更多電影，所以一直希望有一天我能夠參與一部電影的製作，不管是編劇還是後製之類的，但這個想法一直放在心裡沒有實際去做，因為我其實也不知道怎麼進入這個產業，但是直到 2016 年、2017 年後，我才知道創作漫畫這件事跟創作電影有點類似，因為它一樣需要分鏡、需要角色、對白，當時我覺得也許我自己可以成為一個漫畫家，也因為我小時候看了很多部電影，讓我對電影的分鏡劇本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當初投稿的時候算蠻順利就開始連載，其實我就是憑藉著創作電影劇本的思路去創作黑盒子這部作品。
Q. 想請教編劇傅凱羚，是怎麼認識《黑盒子》這個作品？認為它改編成影視作品的潛力在哪？
當初我認識這個作品的原因很簡單，就是製作方請我把它改編成劇本，因為他在 LINE WEBTOON 上有非常高的點閱率，幾千萬吧我記得，而一開始我以為會想改編是因為故事可能是 BL 所以才能得到這麼多的點閱率，但看了之後非常震驚，原來負能量的讀者這麼多？也會覺得，如果他畫這麼黑暗的東西能夠得到那麼多人支持的話，心裡平常不會透過影視作品抒發的那塊，好像有一點點…得到同伴的感覺。
其實就台灣觀眾的口味，我目前碰到的故事，關於黑暗、負面情緒都有一定的上限，而當我看到《黑盒子》的時候，一篇一篇看下來真的很過癮，也都能達到一定的深度。後來也迷上作者的話，這類的廢文某方面也稀釋掉正文的黑暗。坦白說，它對我來說也是罕見的題材，所以當時才接了這個案子。
而他在影視化上有很多先天的優勢，第一是他的創意很明確，同時具有戲劇張力，這個東西也剛好符合我們在劇本上需要的高概念，也就是你有一個很特殊的創意，光這個創意就足夠吸引觀眾進來看你在講什麼，怎麼玩寫實世界不會出現的東西。它的情感與衝突也都相當明確，具有高低曲線，就是它不是一個很平淡的東西。
想像力的部分更不用說了，這方面應該是它很重要的特色之一，再來就是 PONY 在他的故事中常會出現一個東西，我不太知道他有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就是他在故事的進展中，會一直打破讀者在上一刻的理解，會打破既有的認知，這件事如果放在影視劇本中，就是觀眾最喜歡的反轉，這點對於編劇而言蠻有力的。
Q. 想問問 PONY 如何定義黑盒子這個作品風格？這些「仔細想想非常可怕」的故事靈感來源？
若要說定義…我沒有特別去定義耶，我覺得我就畫我喜歡的題材，要連載的時候我也沒有想過要畫愛情類還是怎樣，因為我好像沒辦法畫這種東西…或是說我只會畫我擅長的。而要說靈感的話，我相信大多數創作者都是一樣的，都是生活體驗，就是你生活經歷的一切事物，像我就是會帶狗爬山，爬山的過程我就會想劇本之類的，像是看到叢林裡面的一隻人面蜘蛛，我自己會被嚇到，而嚇到的那個情緒就是一個靈感，既然我被嚇到，我也會想要用相同的情境嚇我的讀者。像我這種需要不斷產出的創作者來說，我認為真的要不斷地去吸收一些東西，在不要害到別人的前提下，任何事情都可以嘗試的。
Q. 想請教傅凱羚編劇，黑盒子無疑是一個值得延伸的 IP ，自己在改編上對這作品有什麼樣的期待？
這次我跟導演組那邊算是非常密切的在工作，我覺得在溝通過程中，他們以他們的專業提供了非常多關於奇幻、想像、宇宙觀的想法，同時在故事與人物這方面，他們帶來了更多影像上與故事結合的可能性，因此我在這個案子中，比較像是提供一個框架與藍本，導演組他們就是建構出…應該說他們讓這故事長出了非常多的肉，在這個骨架上面。所以我希望觀眾在看這作品的時候，有突破他們本身的想像力。另外我也希望這個系列之後有更多集數的時候，編劇也不一定要是我，可以有其他的主創進來，相信會有更多不一樣的火花。
Q. 坦白說在看「黑盒子」這篇的時候，腦中想到了《世界奇妙物語》或是《黑鏡》這類的科幻奇異類型短篇系列，兩位覺得台灣如果也開始嘗試這樣的風格，可以走出什麼樣不同的路數？
PONY：我比較在意的可能是我的讀者是否也能夠同樣享受影視化的黑盒子，這樣就非常好了。
傅凱羚：這次有改到一個科幻的單元，我覺得對於台灣的觀眾而言可能會比較新鮮，因為它的確不是走在一般寫實基調裡的台灣作品，這部分我也非常期待大家會對這集有什麼反應，至於其他部分的話，因為台灣本身喜愛科幻題材的觀眾就不多，影集又處在市場中比較危機、比較不景氣的狀態，所以我很珍惜這次能在《黑盒子》做奇幻跟科幻的機會。如果說展望未來的話，我認為在三五年內我還是能想像台灣影集用到比較大的宇宙觀，像你講到的《世界奇妙物語》它已經是有點年紀的作品，《黑鏡》雖然比較新，但它還是「很貴」，所以我們觀眾已經被現在 OTT 養成他無法回去看一些質感沒有那麼好的劇，在這種狀況下，科幻類型又更難產生，所以我們就必須用一些小小的概念，去撐起整個劇情的翻轉，最終還是以故事為本吧，科幻元素的話，就慢慢期待未來。
Q. 目前台灣在影視內容上也是相當競爭，尤其目前串流選擇也是琳瑯滿目，就編劇而言，在這個時代，該如何快速抓住觀眾的注意力，讓他們願意投入在作品裡面？
傅凱羚：我認爲亮眼的開場是必備的，因為如果前 10 分鐘你失去觀眾的話，他們不會給你整集的機會，讓你去嘗試跟觀眾溝通你想要出什麼題目，所以開頭 10 分鐘是非常重要的。另外卡司其實也是很重要的，卡司可以跟你一起說服觀眾留下來，再來題材也很重要，綜觀來說，它就是一個團體戰。
Q. 兩位如何看待目前台灣漫畫產業以及影視產業的合作與共生關係？
傅凱羚：我們覺得漫畫是很棒的素材來源，尤其是通俗漫畫，因為它已經受過大眾的檢驗，是市場上獲得認可的東西，所以我們把這東西拿來做的時候相對會有信心很多，對製作方來說是利多，對編劇來說也是一個強心針，你已經知道在這個媒材中他號召了多少觀眾，他們是期待這作品的哪些地方，這些東西你都可以預先得知。當然，影視化的作品也希望能夠回來襯托漫畫產業的能力，兩邊的觀眾有一定比例的重疊，但沒有最大化，如果這兩端能更有更完整的結合，對於台灣娛樂作品要走出去是很重要的事情。
PONY：我覺得韓國在漫改這塊已經有很多成功的案例，因此我相信這條路是可行的，就台灣而言我認為是剛起步，不過它會是一個健康的合作關係。坦白說比起漫畫我更喜歡電影，所以我寫劇本還是用作電影的思維去做，我應該也會繼續這樣創作下去。
Q. 《黑盒子》電影短片即將在高雄電影節舉辦特映會，請兩位推薦必看的理由？
PONY：它就是一個一直重複同一天的故事，融合了一些我擅長的負面情緒，那些奇幻的元素進去，我記得開鏡的第一天，導演有給我一本劇本，我那時候其實有看，但說真的看不太懂，因為我沒有影視產業的相關經驗；後來一直到導演邀請我去他們的試映間，有播放試片，當下我就覺得很感動，漫畫對我來說有時礙於篇幅，你很難完整的呈現一些角色的立體度或是細節，但影視化有辦法做到，因為它是動的，很像把這故事添上了血與肉的感覺；影視化還有一個我覺得很棒的就是它完整還原了我在漫畫中的重點畫面，這些畫面很重要，看過原作的讀者應該會馬上知道。我自己很喜歡最後的成品，歡迎喜歡的讀者到時候有機會來高雄看我們的改編。
傅凱羚：我覺得…你平常如果很黑暗、很多負能量無處發洩，然後覺得這個社會太過光明，或者你喜歡詭異、很奇怪的風格，或是你被台劇侷限於寫實風格裡頭的話，我覺得你不要錯過 PONY 的改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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