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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人在英國,體驗牛津「鄙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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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年02月13日04:34 • 發布於 2023年02月03日03:56 • 郁雯/故事從牛津開始
台灣人在英國,體驗牛津「鄙視鏈」
台灣人在英國,體驗牛津「鄙視鏈」

人都需要歸屬感,5 年前,初抵牛津這座夢幻尖塔之城時,我忙著入境隨俗、忙著立穩腳跟;也忙著學習用「他們的眼光」看世界、忙著仿效用「他們的方法」表達——而這所有的努力,都是因為害怕和他們不一樣。

畢竟這是如此令人目眩神迷的學術殿堂,彷彿世界上最聰明的金頭腦都聚集到了這個地方,自然而然地,我和先生剛抵達牛津的最初目標,就是希望能好好理解、好好融入這個特殊的社群——不只是表面的語言、儀式和規矩,甚至是深層的價值觀與思想體系。

本以為若能做到上述這些,即是一種「成功」;但就在一連串努力不懈、拼命融入的過程裡,我漸漸發現,比起想盡辦法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更費勁的其實是保持一顆冷靜的頭腦,不被「歸屬的需要」沖昏了頭。

經過了那麼多的文化衝擊,我愈來愈確定,若一味擔心被孤立,就會忘記客觀思考;而若忘了客觀思考,很可能就會忘記,很多事情只發生在這個占世界總人口不到萬分之一的群體。耳濡目染之下,若也跟著用同樣的觀念來衡量一切,那就錯了。

一條沒有終點的「鄙視鏈」

我曾經在幾場牛津人的聚會中,聽見他們隱諱地評論著前英國首相強生 (Boris Johnson)和梅伊(Theresa May)。在這群牛津教授的眼中,就算兩位前首相都擁有牛津學位,可畢業於地理系的梅伊並不如出身西洋古典學(Classics)的強生來得「高貴、純正」,因為古典學才是他們心中正統的領導者搖籃。

類似的事也發生在柴契爾夫人身上,同是牛津校友的她勇闖政壇、成為英國史上首位女性首相後,仍時不時被權貴階層挖苦:主修化學、爸爸還是雜貨商,根本不夠格做政治家。

還有另一位首相哈羅德威爾遜(Harold Wilson),即便他已所屬牛津大學歷史相當悠久的耶穌學院(Jesus College),仍被規模更大、培養出更多首相的基督堂學院(Christ Church)的菁英們瞧不起。

由此可知,這是一條以家世背景、畢業科系、口音、用語所綿延成的「鄙視鏈」。而這條鄙視鍊的形成根源,來自此地悠久深厚的傳統,也與這群貴族子弟骨子裡的驕傲有關。

雖說整體而言,英國上下都或多或少是講究階級的社會——小至日常採買的超市、從事的運動種類、結交的朋友;大至接受的教育、居住的區域等等。無論身在何處,隱約都能感受到人們被分類為不同階級的現象。

不過,由於牛津大學從古至今累積而成的特殊性,加深了這個社群更熱衷「將等級區分更細」的習性。作為英國保守勢力的「大本營」,在任何方面,牛津都是一個習慣用最鑽牛角尖的細節、去斤斤計較究竟「學識表現前 5% 的人與前 3% 的人,到底有什麼區別」的象牙塔。

只有「最英式」的出身,才能被視為自己人

撇除這些關於政治領導者的比較,我還聽過許多身邊的同事、朋友們,闡述自己如何不被牛津社群「當成自己人」的心路歷程。

同事 A 是一名職等很高的學院部門經理,卻還是在與英國白人資深校友交流時,經常感到各種挫折,只因從小在美國長大的她,說著與傳統英式不同的口音、有著與「英式淑女」不同的氣質。

這位同事活潑、親切的個性,以及豐富的肢體語言,在那些「高大上」的晚宴和酒會場合中,總被老校友們認為言行舉止太過外放、不得體,不符合他們心中對於牛津學院莊重典雅的想像。

還有幾位從其他國家取得博士學位後,再到牛津大學做學者的朋友,都曾感嘆不管怎麼努力、研究的品質再怎麼優秀,自己始終被視為體系外的人,難以獲得牛津人的真心認同。

關於這點,我也有類似的經驗。身為學院公關業務部門的職員,我不時要與學院某些高位階的經理一起工作。然而,不論我在學院的各大重要場合再常露面、我的表現再如何專業、寄過多少封正式信件給相關人員⋯⋯從某些言行舉止中,我仍然發現他們無意認真對待我這個「從台灣來的亞洲女孩」,碰面時,這些高層幾乎不與我眼神接觸;巧遇時,永遠連和我寒暄幾句的時間都沒有

於是,我在一場又一場觥籌交錯的宴席中,感到非常疑惑:在和諧一片的談話裡,人們總是一層又一層,抽絲剝繭似地將人檢驗量測,歸類他或她屬不屬於某一個圈圈,而圈圈之內又有更小的圈圈⋯⋯

如今浸身於這樣的「特殊文化」之中,自己該如何能夠理解這套規則,同時又與之保持界線,總是不斷考驗著我。

保持獨立思考的能力,不必全然抗拒或融入

這幾年來,我慢慢意識到牛津這個環境的特殊性,不管自己再怎麼努力,最後很可能也不會得到「老白男」校友們真正的認可和掌聲。雖然這樣保守傳統的氛圍正逐漸改變,但改變之路依然很長遠,既然如此,與其老是期待贏得對方的認同,又為何不好好做自己呢?

或許,無論在任何環境、接受到任何文化衝擊時,終究要回到自己的初心,一味抗拒或一味融入,都不如保持清醒的判斷力,明白自己是誰、誠實安頓自己的價值觀,這些比獲得他人的肯定更重要。

另一方面,如果連沒有語言隔閡的美國同事、見多識廣的學者們,都可能對英國上流社會的儀式、禮節、思想或觀念,多少感到有點手足無措的話,那麼從與他們差異這麼大的地方過來求學、工作的我們,過程中就算不懂某些文化、做錯某些事情也都沒什麼,不必因此覺得自己比較差;相反的,只要願意嘗試、願意挑戰,就已是勇氣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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