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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金曲專題》台灣早就有嘻哈!從沒人懂到容納多元,台灣嘻哈如何面對中國狂潮衝擊?

風傳媒

更新於 2019年06月29日02:00 • 發布於 2019年06月29日02:00 • 吳尚軒
不管是從1991年的L.A Boyz,或者從2000年的MC Hot Dog(熱狗)與大支算起,台灣無庸置疑,確實早就有嘻哈。圖為MC Hot Dog小巨蛋演出。(取自熱狗粉絲專頁)
不管是從1991年的L.A Boyz,或者從2000年的MC Hot Dog(熱狗)與大支算起,台灣無庸置疑,確實早就有嘻哈。圖為MC Hot Dog小巨蛋演出。(取自熱狗粉絲專頁)

2018年金曲獎的最大爆點之一,莫過於由「台灣唸歌祖師爺」劉福助領葛仲珊、熊仔等年輕世代饒舌歌手演出「台灣早就有嘻哈」,而不管是從1991年的L.A Boyz,或者從2000年的MC Hot Dog(下稱:熱狗)與大支算起,台灣無庸置疑,確實早就有嘻哈;今年度金曲獎,包含大支、Leo王、ØZI、葛西瓦、頑童等歌手,以及剃刀蔣、陳星翰等嘻哈背景音樂人,也有亮眼入圍表現。

然而,從美國橫向「取經」多年的嘻哈文化,在台灣生根至少20年來,歷經數度竄上主流、又轉入地下的轉變,加上近年《中國有嘻哈》的狂潮衝擊下,如今演變出怎樣的面貌?清大人類學研究所助理教授、饒舌團體「參劈」成員林浩立,便從台灣的族群與中國等因素指出,在其他音樂領域裡,很難看到如此複雜的意識形態糾纏,嘻哈音樂可以看到整個國家跟社會的變遷、混雜。

千禧年曇花一現 大支:當時沒有底蘊支撐,很快就消失了

發源於美國街頭的嘻哈文化,包含4大元素:饒舌、街舞、塗鴉、DJ。儘管各元素傳入台灣的時間、脈絡不一,如今也慢慢相互結合,並吸收在地能量,成為各具特色的樣貌。

然而,台灣饒舌音樂的起點該從何算起?從1987年庾澄慶的歌曲〈報告班長〉、1989年黑名單工作室的《抓狂歌》專輯、1991年L.A.Boyz站上五燈獎、1994年豬頭皮的專輯《笑魁唸歌》,或1996年羅百吉的專輯《Friday Night》等,可謂是眾說紛紜,卻可見這個文化在台灣由來已久。

然而真正確立饒舌歌手形象,約莫要等到2000年以後,由熱狗與大支開始;加入魔岩唱片的兩人,分別於2001、2002年發行首張專輯《MC Hot Dog》、《舌粲蓮花》,在此讓台灣大眾首度對饒舌歌手有所認知。

真正確立饒舌歌手形象,約莫是由熱狗與大支開始。圖為饒舌歌手MC熱狗。(取自熱狗粉絲專頁)
真正確立饒舌歌手形象,約莫是由熱狗與大支開始。圖為饒舌歌手MC熱狗。(取自熱狗粉絲專頁)

大支回顧,以前L.A. Boyz、豬頭皮、庾澄慶等人,比較是把饒舌當作元素,真的把饒舌當作主體,帶入嘻哈文化的精神,就是比較後期,「比較純的饒舌就是我跟熱狗那時候。」

而後幾年,見識到兩人開拓的市場,主流音樂公司開始嘗試饒舌市場,2003年初黃立成組成麻吉、2003年底阿爾發音樂簽下鐵竹堂、2004年豐華唱片組成大囍門,但受限於風格、包裝、聽眾習慣等,多數未能長久發展,發完首張專輯,也變成最後一張專輯,而隨著魔岩唱片解散,饒舌音樂也暫時從主流轉入地下。

對此,大支認為原因是根基不穩,「出了的太快,沒有底蘊支撐,所以很快就又消失了。」音樂廠牌顏社負責人迪拉胖(本名張逸聖,下稱迪拉)也指出,那時候嘻哈圈根本什麼都沒有,「2000年講得出來的饒舌歌手,除了大支、熱狗還有誰?」他認為,他們進入的魔岩唱片,其實算是搖滾音樂的系統,裡面都是搖滾老咖,當時根本沒嘻哈的環境。

(延伸閱讀:金曲專訪》從台灣囝仔到「大支校長」 嘻哈法門唱出眾生相

饒舌音樂暫時從主流轉入地下,歌手大支認為原因是根基不穩。圖為饒舌歌手大支。(蔡親傑攝)
饒舌音樂暫時從主流轉入地下,歌手大支認為原因是根基不穩。圖為饒舌歌手大支。(蔡親傑攝)

進入地下的饒舌音樂,轉向網路跟小型Live House奮鬥。包含台北公館的展演空間河岸留言、2005年出現的音樂平台StreetVoice,頑童、蛋堡、國蛋、RPG、布朗、楊素貞等饒舌歌手、團體紛紛在各個非主流角落奮鬥,其中頑童在2008年發行《How We Roll》,蛋堡則於2010年推出《月光》,漸有突破地下同溫層的態勢。

地下醞釀出怪文青與廟會party 百家爭鳴跨出同溫層

當時已經被稱作「饒舌詩人」的蛋堡,接著在2013年推出專輯《你所不知道的杜振熙之內部整修》,其中〈史詩〉一曲,傾訴自己對嘻哈音樂的熱愛,更找來當時檯面上全體饒舌歌手,一起走過荒煙蔓草,從2012、13年左右開始,台灣嘻哈音樂沉積多年的能量,也逐漸釋放,撞出地下同溫層。

2011年底,大支從9年的潛沉裡出關,《人》、《不聽》等專輯,不但注入濃濃的人文關懷,還連續找來達賴喇嘛、美國嘻哈傳奇Nas等人合作,每回釋出作品,都令人耳目一新,熱狗除了持續發表作品外,更在2015年與張震嶽、頑童組成團體「兄弟本色」,以俗稱「這樣太危險」的主打歌《Fly Out》大紅,這首歌直至今日,依然高踞各大KTV點歌排行榜。

還有一位走入大眾視野的後起之秀,是來自美國紐約皇后區的葛仲珊(Miss Ko)也不可小覷,葛仲珊於2013年金曲獎拿下最佳新人獎,〈打破他〉、〈自拍〉等作品觸及非饒舌聽眾,後續也接連和方大同、張惠妹等流行歌手有過合作。

另一個爆發力十足的團體,是來自台中的玖壹壹,擁抱廟會、草根形象的他們聲勢驚人,成名曲〈癡情的男子漢〉從2012年在youtube上架至今,已有7795萬次觀看;之後的〈嘻哈庄角情〉,更在3年時間達到9871萬次觀看;2016年金曲獎演出,締造每分鐘最高6.11的收視率,遠超過張惠妹、蘇打綠等歌手的演出。

此外,2013年發行首張專輯《小人國》的小人,以極具故事性的歌詞,描述各式弱勢者、邊緣人,其中以校園霸凌為主題的〈兇手不只一個〉,觸動大眾情緒,Youtube下方超過2000則留言,不乏網友分享自身遭遇的霸凌經驗,「兇手不只一個」這句話,也成為往後霸凌新聞出現時,網友最常引用的名句之一。

另一個吸引非傳統饒舌聽眾的,是以「怪咖」形象出道的夜貓組。原來是玩樂團的Leo王,跟饒舌歌手春豔在2015年組成團體「夜貓組」,奇異風格在各大演出闖出一片天。而曾組成過大囍門的理應宏,歷經10多年的沉寂後,在2016年推出《台北直直撞》,以洗腦旋律回歸幕前,為電影《誰先愛上他》製作的歌曲,更在去年奪下金馬獎,儘管創作類型不局限於嘻哈音樂,但與饒舌歌手的合作密切,也讓他在嘻哈圈擁有一席地位。

(延伸閱讀:金曲專訪》「創作是完全的自由與任性」 一探Leo王偏執又柔軟的呻吟抒情

原來是玩樂團的Leo王(見圖),跟饒舌歌手春豔在2015年組成團體「夜貓組」,以「怪咖」形象出道。(盧逸峰攝)
原來是玩樂團的Leo王(見圖),跟饒舌歌手春豔在2015年組成團體「夜貓組」,以「怪咖」形象出道。(盧逸峰攝)

從「沒人理解這是什麼」到「大家都在聽中文饒舌」

回顧台灣嘻哈多年走來,迪拉胖表示,2005年顏社剛草創、蛋堡剛出道時,就是「配合別人」,當時沒有人理解這是什麼,就要想辦法說服別人聽聽看,當時樂團圈至少已經有消費的氛圍,大家窮歸窮,還是會互相去聽表演,有活動、樂團、教室,可以賣琴、教琴、學鼓,基本上還是有個經濟圈,嘻哈當時是什麼都沒有。

回顧台灣嘻哈多年走來,迪拉胖表示,2005年顏社剛草創、蛋堡剛出道時,就是「配合別人」。圖為饒舌歌手蛋堡。(取自蛋堡粉絲專頁)
回顧台灣嘻哈多年走來,迪拉胖表示,2005年顏社剛草創、蛋堡剛出道時,就是「配合別人」。圖為饒舌歌手蛋堡。(取自蛋堡粉絲專頁)

迪拉說明,所以當時,大家歌不會改,但都蠻配合主流的行銷做法,像當時去電台、電視節目受訪問,對方其實也不太知道要問什麼,「會問你們這樣唸有什麼意思,或問蛋堡南一中畢業,怎麼會想來做音樂?」就要想辦法給一些有趣的答案。

如今的生態,迪拉則說,一個是大眾媒體已經式微,再者是經過這麼多年,大家至少對嘻哈不陌生,「至少已經到了跟搖滾差不多,中老年人就知道你玩rap的、你彈吉他的,他們對搖滾的感覺也就這樣子,這方面的認知度已經差不多了。」迪拉並指出,像Leo王這樣的風格,如果在他草創時期就出來,很可能會直接消失。

顏社創辦者迪拉胖(右)指出,像Leo王(左)這樣的風格,如果在他草創時期就出來,很可能會直接消失。(盧逸峰攝)
顏社創辦者迪拉胖(右)指出,像Leo王(左)這樣的風格,如果在他草創時期就出來,很可能會直接消失。(盧逸峰攝)

大支則表示,近年再次蓬勃,是因為一直以來大家的努力,不管哪一輩的饒舌歌手都很努力,很「飢餓」,如今環境已經好很多,「現在大家聽的都是中文饒舌。」

《中國有嘻哈》餘波猶在 迪拉胖:恐衝擊新一輩歌手華語市場

台灣嘻哈發展的另一個劇烈轉變,是來自中國的強勢文化輸入。2017年,由愛奇藝砸下2億資金製作的選秀節目《中國有嘻哈》,在網路上正式開播,儘管被批評抄襲韓國節目《Show me the Money》,但靠著國內包含《中國好聲音》、《我是歌手》等選秀節目累積的經驗與能量,仍創造出驚人的流量與影響。

《中國有嘻哈》首集節目上線4小時,就衝破1億觀看,到了第6集上線時,節目總播放量已突破10億,一舉捧紅PG One、Gai、Vava等歌手,更帶起華語trap風潮(註),且中國嘻哈風不僅風靡國內,也吹到台灣,青少年對節目中的「你有freestyle嗎」、「我覺得不行」等用語,也是朗朗上口。

(註:Trap源自美國亞特蘭大,是一種饒舌歌曲類型,以段落鮮明、記憶點十足的強烈節奏,在近年席捲嘻哈樂壇。)

2017年,由愛奇藝砸下2億資金製作的選秀節目《中國有嘻哈》,在網路上正式開播。(資料照,取自《中國有嘻哈》微博)
2017年,由愛奇藝砸下2億資金製作的選秀節目《中國有嘻哈》,在網路上正式開播。(資料照,取自《中國有嘻哈》微博)

然而這股狂潮,卻也碰上中國特殊的審查文化。2018年,中國廣電總局頒布禁令,紋身藝人、體現嘻哈文化、非主流文化、頹廢文化的藝人一律不用,一時間風聲鶴唳,Gai的微博帳號原先叫「超級無敵GAI」,連夜間改為「GAI周延」,而《中國有嘻哈》,也在第二季起,改名為《中國新說唱》。

儘管如今《中國新說唱》火紅程度已不如以往,對同樣以華語饒舌為主的台灣,影響仍舊不容小覷。

迪拉胖認為,在整個華語嘻哈圈的結構跟生態上,本來台灣饒舌歌手不管在歷史、粉絲,甚至收入方面,都是名列前茅的,但在《中國有嘻哈》後,中國就培養出一大票饒舌明星,自然擠壓到台灣饒舌歌手的空間。

迪拉指出,以前台灣嘻哈第一波爆紅,是熱狗、大支、蛋堡,尾聲可能就頑童,他們在整個華語市場都是巨星,大家也會想付錢看他們表演、買唱片,是有蠻大的商機跟歷史定位,但在《中國有嘻哈》之後,中國年輕人可能就開始改聽自己的音樂。

迪拉說明,新一輩饒舌歌手若要在中國獲得當初熱狗、蛋堡那樣的地位,就很困難。圖為饒舌歌手蛋堡演出。(取自顏社粉絲專頁)
迪拉說明,新一輩饒舌歌手若要在中國獲得當初熱狗、蛋堡那樣的地位,就很困難。圖為饒舌歌手蛋堡演出。(取自顏社粉絲專頁)

迪拉說明,所以熊仔等新一輩饒舌歌手,面對的環境比較競爭,這些人在台灣都很舒適,沒什麼對手,但若要在中國獲得當初熱狗、蛋堡那樣的地位,就很困難,「能分到一席之地已經蠻好了,要到大家都知道,會是蠻硬(艱難)的。」

「更不提之後他們壯大之後,會產生自己在地的方式跟文化,」迪拉指出,中國有各種方言、文化,台灣蠻多新的饒舌歌手,又因為節目影響,都在唱trap,這在先天上跟中國饒舌歌手比起來,他認為有極大劣勢,佔不太到便宜。 

面對《中國有嘻哈》爆紅的衝擊,迪拉坦言,「影響已經開始了。」他表示,現在更多人會試著把台灣市場顧好,台灣至少也2300萬人,紅的藝人跟樂團也可以在小巨蛋辦個3場、5場演唱會,還是有很大空間,「我們有不是人口只有200萬,台灣還有2300萬人,只是人家不喜歡聽你音樂而已,還很遠啦,不是說賺不到錢。」

面對《中國有嘻哈》爆紅的衝擊,顏社創辦者迪拉胖坦言,「影響已經開始了。」(盧逸峰攝)
面對《中國有嘻哈》爆紅的衝擊,顏社創辦者迪拉胖坦言,「影響已經開始了。」(盧逸峰攝)

大支則表示,台灣近年的嘻哈爆紅潮,跟《中國有嘻哈》一定有關,但他認為這也是好事,「他們因為這個有興趣了,就可以來搜尋台灣的饒舌歌手,這是一個好事。」

「中國元素越來越需要被思考」 台灣嘻哈意識形態反應了什麼?

清大人類學研究所助理教授、饒舌團體「參劈」成員林浩立,則從文化觀察的角度指出,「中國」元素之於台灣嘻哈圈,尤其在《中國有嘻哈》之後,越來越需要被思考,這反映整個政治、社會的轉變。

林浩立並指出,如音樂廠牌「混血兒娛樂」,底下有廟會路線的玖壹壹、草屯囝仔,如果要貼意識形態,絕對就是台灣,但混血兒旗下也有Vava、Higher Brothers等中國歌手,他們同台表演一點也不違和,熱狗、張震嶽可以去中國,大支、拷秋勤、張睿銓等人則把台灣主體性採得很穩,甚至有「AP滿人」這樣宣揚大中華意識的饒舌歌手,在別的音樂領域裡,很難看到這樣複雜的意識形態糾纏,嘻哈音樂可以看到整個國家跟社會的變遷、混雜。

饒舌團體「參劈」成員林浩立指出,「中國」元素之於台灣嘻哈圈,尤其在《中國有嘻哈》之後,越來越需要被思考。(資料照,取自《中國有嘻哈》微博)
饒舌團體「參劈」成員林浩立指出,「中國」元素之於台灣嘻哈圈,尤其在《中國有嘻哈》之後,越來越需要被思考。(資料照,取自《中國有嘻哈》微博)

林浩立認為,現在的饒舌歌手,確實是要花點心思思考,怎麼處理中國元素, 也值得觀察,《中國有嘻哈》的出現,是不是使得強調台灣主體性立場的人,跟覺得這樣沒必要的人,兩者之間的區隔更大。

台灣嘻哈非「弱者發聲武器」?學者:因創作主力是「這群人」

在《中國有嘻哈》狂潮來襲後,2018年金曲獎上,由「台灣說唱祖師爺」劉福助驚喜現身,並率領熊仔、麻吉弟弟、葛仲珊、葛西瓦,帶來表演「台灣早就有嘻哈」,與《中國有嘻哈》互別苗頭意味濃厚。綜觀超過20年的發展史,台灣當然早就有嘻哈,但所謂台灣嘻哈,又是什麼模樣?

源自美國貧民窟的嘻哈文化,過去歌詞常見暴力、幫派、藥物、槍枝,反映出非裔、拉丁裔等族群,對於貧窮環境的呼喊,也屢見對種族主義的銳利質問,常被視為弱勢發聲的武器,近年包含Kendrick Lamar的〈DNA〉,與Childish Gambino超過5億人次觀看的〈This Is America〉,皆是其中代表。

不過「弱勢發聲」的情況,或許不能全套用於台灣。美國埃默里大學(Emory University)音樂系助理教授Meredith Eschewing,曾於來台田野調查後,於2013年發表論文《唸歌者:台灣的饒舌樂與說故事的政治 》(The Song Readers: Rap Music and the Politics of Storytelling in Taiwan)當中描述:台灣饒舌歌手儘管主題多元,但主要群體仍為20至35歲之間,出身於中產家庭,教育程度中上甚至更高的都會漢人男性。

對此林浩立指出,這個現象不難理解,過去在台灣要接觸到西洋音樂,特別是小眾類型的音樂,一張進口專輯就要400、500塊,所以要有一定財力、家庭支持,才能夠接觸這些東西,而台灣高等教育普及,大多數人都有大學學歷,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

林浩立說明,早期如黑名單工作室、豬頭皮、林強等人,確實有展現嘻哈的邊緣批判精神,但他們只是在歌曲裡使用饒舌元素,並無自詡饒舌歌手,第一個全饒舌的是DJ魏巍,真正形象鮮明的饒舌歌手,則是熱狗、大支,因此這個形象更加明顯,從這時開始起,嘻哈對於非裔美人族群的「弱者發聲的武器」說法,就無法用在台灣,「因為我們就是一群生活尚稱優渥的青少年。」

對此,林浩立說明,這些青少年沒有邊緣族群的反抗意識,但不代表他們不關心政治,像熱狗的〈補補補〉、〈我的生活〉 ,談對升學、畢業的迷惘,也是一種批判,但不是針對大議題,是青少年關注的日常政治;2000年開始的饒舌音樂,並沒有那麼多的政治批判,儘管後續有大支等人,但大體上政治批判的性質較少。

台灣嘻哈批判的可能性:原住民族、女性、移工、新住民

然而林浩立也認為,這個現象,現在有改變趨勢,2003年曾經出現過饒舌團體「鐵虎兄弟」,而現今政大黑音社裡,又有原民幫發表如〈給點尊重〉等作品,犀利的批判,開始在原住民族群裡變得顯眼,這是可以觀察的趨勢;另一方面,他指出客語饒舌一直都有人創作,如拷秋勤、戴士堯斗人都有作品,只是一直沒有巨星出現。

林浩立並說明,現在也有全女性的饒舌比賽,開始有越來愈多女性在參加饒舌活動,不過仍未看到立場鮮明的女性主義創作,較多是反諷,或展現柔性力量,尚沒有如Queen Latifah這樣直球對決的作品;但對此他並不確定,這是否跟整個饒舌的框架有關係。

對於政治批判立場的缺乏,林浩立指出,這也不是台灣特有狀況,美國如今也有類似的轉變,他認為這是流行文化的必然結果,「如果你要賣專輯,就可能要做抉擇,特別是台灣更明顯,尤其是想賣去中國的話。」

林浩立另外談到,台灣有一個特別的族群,就是移工的饒舌。圖為在桃園舉辦的菲律賓移工饒舌比賽。(取自Alpha Martial Eagles Production粉絲專頁)
林浩立另外談到,台灣有一個特別的族群,就是移工的饒舌。圖為在桃園舉辦的菲律賓移工饒舌比賽。(取自Alpha Martial Eagles Production粉絲專頁)

林浩立另外談到,台灣有一個特別的族群,就是移工的饒舌,現在已經開始有菲律賓的移工,會在桃園舉辦屬於移工的饒舌比賽,甚至會有人從菲律賓特地飛來台灣參加,這很值得觀察;此外,他認為之後的發展可能是新住民饒舌,台灣許多新住民第二代,都已經是大學生,如果他們是在雙語環境下成長,未來可能會出現用雙語饒舌唱新住民議題的作品。

「台灣80年代就有舞廳文化,但沒人挖掘」 林浩立:嘻哈學術研究潛力很大

對此林浩立也呼籲,台灣饒舌的學術研究,潛力非常大,嘻哈4大元素:饒舌、噴漆塗鴉、街舞、DJ,在美國是同時發展,但因為分別由不同途徑、在不同時間傳入台灣,後來直到1998年左右才逐漸融合,但在此之前呢?80年代已經有迪斯可舞廳跟DJ文化,有放克、靈魂等黑人音樂存在,這些都跟台灣的嘻哈發展有關,但都還沒有挖掘出來。(推薦閱讀:金曲專題》從台大嘻研到政大黑音…台灣嘻哈走到今日,大學社團功不可沒!

林浩立強調,目前哈佛、康乃爾等大學,都有嘻哈研究中心,UCLA的民族研究學程也有嘻哈研究學;台灣目前饒舌相關的論文不少,噴漆部分,包含台大城鄉所的畢恆達教授已有專書討論,但在DJ、舞廳文化方面尚未有學術論文,他認為,嘻哈研究未來的發展性是無窮的,鼓勵大家一起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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