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凱特王
面試時的婚戀調查問題，有時更像是女性求職者對公司的「承諾」，承諾自己不會因為情感、婚姻、家庭等問題影響到工作，就差沒有跪下來發誓了。
二○二一年我正在預備做線上課程《獨立女性養成術》，其中有一章節是在談職場上的性別歧視，為了做一些調研，我問了幾個在不同產業的人事部工作的朋友，他們一致的回覆都是──當然存在性別歧視，只是用了更隱匿的作法而已。
其中有一位朋友說，我們都知道很早以前在招聘條件中已經不能寫「僅招男性」，因此收到的求職履歷肯定有男有女，公司也會請符合條件的人來面試，但在面試後如果男女的條件能力相當，甚至女性的要好一些，他們也會優先考慮男性。甚至有些主管會暗示我們，他只想要男生。
再來，就是起薪的些微差距，相同職等，男性一般比女性的薪酬要高一些，這也是某些公司人事部們裡沒有對外公開的祕密。
我問他們：「面試的時候，會不會有些問題只會針對女性來問？」
「當然！」幾乎每個人都這麼回答我，而這些問題不外乎：
「妳有男友嗎？是在外地還是本地呢？」
「有沒有打算幾年內結婚呢？」
「結婚後妳要如何平衡工作與家庭呢？」
「結婚幾年了？有沒有打算生小孩？」
「如果這份工作需要經常出差，妳的男友／老公會同意嗎？」
婚戀狀況，家庭、孩子以及年齡，已經變成女性求職中的隱形門檻，原因很簡單，在東亞社會中，由於傳統觀念和文化的影響，女性往往被賦予承擔更多家庭事務的角色，因此被認定勢必會降低他們在職場拚搏的意願。部分雇主可能會認為女性因為有家庭責任，在工作與家庭之間，往往會更傾向家庭，難以勝任工作，或者不能勝任具有挑戰性的職位。
因此，面試時的婚戀調查問題，有時更像是女性求職者對公司的「承諾」，承諾自己不會因為情感、婚姻、家庭等問題影響到工作，就差沒有跪下來發誓了。
朋友打趣地說：「現在的女人啊，想要找到一份好工作，最好就是資歷豐富但堅持不婚主義，或者是堅持不生小孩的頂客族。」
我想到有位讀者，她說自己曾經騙公司她沒有男友，在面試二十幾次之後，她終於拿下這份工作，而那次是她唯一一次沒有坦白說，因此她不得不合理懷疑「是因為沒有男友所以才讓她成功上岸」。
與女性不一樣，男性不需要隱瞞婚戀狀況，也少有公司會在面試時如此詳細地做「背景調查」。有些工作職位甚至得益於他們早就結婚有了孩子，公司認定這是一種「穩定」，會讓男性更加把專注力放在工作上。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男性身上是「穩定」，發生在女性身上則是「不穩定」，說到底還是社會對男女的期待值不同所導致的，因此女性總要付出更多來證明自己不會因結婚生子而怠慢工作，才能擁有和男性相同的職位與薪水。
朋友在傳統產業公司上班，當初面試時有個問題令她印象深刻，面試官問她：「妳會泡茶或泡咖啡嗎？」她先是愣了一下沒回答，面試官於是再補了一句：「因為我們公司剛進來的新員工都要負責開會時泡茶或咖啡，所以我才會問這個問題，如果妳不會，可以跟前輩們請教一下。」
朋友為了得到這個工作，大聲說「我會！」後來才知道，同樣是新進員工，男生就不需要負責泡茶或咖啡。她覺得太不公平了，但因為剛入職，人微言輕，無法改變什麼。七、八年後她當上課長，立刻決定改變「陋習」，要求所有人自己的飲料自己負責。
我想，所有女人應該會對那些「只會問女人的問題」感到尷尬與氣憤，這些問題不僅涉及隱私，更多是有一種當眾被羞辱的感覺。那些人與妳素昧平生，卻要求妳對自己的情感狀態如實交待，也許連父母都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質問妳，妳卻必須在求得一份工作時被迫全盤托出。
這是女性集體的悲哀。
／凱特謎之音／如果可以，我想對問那些問題的人說，「甘你屁事！」
※ 本文摘自 《再不容易，都有意義》，原篇名為〈只會問女人的問題〉，立即前往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