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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實驗室|關於電影 》怎麼說著說著又開始唱歌?一探好萊塢「歌舞電影」的進化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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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06月04日08:26 • 發布於 06月04日05:50 • 林家睿
好萊塢「歌舞電影」的進化曲線 5
好萊塢「歌舞電影」的進化曲線 5

有一定運作系統的舞台戲劇,在數千年前的古希臘時代早已問世,相比之下,電影這項被視為玩轉時間向度的視聽娛樂,也才問世不過百年,就已成為「平民娛樂」的代名詞,「戲劇改編電影」(以下簡稱劇改電影)的活躍,還能追溯到那有聲電影風華正盛的好萊塢黃金年代(20-50年代末),許多好萊塢片廠積極的從百老匯吸取創作精華,它們能保有音樂劇振奮人心的高歌舞蹈,還有舞台劇引人入勝的台詞演譯,同時藉由攝影景框的「限縮」,保持故事能不間斷的輸出戲劇張力,其中又以歌舞片最為人所知。

今天,我們就來聊聊那些乘載強烈情緒的歌舞電影,從古至今的微妙變化。戲劇與電影的觀賞體驗,又隱藏著甚麼值得玩味的差異?

戲劇改編電影的開疆拓土

要討論戲劇是如何在電影媒介中發揚光大,還得聊聊電影是從何時開始能被「聽見」的。在有聲電影問世以前,無聲電影在戲院裡的台詞傳達,還得靠不時穿插的無聲「字幕卡」幫助觀眾理解演員那只動嘴不出聲的原意為何,到了 1927 年,華納兄弟推出了首部涵蓋歌唱與對話的有聲電影《爵士歌手》後,打開了有聲歌舞片的大門。借助預錄好的唱片及總長只有兩分鐘的對話戲碼(全片 89 分鐘,其餘對話還是由字幕卡組成),雖從現在來看根本是「人手一機」就能做到的事,但在當時卻足以震驚整個片廠業界。

在我們所熟悉的鏡頭運動出現以前,電影在拍攝手法上因技術限制,轉而希望重現人們平時觀賞戲劇舞台時的台下視野,因此早期的電影製作,在視覺上即充滿了劇場敘事的影子。

除了牽扯到電影演員的演出形式,還在陌生的摸索階段之外,還有對於鏡頭語言的運用,也未有增添情緒流動的「鏡頭語言」支撐,更別提專門用於拍攝現場的推軌或是動態穩定設備可說是不存在。此時電影畫面的呈現,更接近由劇院觀眾席的靜態視角出發,雖然看不到傳統劇院的舞台樣貌,但著重在單一佈景的表演方式,明顯是把電影院當作戲劇舞台的繼承。

在上世紀初的法國電影圈,就已有製作公司專門為法蘭西喜劇院(Comédie-Française)的經典劇目(鐘樓怪人、悲慘世界等)搬上大銀幕,除了演員替換之外,畫面構圖也類似於劇場場景,在手法上有些換湯不換藥,但可以把它理解成專注於熟悉技術的實驗作品。如果去挖掘卓別林、勞萊與哈台(臺灣早年翻譯為『王哥柳哥』) 1910-1920 年代出產的荒誕喜劇作品,也能略懂甚麼叫標準的「構圖方正」。

因承接劇場演出的觀賞方式,鏡頭前的人物即便活靈活現,觀眾同樣會在畫面中關注不只一個地方,有時是主角,有時是配角群,有時會是整個佈景空間的陳設樣貌。因此,有人會說戲劇與電影的差別,就在於觀眾在觀賞表演時,對於畫面理解的自由度是高是低,來「決定」觀眾能夠接收到甚麼內容。

此時期的電影,雖大量引入百老匯和各國戲劇舞台上的經典劇目進行改寫,可觀影體驗卻混雜在兩種材料之間,一個發展純熟,另一個則未成氣候,兩條創作形式的平行線,在後來走過經年累月的影像實驗,實現了藝術創作的爆發與交會,創造了戲院娛樂的新一輪革命。

商業化的康莊大道

直到 1939 年,《綠野仙蹤》主角桃樂絲推開了棕色大門,走入全彩繽紛的奧茲王國後,電影也正式向黑白構成的舊好萊塢告別,透過「特藝彩色」(Technicolor )技術的三原色沖印,製作飽滿自然的彩色畫面,角色們能在栩栩如生的夢幻場景裡歌唱、舞動、奔跑,此時的拍攝技術,也在鏡位與剪輯的交叉使用上更加純熟,基本上,可把它視作第一部「戲劇融合電影」的集大成之作。

再回頭看向這一拍攝手法,在戲裡戲外都是一記神來之筆。雖然《綠野仙蹤》並不是影史第一部彩色電影,卻是以充滿歡喜氛圍的歌舞劇電影之姿,創下了當時少有的戲院極高票房,劇改電影具備的商業潛質開始默默發酵。

I'm singin' in the rain,just singin' in the rain,what a glorious feeling,I'm happy again! — 雨中曲,《萬花嬉春》

許多人一定對朗朗上口的歌詞記憶猶新,到了戰後 50 年代,《萬花嬉春》( 1952 )無疑是此時期最容易聯想到的歌舞經典,由導演兼任主角的知名影星金凱利( Gene Kelly )身著西裝配戴紳士帽,在滂沱大雨中,踩著踢踏舞步繞行街燈,高聲歌唱的畫面,是所有媒體一致認同最具影史特殊地位的歌舞橋段,其故事內容,詮釋出一則有關電影從無聲至有聲的歷史愛情劇,不只音樂口耳相傳,到至今仍是影迷津津樂道的作品,是最推薦讀者能先行「入門」的歌舞片,也是好萊塢依靠改編作品走向票房巔峰的時代代表作。

前述時期的電影改編類型,大抵都圍繞著童話般的異想世界,或是傳遞正向價值的浪漫化故事,這一選題特色,可以歸於戰爭動盪期間,為民心帶來安定力量的戲劇素材大行其道。

60 年代後的作品的共通點,是更側重描寫各階層城市居民的生活樣態,如迪士尼出品的《歡樂滿人間》(城市中產),還有由蕭伯納的舞台劇《茶花女》所改編的《窈窕淑女》(上流階級),都是當時預算與票房數字都挺可觀的製作計畫,它們借鑑了百老匯舞台劇、音樂劇天馬行空的奇幻歌舞,更多加入了靠近現實生活的日常寫照。

話說舞跳久了也是會累的吧?雖然我們如果要列舉同類型的「叫好不叫座」、「叫好又叫座」的作品,往後推數十年還是細數不盡,可這一從好萊塢草創時代就緊抓不放的搖錢樹,在 70 年代以後熱度其實就緩緩減弱了,在 80-90 年代則經歷了一次不小的斷層,票房開始被太空歌劇式的科幻史詩分食殆盡。

要闔家歡樂,有史詩系列作《星際大戰》,後來還有《異形》、《魔鬼終結者》、《回到未來》等多樣題材,上映後就把戲院擠得水洩不通的科幻系列一一推出,在後世,還衍生出規模龐大的週邊經濟,都將代表「舊時代」,且體量單純的歌舞電影逼到牆角。

因此,歌舞電影漸漸轉換跑道,不再侷限於洋溢歡樂幸福氛圍的歌舞秀,而是帶來更像現代電影具備複雜的角色設定、故事跌宕起伏的劇本樣貌。

像是 1973 年由 8 次拿下東尼獎的百老匯全能創作者鮑勃佛西執導的《酒店》,不僅在當年奧斯卡爆冷擊敗《教父》名導法蘭西斯柯波拉,拿下最佳導演獎項,也拋開了過往音樂劇的傳統做法,創造一名妖氣十足的夜總會主持人,當作電影的主要敘事者,時不時將觀眾「抽離」動靜浮誇的內層故事舞台,評論角色當下的動作、心境,或預言接下來的故事進展,在觀眾與電影之間,創造了寫實與虛構並存的中間地帶,是劇改電影跳脫音樂劇電影敘事架構的一次特別突破,你可以稱它為現代常見「打破第四道牆」直接與觀眾對話的電影語彙,只不過放在「舞台感」厚重的故事之中,顯得更有力道。

大銀幕才能玩的復古創新

《酒店》意圖向觀眾傳遞「戲中戲」的直接訊息,在當時看來的確是一種光怪陸離的沉浸感,甚至可說是挑戰觀眾接受度的劍走偏鋒,不過這類作者意識極強,或者說能讓觀眾感受到「受操控」的拍攝手法,在現代反而是讓劇改作品重獲觀眾喜愛的趨勢,或在故事進展途中,冷不防地進入「劇場模式」也是非常常見的手法,總的來說,能夠自由疊加劇場與電影製作技巧,得到觀影大眾青睞的可能性也是最高的。

2016 年上映既成經典的《 La La Land 》(台譯:樂來樂愛你),光是把片名念一遍,節奏感就呼之欲出之外,本片確實把膾炙人口的原創歌曲,以調度張力極強的歌舞劇形式表現出來,並融入爵士樂獨有的即興感,加入《萬花嬉春》、《花都舞影》等多部作品的復古橋段致敬,導演達米恩查澤雷解釋:「採取舊式歌舞片的表現形式,並將其放在現實生活中,而箇中發生之事,往往不是完全順利的。」

而所謂的不順利,便是電影時常以歌舞詮釋兩位來到大城市追夢的角色心境,卻仍不避諱的展現演藝圈的殘酷現實,以一齣抉擇愛情與夢想的故事,描繪好萊塢寫實風貌的精彩故事,重啟了原創歌舞電影的全新可能。

在 2021 年上架 NETFLIX 串流平台的《倒數時刻》,取材自外百老匯出身的知名音樂劇《吉屋出租》創作者強納森拉森的發跡故事,但故事並非以此劇目內容為藍本,而是以強納森成名前創作的獨角戲《 Tick, Tick… Boom!》為核心,以戲中戲的方式,演出一則「都市追夢」的私密故事,既能說它是歌舞電影,更像是一部人物傳記+解構百老匯艱難創作環境的原創故事;歌舞橋段的張力,也許略勝前面提到的《 La La Land 》(以商業娛樂性來說)。

《倒數時刻》攝影表現活用劇場後台、公寓、脫口秀等狹窄空間,達到行雲流水的觀影體驗,原創歌曲被賦予了大量的流行曲風元素,被應用在片中的歌舞片段,即使背景設定於 90 年代,同樣造就了本片富有強烈現代感的個人主義色彩,一靜一動都像是角色在叩問生命意義的模糊解答。

礙於篇幅長度,這裡沒辦法額外提到那些沒有「唱唱跳跳」的劇改電影,畢竟不只是音樂劇,沒有包含歌舞的舞台劇改編電影,在幫助好萊塢成長茁壯的路上也佔了不小功勞,不過這次把《父親》當壓軸,除了編輯的個人私心(?)以外,也想一再讚嘆它的優秀。

《父親》故事以一位久居家中,患有阿茲海默症的父親為出發點;電影將單一場景,化為能時刻變換的舞台布景,全片僅限縮在主角「父親」的公寓房內,每一段落,都以早晨起床為開端,出了臥室房門,電影就會將公寓當作時刻變動的「迷宮」,以家中各區域的陳設、家具,還有以切換演員的方式,令來訪家庭成員的外貌變換,讓主角與觀眾一同察覺若有似無的變化。

看似不連貫的時間線,打亂了平舖直述的時間線,生動描繪出失智病症伴隨的時空錯亂。公寓就像舞台上的背景板,而「父親」則成了不斷誤闖舞台的陌生人,在自己最熟悉的家中迷了路。《父親》就像近代由戲劇轉電影的完美且破格的案例,是對失智病症的心境思想,做出深入觀察才研擬出的拍攝形式,使第一人稱眼中望去的世界,發生近乎「侵蝕性」的崩塌。

就像前段時間在巨物美學中提及的觀點,文學改編作品最吸引人的地方,莫過於期待創作者,會對僅存於文字中的「畫面」做出新鮮的嘗試,可從戲劇舞台轉為電影媒材,又是考驗創作者對待「取捨」的功底,能否在聚焦畫面中維持戲劇張力,還能善用戲劇與電影的特性,把截然不同的表達方法相互兼容。(推薦閱讀:城市學》遊走古典與大眾之間——淺談「百老匯」走入好萊塢流行文化的步伐

我們能看到歌舞片從純然的「以歌喻情」,到現代「歌舞即敘事」的脈絡轉變,某些作品在重回復古的同時,還能激盪出改編電影的全新玩法,這種能在歡天喜地跟大膽實驗間來去自如的電影類型,的確很難不吸引人持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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