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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淪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識 「生活中沒有特別好的人,也沒有特別壞的人」

電影神搜

發布於 2019年05月01日12:00 • 黎仰欽

甫獲得香港金像獎最佳男主角、最佳新導演、最佳新演員等三項大獎的《淪落人》,劇情描述因工地意外全身癱瘓的梁昌榮 (黃秋生),和菲律賓籍傭人 Evelyn(姬素孔尚治 飾) 間從夏天開始,經歷四季更迭的情感漸層變化,兩人從主僕關係,彼此間仍帶有提防的諜對諜狀態,因著事件和衝突的發生,雙方漸漸祛除了因不了解而產生的隔閡與芥蒂,而漸漸拓展為一種趨近於朋友,更像是家人的關係。

《淪落人》劇照
《淪落人》劇照

《淪落人》

 

從反省出發,成香港金像獎大贏家

導演談到拍攝本片的原因時說道,她有天在街上看到一個菲律賓女生站在電動輪椅後面的踏板上,與坐在輪椅上的一個身障人士,兩個人看起來很親暱。導眼看到這幅景像時覺得有點奇怪,甚至還有點不舒服。但後來她就反省自己,就算他們真的有什麼情感,又有什麼關係呢?於是這個畫面就成了這部片的起點。

《淪落人》獲獎
《淪落人》獲獎

《淪落人》榮獲香港金像獎最佳男主角、最佳新導演、最佳新演員等三項大獎

導演所說的「有什麼關係」,呈現在電影中他人的視角,則「相當有關係」:從 Evelyn 的朋友談到有傭人跟主人產生感情面露不可思議狀,昌榮的妹妹(葉童)見到 Evelyn 跟哥哥貌似親暱,要她謹守本分,專於於工作就好,不要投入「感情」,足見大家對主僕之間基於階級而不可跨越的情感分際,仍有一定程度的定見,但是也有觀者認為,他們兩人之間鎮日朝夕相處,竟然不會產生愛情?

《淪落人》劇照
《淪落人》劇照

愛情誠然可能是讓一個故事,變得更好看的原因,但愛情似乎不是《淪落人》所要講的主軸,他講更多的,是夢想,是相互扶持,是跨越,是試著改變。

昌榮和 Evelyn 在感情生活上,都屬於被背棄的一方,一個是老婆離開了他,另一個則是丈夫有暴力傾向,兩人正在進行離婚訴訟,這樣的處境,讓兩人的確有可能因著對彼此更多的揭露和了解,而有成為愛侶的可能,但《淪落人》不此之圖,它更大的著力點放在兩人對彼此夢想的激勵,對他們均身而為人 (英文片名:Still Human) 的激勵,為了與對方順利溝通兩人分別學英文和廣東話,為了更有力攙扶昌榮不讓他跌到,Evelyn 提水桶練習,以其自己能更妥善的照顧好昌榮。當昌榮倒臥在地,起來後想起自己的不幸遭遇而哽咽「為什麼是我」時,是 Evelyn 告訴昌榮「你無法選擇不坐輪椅,但你可以選擇怎麼坐」,而當 Evelyn 想要默默放棄自己攝影的夢想時,是剛開始還在賭氣不想與她說話的昌榮,給了她築夢的勇氣,反過來成為一個造夢者。

《淪落人》劇照
《淪落人》劇照

 

淪落的人給了彼此勇氣,繼續向前進

猶記得雙方開始同住一屋簷下的時候,兩人分別帶著怕被壓榨、怕對方偷懶的心情與對方相處,於是導演用意外的發生作為兩人緊張局勢翻轉的契機,惟有全然交心,Evelyn 才會知道即便不裝傻,面惡心善的昌榮也不會要她做額外的工作,昌榮也經由親眼目睹 Evelyn 為了保有工作所做的努力,不再忌憚於她的耍小聰明,才會在後來即便發現 Evelyn 每天買東西的單據不見了,還在她的抽屜發現一張匯款資料,昌榮選擇相信她的苦衷不戳破她,讓 Evelyn 謊稱不見的相機失而復得,讓她能繼續乘著夢想的羽翼築夢。

《淪落人》劇照
《淪落人》劇照

由於筆著在去年金馬影展已經看過本片,如今再重看時雖然依舊感動,卻覺得導演似乎藉由太多事件的堆砌去推衍劇情的發展,去塑造人物關係的轉變,但是就如同導演在訪談時所說:

「生活中沒有特別好的人,也沒有特別壞的人,但總是也會遇到辛苦的時候,就是再困難,也就笑笑過了。」

 

不算特別好、特別壞的人,才是最偉大的人

Evelyn 和昌榮就是這樣不算特別好也不會特別壞的人,他們過得很辛苦,但就是因為上天牽線讓他們相遇,看到彼此的暗面與其他可能性,才能更幫助對方撐過生活這個坎,成為彼此生命中的貴人。

《淪落人》劇照
《淪落人》劇照

由於是這樣良善的出發點,讓我們願意繼續相信人性,即便片中乃至現實生活都有無良雇主和找到好工作就跑了的幫傭,但不可否認陳小娟導演告訴你還是會有像昌榮和 Evelyn 這樣的存在,他們不帶任何心機、盤算,真真切切為對方著想,雖然不是家人,卻更像家人的關係,讓你相信這樣的初衷,而投入於這個故事;而沒有黃秋生真情摯性的演出,相信《淪落人》的故事就無法這麼溫潤飽滿,從開場在家中被施工的聲音吵醒,睡眼惺忪的推著輪椅去公車站接 Evelyn,與兒子視訊後看到前妻與她丈夫後在客廳若有所思的一張臉,到不斷試圖貼近 Evelyn 生命頻率與之同悲喜的溫榮共振,只見黃秋生神色轉換的不露痕跡,展現的不只層次更是底氣,可說徹底體現了「無演之演」此一表演的最高境界,能拿下本屆香港電影金像獎影帝著實實至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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