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未曾留意，也或許早已熟悉，在王家衛的華美的電影排場中，關於女主角的穿著，總會讓人聯想到各種款式的旗袍；但關於男主角，在每一個情感最澎湃的場景，他們卻很一致地穿著一向被視為「內衣」的白色背心。從《旺角卡門》裡的劉德華、《阿飛正傳》的張國榮、《重慶森林》的梁朝偉、《墮落天使》的黎明、《春光乍洩》裡的何寶榮與黎耀輝，到近期《2046》裡的木村拓哉、《愛神》的張震，所有關於愛情的王家衛電影，都有著穿白背心的男主角。
相隔 25 年，由已故巨星張國榮和梁朝偉出演的經典電影《春光乍洩》（Happy Together）即將在 2/25（週五）重返大螢幕，4K 數位修復版勢必將帶來更細膩、撼動心弦的觀影感受，而在走進電影院前，先從兩部經典之作《春光乍洩》、《花樣年華》，來一起咀嚼「白色背心」之於王家衛的意義，相信在名導鏡頭下回味一幕幕經典之際，將更步步接近劇中何寶榮和黎耀輝這樣一對流浪於阿根廷的愛侶，在影像美學與衣著變化間蘊含的情感流動。
情慾的最後一道防線
《花樣年華》是王家衛的一部關於婚外情的故事，在過去的報導和採訪中王家衛也曾提到，「偷情」必須拍成一個懸疑驚悚片，男女主角要調查，是誰偷了我們的丈夫妻子。要將愛情寫得懸疑，《花樣年華》中裡的服裝就是個非常重要的線索，隨著男主角周慕雲與女主角蘇麗珍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緊密，周慕雲的上衣一件一件越來越少，直到兩人的情感走向劇情的高潮處，周慕雲就是穿著王家衛電影裡的白色背心。
《花樣年華》裡的白背心，可以說是情慾的最後一道防線，劇中錯綜複雜的感情線，讓每個人都遊走在情愫與道德間的危險邊緣，為了維持道德底線，不打破兩人之間的曖昧，言語已經過於露骨。此時的服裝就象徵著對對方的心房及信任，白背心作為男人身體的最後一道防線，隱喻的就是周慕雲對蘇麗珍完全的信任及愛慕，用這樣的方式說著無法輕易言喻的情感。
自由不羈與絕對信任的靈魂
而《春光乍洩》作為一部同志電影，王家衛更是替兩位主角之一，陰柔氣質較為明顯的何寶榮，在最經典且最任性的「不如我們重頭來過 ⋯⋯」這句《春光乍洩》裡極具代表性的對白，表達了他那顆自由不羈的靈魂，何寶榮終日穿著那件如他靈魂般自在的白背心。白背心彷彿說透了何寶榮的任性，說著他只想隨心所欲地活在黎耀輝的愛裡頭。
《春光乍洩》裡的白背心，有人說是何寶榮對黎耀輝絕對的放心，放心在黎耀輝面前展現最赤裸的那一面；也有人說是何寶榮渴望自由的心，不受任何外在的衣著所限制，真誠地展露出自己的情感所求，再也不在乎外人的眼光。無論如何，《春光乍洩》裡穿著白背心的何寶榮，便是最真實的何寶榮。
在 90 年代的時空背景下，背心是男人的內衣，算是男人體面的最後的一道防線。只有到熟不拘禮時，男人才會露出內衣。而在王家衛的電影裡，白背心不再是被動的防線，而是由被動轉為主動的武器，是最性感的男性衣著，也是表達情愛最直接的方式。
有趣的是，2021 年王家衛還和蘇富比拍賣合作舉辦「念念不忘：王家衛 x 澤東電影三十週年」拍賣會，以 30 組物件記錄他從影生涯 30 多年來的一切，每件展品更像是劇中人物們情感的見證與信物；其中，不只《春光乍洩》裡何寶榮穿的那件黃皮衣高價賣出，「白色背心」也成了代表性拍賣品 — 王家衛邀來曾為賈伯斯設計專屬經典黑 T 的日本知名時裝設計師瀧澤直己 （Naoki Takizawa），設計金、銀兩款復刻拓印版白背心，分別以 3.78 萬港幣、2.52 萬港幣成為買家收藏，也足見「白色背心」何其經典，以及在影迷和藏家們心中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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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稿編輯：Irene L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