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私人軍隊就能瓦解獨裁政權？普丁為何從沉默、暴怒到選擇放手…CNN：他首度暴露23年來最脆弱一面

作者 : 翁申霖

圖片 : Shutterstock

「普丁的勢力看起來確實變弱了。」俄國《獨立報》（Nezavisimaya Gazeta）總編輯列姆丘科夫（Konstantin Remchukov）評論著這位「鐵血總統」；美國非營利智庫「戰爭研究所」（ISW）也直言，克里姆林宮（Kremlin）正面臨著一場「極不穩定」的局面。

ISW分析師指出，「瓦格納發動兵變暴露俄羅斯安全部隊的弱點，更表明普丁沒有能力及時使用他的軍隊，來消滅內部威脅，進一步削弱了他對軍事力量的掌控。」

究竟一支私人傭兵是如何在兵變36小時內，「嚴重動搖」普丁政權？外媒甚至揭露，這場政變首度暴露出普丁23年來最脆弱的一面。

回顧「瓦格納」兵變36小時，發生了什麼事？

◆6月23日（星期五）上午11時

俄國傭兵集團「瓦格納」（Wagner Group／PMC Wagner）首腦普里格津（Yevgeny Prigozhin）在社群平台上發佈消息，質疑俄侵烏的戰爭動機。

普里格津也批評俄羅斯國防部長紹伊古（Sergei Shoigu）針對瓦格納的空襲，「必須制止俄國軍事高層的行為。」

◆6月23日（星期五）午夜

俄國官方譴責普里格津政變，隨後以武裝叛亂罪名發布通緝令，並在首都莫斯科周邊進行軍事部署。

◆6月24日（星期六）上午7時30分

瓦格納軍隊出兵佔領俄羅斯南部城市頓河畔羅斯托夫（Rostov-on-Don），再朝北進軍首都莫斯科（Moscow），一路擊落俄國軍機。

◆6月24日（星期六）上午10時

俄國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發表全國談話，「製造分裂的行為，是在國家和人民背後捅刀。」強調分裂俄羅斯社會的人將受到「不可避免的懲罰」。

◆6月24日（星期六）下午

瓦格納裝甲車隊穿越佛羅尼斯（Voronezh），沒有進入主要城市，停留在莫斯科以南約400公里、4小時車程的利佩茨克州（Lipetsk）葉列茨鎮（Yelets）附近。

◆6月24日（星期六）晚間8時30分

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Alexander Lukashenko）出面協調，普里格津與普丁達成協議，俄國也撤回對他的刑事訴訟，瓦格納部隊停止兵變，不再往前進軍。

◆6月24日（星期六）晚間11時

普里格津率兵撤離頓河畔羅斯托夫，當地民眾夾道歡送，瓦格納兵變暫時落幕。

Part of Putin’s TV address with English subtitles. #Prigozhin #Wagner #WagnerGroup #putin pic.twitter.com/gnTCm7a7LJ

— Paul Golding (@GoldingBF) June 24, 2023

瓦格納兵變甫落幕，領導者普里格津確定離開俄國轉往白俄羅斯，先前對他的刑事訴訟也會撤銷。普丁在週二（6/27）表示，普里格津過去一年獲得國家將近1660億盧布（約新台幣600億元）的資助，如今他的公司將接受調查。

外界普遍認為，這是對普丁權威的直接挑戰，但現在斷言未來會發生什麼事，仍言之過早。不過，《CNN》分析，這場混亂的36小時，加上普丁所表現出的反應，令人得以提前一睹獨裁者統治時代的終結，並改變外界對普丁的看法。

根據《BBC》報導，「普丁先是公開發表聲明，宣布這些人(指瓦格納)是罪犯，卻又在同一天改變說法，這如同『早上，你被宣佈為叛徒；晚上，你又被寬恕了』，國家法律形同虛設」，針對普丁如此重重拿起，卻出乎意料地輕輕放下的行徑，俄國前經濟部長安德烈．涅恰耶夫（Andrei Nechayev）坦言，「或許這個國家正處於重大變革的前夕。」

俄國可能會出現哪些巨大變化？值得留意的是，現年70歲的普丁，其總統任期即將於2024年結束，《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專欄作家陶布（Amanda Taub）在時事分析文章中寫道，威權領袖看似大權在握，實則依賴強大的菁英利益集團在維繫政權。

《獨立報》（Nezavisimaya Gazeta）總編輯列姆丘科夫（Konstantin Remchukov）大膽預測，「背後這群菁英團體如今都將重新考慮2024年的總統選舉，是否還要站在普丁這邊」，列姆丘科夫表示，「或者他們應該考慮一位能以更現代的方式處理問題的新領導者？」

美國漢密爾頓學院（Hamilton College）政治學家德．布魯因（Erica De Bruin）也認為，威權統治者對外開戰時，與核心菁英支持者之間的關係可能趨於緊繃。

從2022年俄國全面入侵烏克蘭，引發國家的經濟不穩定，直至今日又出現瓦格納叛變，《BBC》指出，種種事件無疑是加重了克里姆林宮的壓力，而普丁的地位也明顯被削弱。

Wagner chief Yevgeny Prigozhin has agreed to live in exile in Belarus after ending his mercenary group's march on Moscow.
We asked analysts what this means for Russia's President Putin and the immediate future of the Wagner Group ⤵️ pic.twitter.com/ZdxeUWvPwJ

— Al Jazeera English (@AJEnglish) June 26, 2023

外媒：普丁已無力掌控一切

回到瓦格納兵變，普丁的情緒反應也相當耐人尋味。他從一開始的保持沉默，接著暴怒，並自信滿滿地揚言要「嚴懲這些敗類（scum）」；但短短數個小時過去，《CNN》形容，「這一切早已煙消雲散。」

他放走普里格津，試圖掩蓋這場叛變且避而不談，克里姆林宮對此也讓步找台階下，「普丁暴露出23年來最軟弱的一面。」

《CNN》認為，普丁所做的一切，與以往的「鐵血」作風背道而馳，「也許只顯示出，他已別無選擇，缺乏足夠的兵力能阻擋普里格津。」

《BBC》分析，光是一支私人軍隊就能輕鬆奪取俄國主要城市的軍事設施控制權，事後甚至還能全身而退，「經過這次事件，普丁顯得不再強大。」

然而，外界關注普丁政權是否真會垮台，又或是俄國政府會被極右派所取代；對此，陶布認為，「這次事件屬於叛亂，而非政變，也並不代表普丁在位時日無多。」

卡內基俄羅斯歐亞中心（Carnegie Russia Eurasia Center）資深研究員暨政治分析公司「R.Politik」創始人史塔諾瓦亞（Tatiana Stanovaya）則表示，普里格津的存在屬於「特殊現象（exceptional phenomenon）」，的確為普丁帶來打擊，「不排除未來出現模仿者的可能性，但永遠不會有像他(指普里格津)那樣的人了。」

這次瓦格納公然挑戰當權政府，發起的武裝衝突雖短暫，但卻是俄羅斯20多年來最引人注目的權力鬥爭，「如今這一切發生，終於讓人得以一窺克宮幕後如何掩飾內鬥，無能和脆弱。」《CNN》為這場混亂下了一個沉重的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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