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客家人,摩羯座,中央大學畢業,但很多人都說我不像,因為中央大學的人都比較樸實。」啟雲科技董事長暨執行長邱立全(Marvin)穿著一身皮衣,滿臉笑容、姿態輕鬆的走進採訪現場。
台灣的科技新創圈,對丘立全一定都不陌生,前後在台灣兩家「軟體大廠」都有非同一般的資歷。先是擔任了11年趨勢科技的台灣總經理,後被挖角到訊連科技,做了6年的全球通路事業群副總。
但是,他卻選擇在46歲那一年創業,成立了啟雲科技這一家公司。
即便啟雲旗下員工從未超過20個人,但卻接連拿下華為、Facebook的合作案,一次次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並成為Facebook在大中華區唯一合作的AR(擴增實境)廠商。
這個故事,你應該有聽過。
但在公司成立的第五年,《數位時代》再度採訪丘立全,卻得到了不一樣的答案:「現在公司穩定了,我才敢講實話,我其實根本不是一個那麼喜歡冒險的人。」
天時地利人和,把科技業資深大哥推進創業大門
前後獲得奇景光電、網銀國際的投資,事實上,在去年啟雲科技已經開始小小獲利。但沒想到的是,丘立全的創業之路完全是被「天時地利人和」推著跑,他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也當老闆。
在軟體業闖蕩近20年,丘立全看到與其賣著一盒盒要價百元美金的電腦軟體,智慧型手機已經崛起,早已擋不住將被APP取而代之的趨勢。在2013年,他選擇離開了訊連科技。
離職後的他,一心想著下一份工作,要麼做一間大公司的營運長、要麼做一間小公司的執行長,但這樣的機會卻都不在台灣,反而都在中國,但為了要陪伴在台灣的兒子,他都一一回絕了。
就在此時,與丘立全早有私交的趨勢科技董事長張明正,卻突然找打來一通電話,給了一個他從未想過的選項——「Marvin,你要不要來創業?」
「如果那時候有個大公司把我找去,現在就不會有啟雲科技,我覺得我不是這麼敢創業的人,但機緣把我帶到這裡,還有點機運。」
第一個轉折:華為找上門,幫1,900萬支手機做3D玩偶
「趨勢科技公司很好玩,但產品很嚴肅;訊連恰恰相反,公司嚴肅又嚴格,但做的卻東西很好玩。」丘立全回顧。
關於工作的選擇,「好玩」這一項因素對丘立全來說實在太重要了,但張明正給的第一個選項,卻是繁瑣手機版ERP(企業資源規劃)系統,邱立全直言不諱:「我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於是,張明正給了四條路讓邱立全自己選擇,一定要和「雲端」、「手機社群」、「大數據」、「感測器」有關。猶豫了兩個月,最終塵埃落地,丘立全決傾注心力在看似相當生動活潑的「3D人偶」上。2014年1月,啟雲科技在台北成立。
同年5月,啟雲就發表了第一款APP《3D拍拍》(Insta3D)。有點類似日前爆紅的《ZEPETO》,可以做出自己的「3D玩偶」,還一度登上App Store台灣免費下載總排行第一名、美國分類下載排行第一名。即便紅於一時,但要靠APP賺錢卻沒這麼簡單,只能靠賣角色的配件、虛寶。
「我那時心裡就有譜,這不是長久之計。」
苦撐了兩年後,機會終於上門,《3D拍拍》吸引了中國手機大廠華為的目光。2016年9月,啟雲和華為開始合作,開始把中國版3D拍拍《小萌拍》預載在1900萬支的華為榮耀旗艦手機V9中。
牽手正在起飛的華為,是啟雲第一次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開始被世界看見;這也是啟雲的第一次轉折,從經營2C的生意,正式把觸角延伸到2B領域。
第二個轉折:Facebook要做AR,第一個就找上丘立全
事隔一年後,另一位更高更大的巨人也找上門了,正是坐擁23億用戶的Facebook。
「他們當時問我:Marvin,你有興趣成為Facebook第一個AR camer event的合作夥伴嗎?我當下不懂是什麼意思,」Facebook在2017年正開始準備把重心大力投入在AR上,他們對啟雲感興趣的,並不是一隻隻3D虛擬小人偶,而是背後可以做3D內容的技術,這正是AR所需要的。
於是丘立全過關斬將,通過層層面試後,+正式開始與Facebook合作,這是啟雲科技的第二個轉折,也是最重要的轉折,從一開始的3D開始轉彎,踏入了AR的世界。 +
當我們打開Facebook的相機後,裡面內建一款又一款的AR特效,不少都是產自啟雲科技,截至目前已經設計了約200款濾鏡,其中八成都是品牌客戶上門要製作的。
從第一個客戶黑松、再到華為、中華電信、美妝品牌SEPHORA、餐飲品牌FRIDAYS、樂高、國家地理頻道、VOGUE⋯⋯截止目前合作品牌已經超過40個,甚至連騰訊、中央衛視都是客戶。然而,在和Facebook合作後,啟雲的營收也成長了至少3倍。
「2017年4月時我們公司就在討論,Facebook出了一個AR的東西好好玩,我真好難想像,一年後我就是站在台上講這件事的人,現在怎麼想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好像夢(笑)。」
一條得不斷抉擇的路,丘立全:什麼都想做我會摔死
但事實上,丘立全看似一派輕鬆的背後,卻也經歷過不曾傾訴過的掙扎與取捨,更曾經一度也差點想放棄。
「其實在榮耀V9之後,華為還有找我談第二個案子,可是當時已經開始跟Facebook做了幾十個濾鏡,但我們公司只有十幾個人,做不了那麼多事情,那時就要決定是要回頭跟華為合作,還是跟Facebook合作,我們大概只能選一個,因為他們都很大。」
但丘立全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當然仍希望兩邊的生意都能做。他回憶在2017年7月,他隻身前往上海拜訪華為,在他開完合作報價後,華為一幫人認為價格太高,直接當場走人。緊接著出了華為辦公室,接到一位投資人的電話,周旋了整整一年後,他決定要暫緩投資。
「那是我創業以來最痛苦的一次,那一天氣溫42度,我跌坐在地上,地板大概有70、80度那麼燙,我站不起來,超沮喪。」
當時丘立全甚至萌生出「不如再回別的公司上班吧」的想法。但在此之後,丘立全轉念,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決定旁無雜念,花費全部的心力在與Faebook的合作上,到現在已經邁入第二年。
「我那時候明白了一件事,就好像在走樓梯,跟Facebook合作是越來越往上走,再怎麼說,一曝光就是全球23億人都會看到,而華為榮耀市場再大,還是出不了中國。這就好像我在往上走樓梯的時候,突然看到身後下面兩個台階上有東西,這時候再回扭過身去撿的話,我可能會摔死。」
對於丘立全而言,過去無論是在趨勢科技、還是訊連科技,在這些大公司中的經驗,對創業最有幫助的就是可以找出「方向感」,不再拘泥於應該捨棄的抉擇。無論是那一年與華為的合作,還是一隻隻的3D人偶。
第三個轉折:除了Facebook外,要開始做自有AR廣告平台
即便啟雲科技是Facebook第一個AR合作夥伴、也還是大中華區唯一一個,但現在Facebook的AR合作夥伴,卻已經擴展到20多個廠商。
不禁讓人好奇——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雖然是一條「快速通道」,但這條路究竟可以走多久?要是有一天巨人變卦了呢?
丘立全透露, +今年將會做一件和Facebook沒有關係的事——開始做自有的AR廣告平台,像是在網站上,或是互動式的大螢幕上,切入更多AR內容的產製,這將會是啟雲科技的第三個轉折。 +
「今年是高築牆、廣積糧」,他這樣總結。跟Facebook的合作無疑仍會繼續,但啟雲科技的新藍海,將很快就會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