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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遊

專訪布拉瑞揚.帕格勒法,濃縮10年歲月,以舞蹈找出平衡的力量 | E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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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02月11日06:02 • 發布於 02月11日05:49 • Shirley Lin, text_陳品秀, photo_陳逸宏, 布拉瑞揚舞團

PHOTO CREDIT: 陳逸宏

10年前,排灣族編舞家布拉瑞揚.帕格勒法毅然離開繁華臺北,回臺東創立舞團。他帶著舞者探訪各族文化,在創作上交出豐碩的成果。但直到2023年,布拉瑞揚才終於以自己族人的生命哲學,創作《我.我們》第一部曲,並亮麗站上巴黎的舞台。今年再推出《我.我們》第二部曲,以樂舞圖騰連結土地與自然,展現10年熟釀的睿智,匯聚眾人的能量。

2024年秋天,舞團剛完成《我.我們》第二部曲在臺東的首演。舞者、技術到行政人員10多人,正在臺東糖廠的排練場準備慰勞餐聚。歡唱的卡拉OK歌聲響亮,每個人都很high,絲毫不見疲憊。

「他們就是這樣子,永遠有用不完的力氣。」布拉瑞揚說這話時,也一臉神采奕奕,唯獨鼻梁上的老花眼鏡洩露了他的年齡。自2015年回臺東創團將近10年,布拉也從40歲的壯年,走進50歲的中年。而眼前這群人,正是他堅持10年,生命中不能放掉的「牽手」。

2022布拉瑞揚舞團「回家跳舞部落巡演」,舞者走進族人的山林,自在地引領回家的路。攝影|高信宗

PHOTO CREDIT: 高信宗

從雲端踩回土地

排灣族編舞家布拉瑞揚,曾是雲門耀眼的舞者。1995年以關注原住民困境與雛妓問題的《肉身彌撒》,展開他的創作之路。6年後他便為美國瑪莎.葛蘭姆的舞團編舞。那年他還不到40歲。當他站在表演藝術的殿堂接受掌聲時候,創團的念頭第一次冒出來。

「是否有一天我有自己的舞團,我牽著自己的舞者謝幕?」2015年,他毅然放下世界的舞台;帶著一群很會唱、很會跳,但沒有學院技巧的舞者,在臺東成立了「布拉瑞揚舞團」。

不做排灣族 根本沒回家

「回臺東」對從小離家求學的布拉來說,也是尋回自我認同的開始。

這10年間,他帶著舞者到各地的原民部落田調,把每一次的探索與學習化為舞作。他挖掘舞者內在情感創作《漂亮漂亮》,以《無,或以沉醉為名》彰顯卑南族的傳統歌謠,而從布農族「報戰功」脫胎而出的《路吶》,獲得台新藝術獎年度大獎。但面對自己的排灣族部落,布拉坦言,他「一直想做又害怕不敢做」。

直到2023年,在音樂家阿爆和影像繪圖設計磊勒丹的激發之下,布拉才從自身排灣族的文化切入,創作了《我.我們》第一部曲。舞作裡有青春狂放的舞者、有爆裂的電音古謠;遙指未來的絢麗螢光圖像,不只炫目,也翻轉了當代原住民舞蹈的面貌。

舞台布面上投影著磊勒丹精心繪製的圖像:古拙筆法繪製的人身形,表達身體的協調。攝影|李佳曄

PHOTO CREDIT: 李佳曄

排灣族的生命詮釋 人與人「中間」的力量

《我.我們》的創作概念來自排灣族對生命3個階段的詮釋:pulima(手)、puqulu(腦)、puvarung(心)。第一部曲以pulima(很會用手)的青年世代,展現獨立、探索世界的能量。第二部曲的Puqulu,則是有智慧的人。借用磊勒丹的說法,是指「在群體中有連結眾人功能」的人,「在新生代和長者之間,成為兩邊的橋梁。」換句話說,第二部曲以「連結」為關鍵字,找出「平衡」的力量。

面對第二部曲,「我原本以為會很容易。但沒想遇到大卡關!」布拉用雙手拍著膝蓋強調著。

「以前跟舞者討論,他們都很能聊、很有自己的想法。一部曲我放膽讓舞者去玩、去呈現自己,但到了二部曲,他們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布拉進一步解釋,Puqulu是平衡部落人事物的角色,很重要的年齡層。以家庭來說,他就是身負重任,要養老人家、要養小孩,最辛苦的那個。「但舞者們大多都還太年輕,不知道怎麼找到『平衡』、找到『中間』(中堅)的力量。」

「要離婚的人」不能跳雙人舞

為了讓「連結」與「平衡」的概念落實到舞蹈,布拉決定挑戰「雙人舞」。但沒想到光是舞者「配對」,就花了6個月的時間!

「年輕舞者會想證明自己很厲害、一直想要被看見,每一個人都很強勢。讓兩個要『離婚』(不對盤)的人一起跳,可以嗎?不行!」布拉瞪大了眼睛說,「他們從來沒有跳過雙人舞。如何面對他人的身體,對他們來說是困難的。」

但就算面對「不對的人」,布拉也不讓舞者輕易放棄。比方王傑跟凱薩(陳忠仁)那段雙人舞,排練過程中都沒有人要「聽」對方想表達什麼。「王傑說他沒有辦法碰別人的身體。他就是不要。你不能逼他,逼出來的就是假的。」但透過布拉的引導,他讓王傑用身體「告訴對方一件事」,兩人的身體對話就產生了一個很特別的狀態。

「王傑跳完之後情緒潰堤,又罵髒話又一直哭。這件事情讓我看到,他終於有自己的話要表達,而不只是秀自己的舞技而已。」布拉說的是王傑,但彷彿也在說那個曾經年少輕狂的自己。

《我.我們》舞作裡有青春狂放的舞者、有爆裂的電音古謠,視覺炫目,翻轉了當代原住民舞蹈的面貌。攝影|李佳曄

PHOTO CREDIT: 李佳曄

親密關係的編織 我們,臍帶相連

阿爆的音樂「編織」也是第二部曲形成連結的方式之一。作品一開場的歌是,排灣族誕生的故事,最後的結尾則是嘟嘟(孔柏元)的心境獨白。但更特別的是,阿爆邀請取樣採集聲響設計林志龍,為舞者建立的專屬「音效」。

阿爆請舞者們各給一個「生活中聽到有感覺的聲音」,舞者對「聲音」的選擇也反映著他們對生活的觀察和生命景況。舞者陳忠仁,他有感覺的是不會動的「土」、Aulu(高旻辰)選擇液體,卻不是水,而是「血」。阿爆把這些聲音都細膩地編織進音樂的風景裡。某一個段落還可以清楚地聽到石頭的轟隆巨響,彷彿地震坍塌的山石⋯⋯。

嘟嘟39歲,不只年紀最接近puqulu,也是跟布拉合作最久的舞者。

排灣族人在嬰兒出生後,會把臍帶埋在屋前的土裡,意寓人與土地存在的連結;二部曲也與此生命哲學緊緊扣連。

舞台上有一大片蓋滿舞台的布,隨著8個吊點升降,如同山巒高低起伏。而布面上則投影著磊勒丹精心繪製的圖像:古拙筆法繪製的人身形,表達身體的協調,在一個圓形裡放入兩個腦袋象徵平衡,用4個方形和向上飄的狼煙,象徵用腦的睿智;還有各種圖案,強調人與時間、空間,與自然的平衡。

回臺東創團近10年,布拉瑞揚從40歲的壯年,走進50歲的中年,布拉瑞揚舞團已是生命中不能放掉的「牽手」。

PHOTO CREDIT: 陳逸宏

牽手,我們的勇士舞

第二部曲開演前,布拉特別邀請排灣族嘉蘭部落青年來演出〈勇士舞〉。布拉解釋道:「你不會相信,我以前從來沒有牽過手跳舞。我的年代沒有『青年會』,那是2000年才恢復的傳統。如今,我看到嘉蘭地區8個部落集合起來分享他們所知道的傳統,非常感動。我希望以後演出都帶著他們一起。」

10年來,舞團透過「回家跳舞」巡演計畫,將舞蹈帶進部落。如今,又在二部曲演出之前,將〈勇士舞〉帶到觀眾面前。一進一出之間,布拉已將「舞蹈」作為臍帶,牽起舞者、也牽起部落的手;以puqulu的智慧,實踐排灣族「同心圓」的生命概念,一起邁向未來。

完成《我 ‧ 我們》第二部曲臺東首演,舞團回排練場的慰勞餐聚,現場氣氛很high。

PHOTO CREDIT: 陳逸宏

布拉瑞揚:臺東10年之後

「認真,過生活,輕鬆面對任何困難。」這是我現在生活的寫照。我開始學著煎蛋、炒蛋給自己吃,手還會燙到。很難想像,一個從高中就離開部落在外頭長大的我,居然連下廚都不會。

在臺東我可以下海、可以上山,不像在臺北一直被工作壓迫、「追殺」,真正在享受生活,以致於我想認真做一個好吃的蛋,以致於連被我燒焦的鮭魚,我都覺得「天啊~也太好吃了!」

「輕鬆,但要去面對問題。」也是我這個角色應該有的擔當。這群舞者最特別、也最可貴的地方,是他們得失心不會那麼重,只解決當下的問題。不像我會考慮很多。很複雜。我從他們身上學到,不再像以前那麼愛鑽牛角尖,看到困難就想退。

我希望可以自由自在。希望在老去之前不要有遺憾。

回臺東創團近10年,布拉瑞揚從40歲的壯年,走進50歲的中年,布拉瑞揚舞團已是生命中不能放掉的「牽手」。

PHOTO CREDIT: 陳逸宏

布拉瑞揚‧帕格勒法
排灣族編舞家,曾為美國瑪莎.葛蘭姆舞團編舞。2015年創立布拉瑞揚舞團,2022年獲頒國家文藝獎。2018年在臺中國家歌劇院駐館藝術家期間創作的《路吶》,獲台新藝術獎年度大獎。

布拉瑞揚舞團
2015年成立,舞者成員以原住民為主,年齡介於21-40歲之間。2016年成立財團法人布拉瑞揚舞團文化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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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 ELLE Taiwan 報導,未經授權同意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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