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銀翼殺手2049》裡，萊恩葛斯林（Ryan Gosling）飾演的「仿生人」男主角K與他的虛擬女友，飾演Joi的安娜德哈瑪絲（Ana Celia de Armas Caso）在大樓間奔跑，躲避人們的追殺，兩人展現出深厚的感情，即便這個女孩只是虛擬的全像投影。
人們在科幻電影所幻想的近未來世界裡，總會有這樣的人物設定，虛擬或是身為機器人的工作夥伴，甚至是情人。他/她們總是完美，忠誠且能力強，有著不讓人感到無聊的獨特個性，甚至外貌姣好，然而如此美好的人物，依然只存在幻想中。
2022年底，生成式AI有重大突破，OpenAI公司發表的文字型人工智能Chatgpt出現，宛如跟真人對話般的專屬秘書（比Siri更及通曉人性，且沒有回答不出的問題），讓人們更加惶恐，害怕人類將被取代。事實上，在AI能開始「聊天」以前，許多人早已高度掌握AI製圖技術，甚至打破了虛擬與現實的疆界，為我們打造出許多「虛擬偶像 Virtual Model」。比如，遠在日本的Aww Work公司就做了這項大膽的嘗試，在網路世界裡，創造出了高顏值的imma與Zinn兩姐弟。
身為亞洲首間虛擬人物公司的Aww Work團隊，以極佳的3D繪圖技術，構築出如照片般擁有真實感的虛擬人物，並賦予人設。自此，粉色頭髮的imma誕生，她宛如漫畫中走出來的的日本夢幻美少女，極具個性的時尚穿搭，攻佔不少雜誌版面，是諸多時裝、美妝品牌的合作對象；橘紅色頭髮的Zinn，有點酷酷的外表，率性自然的表現，讓他收穫不少粉絲。
Photographer_MASAKI MIYASHITA Stylist_NONOKA KAMEYAMA (imma)上衣，HIBIKI KAWAHARA；下身，ΛRIES。 (Zinn)上衣，HIBIKI KAWAHARA；下身，MINUS；鞋子，KAORI SUGISA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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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兩人都有各自的個性，也會回覆貼文，早已在社群媒體上收穫無數粉絲（imma在Instagram上有40萬粉絲；Zinn則有4.9萬），這是第一次我們意識到虛擬跟現實的邊界被打破。然而，隨著人們越來越長時間投入在社群媒體的世界中，或許，虛擬與現實的界限早已開始模糊。為了抓住那一點真實，讓《Harper’s Bazaar》的讀者伴隨我們的訪談，試試透過與虛擬世界第一世代的原住民imma跟Zinn對談，看能否看出些端倪。
關於imma是誰？
和imma的訪談開始於虛擬世界中，至少我們是在線上進行書信往返（這樣說起來，似乎是有點復古了），然而在往來的對話間，現實似乎開始扭曲，真實開始被代換。「嘿，為了執行新的計劃，我真的很忙呢，大家都是怎麼做時間管理的呢？而且我晚上還要跟朋友出去玩，每次都好想睡…」彷彿看到imma打了一個呵欠，雖然她如此抱怨，但我們真的不太理解在她的世界裡，時間是如何流動的。
圖片來源：@imma.gram https://www.instagram.com/p/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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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ma正忙於一個新的創作項目，可能是模特兒工作後的下一階段轉型，但細節她仍未透露。當然，我們也好奇最初她選擇進入時尚產業的原因。「我剛創IG和Twitter帳號，公布我要當模特兒的消息時，網路上都炸了，也因此參與了許多精彩的活動。」她回憶起最初，「但現在，我想投入創作了，做自己的個人作品。」她笑說。
從當模特兒開始走紅，然後投入創作，imma的發展腳步讓人熟悉，就像那些剛發跡的藝人那樣，只是不同的是，她原生於網路世界。
每次的IG貼文，是粉絲逐漸構築出「imma是誰？」這個問題的解答，逐步回答此一大哉問，是她為什麼是她的原因。最後，我們看到完整的人設與生活樣貌，她出席時尚活動、參加藝術展，閒暇之餘跟朋友玩樂，甚至，她還會跟許多真人合照，其中不乏名人。比如，和藝術家村上隆連袂出席活動的那張合照，兩人可愛的互動，就是一種存在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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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在現實與虛擬的邊界
imma的時尚穿搭非常有指標性，潮流前衛，解構式服裝，甚至經典設計，都能玩轉自如，有時，甚至還和弟弟Zinn一同出席cosplay活動，風格多樣到難以被定義。關於時尚，她自有一套看法：「我認為時尚是表達自我的重要工具，每天選擇的衣著，展現了心情，還有『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這種想法在裡面。」
她相信選擇的服裝能展現自我，「我最喜歡的設計師就是川久保玲，她是啟發我時尚品味的人。」恰如她所言，川久保玲不受傳統拘束的風格，以不對稱、破碎、寬鬆與刻意立體化的造型，打破了時裝的界線，在1980年代成為代表性的開創者。或許，就像imma的存在那樣，只不過是以「時裝模特兒」這個角色，嘗試鬆動我們的價值觀。
從imma於2018年橫空出世迄今，不過短短幾年，就成了火紅的虛擬偶像之一，無數合作，讓她不容被忽略，出席品牌活動、時尚大片拍攝，甚至還與國際的NFT畫廊Bright Moments合作，發行鑄造自己的NFT，在全球七個畫廊都有販售，日子過的順風順水，讓人分不清是真人模特還是虛擬人設。
「對我來說，現實和虛擬沒有邊界，我是少數活在兩者之間的人。」imma笑說，「我在Instagram上認識很多人，她們甚至不知道我是虛擬人物，況且，IG上很多人也活得不真實啊，所以我是否以肉身存在現實世界真的很重要嗎？」她如此舉例，一時也無法反駁，倒是點出了許多人想法上盲點。
倘若「現實世界」如此重要，我們為何又汲汲營營地在社群軟體上打造「完美人設」，拍下，甚至「製造」出那些並不真實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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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會相信我『存在』，是因為我們都在同過平台上活動吧！比如IG、Tiktok和Twitter。」imma自我分析，似乎有些道理。「我們已經從大眾媒體上獲取訊息，到後面變成關注周遭所有人事物，涉入、觀看其他人的個人生活，我也透過社群平台分享生活和故事。」就這樣來說，imma活得再真實不過了。
不只一次，和imma的對話，總讓人想起艾爾帕西諾（Al Pacino）在《虛擬偶像》（2002）片中和不真實的女主角Simone的互動，而她又提起了《楚門的世界》（1998）這部片，這似乎更像是透過社群軟體和虛擬現實打交道的我們。「無論Simon或初音未來，差別可能在她們被強調是虛構的人物，而我不是，更多人相信我是真實存在的人物。」她如此說道，彷彿打破銀幕，坐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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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人人都可以成為虛擬人物吧，這樣就能自由選擇外表，發揮真正的潛力，釋放限制住靈魂的枷鎖。」imma笑說，她在人類身上看到無數美麗的特質，若沒有戰爭，這或許是某種美好的未來可能性。
像個哲學家般思考的Zinn
作為imma的相反面，Zinn就比較酷一點，兩姐弟的個性是天差地遠。
Photographer_MASAKI MIYASHITA Stylist_NONOKA KAMEYAMA(Zinn)上衣，HIBIKI KAWAHARA；下身，MINUS；鞋子，KAORI SUGISA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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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愛他，處得也不錯，但難免會有爭執，畢竟本質上我們是相反的類型。」imma如此說道，「不過這是種祝福，能讓我意識到我沒有的東西。」她笑說。「比起來，姊姊比我外向，常邀請我跟她一起出門玩，但我其實更喜歡在家玩遊戲。」Zinn補充分享道，他談到兩人的差異，但仍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我常被誤解啊。很多人認為我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感受，但只要周遭人了解我，就不需要特別去證明什麼。」Zinn並不太在意外在評價，有個性，卻不是真的冷漠的類型。「我想是因為最近有點封閉，需要更多獨處時間，也滿喜歡在家自己做飯的。」他思考了一下最近的生活，確實比較少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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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鋼琴、做飯、玩狗、逛藝術展跟聽音樂，Zinn的生活很簡單，除了模特兒生活外，除了比較親近的友人和姊姊imma，看起來沒有特別經營人際關係，活得比較「酷」一點。但總能從貼文中窺見Zinn對音樂的熱愛，比如，他曾貼出Daft Punk的經典造型，這個結合浩室與Techno的音樂團體在上個世紀90年代末期非常知名。又或著，一則蒐集日本視覺系搖滾音樂人Hide的圖輯，讓我們窺見了他的音樂品味。
「有次聽到AI Michael Jackson翻唱了威肯（The Weekend）的歌，很驚訝，卻又很感動，讓我也想在未來投入創作。」Zinn分享了那次神奇的聽覺體驗，「人們不該執著於現實與虛擬世界的差異，而是關注他們認為真正重要的東西，對生活的信念。」他提出了想法，「如果在虛擬、現實中都很重要，那就有意義。比如，你相信我存在，那你就已經認識我了。」他沈思道，像哲學家般，再度叩問真與假的定義與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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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才是存在的關鍵
聊起imma的起源，Aww Work的執行長守屋貴行的思緒回到2011年，那一年，媒體環境劇烈變動，社群媒體異軍突起，「我有個預感，要把集團業務從面向大眾轉換到社群經營。」他也意識到日本在全球市場的影響力，如果要創造價值，就要有一個IP，一個角色，能和加密貨幣結合的人物。他思索著各種可能性。
此時風起雲湧，自媒體及KOL成為新的訊息傳播者，Twitter、臉書蓬勃發展，「我感覺到2010年到2011年是個關鍵，以電視為中心的文化塑造產生質變，個人創意會更受矚目，長年與CG動畫產業合作的我，決定以這些經驗，結合全新的媒體內容與當代潮流，開創新的IP。」守屋貴行雖然在媒體環境轉換的背景下想創作新角色，但imma從有概念到現身，卻推遲到20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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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屋貴行提到，他和Aww Work的董事長岸本浩一開始嘗試，雖然帶點玩樂的心態，想著「應該會很好玩吧！」最後誕生了imma這個人物。「其實日本虛擬人物很多，像初音未來這種角色到處都是，日常都可見到動漫畫的創意，但結合真實照片的虛擬人物只有我們在做。」守屋貴行認為，創作虛擬偶像的根本優勢，在於做出差異化。
「個人與商品之間的故事與關聯性很重要，而且必須真誠相待，如何讓故事與讀者連結才是關鍵。」守屋貴行似乎揭露了imma和Zinn兩位虛擬偶像，為何必須踏在真實與虛構之間，和讀者互動的原因，涉入了生活，人們才會「相信」，增加了真實感，才會進一步關心。
「我想下一步，應該是試著打造世界上最大的虛擬人物社群吧。」守屋貴行提到Aww Work公司的願望，從imma開始，擴展出不同的人物，舉辦活動，成為一個能和粉絲互動的平台，成為真正的社群是他們的願景。或許，正如imma所言：「如果你相信，我就存在。」真實與否，0和1構築出的可能性，只存在於我們的一念之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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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 Harper's BAZAAR Taiwan 報導，未經授權同意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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