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看懂「以巴衝突」：哈瑪斯從陸海空入侵，以色列本土陷入戰爭震撼

控制加薩走廊的巴勒斯坦激進組織「哈瑪斯」7日清晨對以色列本土發動50年來最大規模的入侵行動，滲入22處以色列城鎮和軍事基地，同時強擄數十名以色列平民和士兵，並向耶路撒冷等城市發射了數千枚火箭。

據以色列軍方報告，武裝分子以前所未有的複雜方式，從陸地、海上和空中侵入以色列。哈瑪斯（Hamas）武裝分子成功闖過了以色列和加薩走廊（Gaza Strip）之間的堅固邊界鐵網，他們使用裝載炸藥的卡車和挖土機，甚至利用滑翔機飛越圍欄。此外，哈瑪斯武裝分子還行駛船隻襲擊了以色列的一個沿海基地。

襲擊的影片在社交媒體上廣泛傳播，習慣軍事優勢的以色列人陷入震驚與恐慌。他們看見，武裝分子坐在吉普車和摩托車上，向鄰近加薩的以色列小鎮民眾開火，當地居民不得不躲入防空洞中，以保護自己的安全。在遭受攻擊的邊境城鎮斯德洛特（Sderot），死者遺體散落街頭。當地一場音樂節活動遭遇襲擊，數千名年輕人驚惶逃竄，已尋獲約260具遺體。

以色列試圖擊退入侵，並對加薩發動大規模報復行動。「我們正處於戰爭之中，我們將贏得勝利。」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Benjamin Netanyahu）宣布進入戰爭狀態，表示將動員數十萬名以色列軍事預備役人員，「以敵人尚未了解的強大力量和規模對抗他們」，讓巴勒斯坦武裝團體付出沉重代價。

截至9日早上，以色列境內至少有700人死亡，包括44名士兵；加薩走廊至少413人喪生，包括78名兒童和41名婦女。雙方約有2000人受傷。聯合國表示，以色列的報復性空襲已經摧毀加薩走廊上千個住房，超過12萬3000名巴勒斯坦人流離失所。

以色列官方表示，多達1000名武裝分子涉入這場入侵行動。巴勒斯坦武裝分子輕易進入以色列，這引起了以色列內部的指責和憤怒，人們質疑以色列一向引以為傲的情報收集是否出現了嚴重失誤。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過去，以色列當局對於派遣地面部隊侵入加薩走廊一直持謹慎態度，但這次事件與以往完全不同。據《紐約時報》（NYT）報導，這次事件對以色列人的心理衝擊，類似於美國「911事件」所經歷的震驚。因此，以軍成功擊退哈瑪斯第一波攻擊後，必須緊急採取下一步行動。納坦雅胡已經宣戰，並且不得不作出重大軍事回應，他能做的選擇變得非常有限，大規模入侵加薩、徹底剷除哈瑪斯的存在，已經是迫在眉睫。

《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認為，以色列正在準備一場大規模的攻勢。以色列退役將領夏姆尼（Gadi Shamni）表示：「這次我們必須找到（哈瑪斯領袖）辛瓦爾（Yahya Sinwar）和戴夫（Mohammad Deif）。」以色列在之前的行動中曾試圖剿滅他們，但都未取得成功。

以色列當局深夜召開安全會議後，8日清晨宣布，對加薩報復行動的目標是「摧毀哈馬斯和伊斯蘭聖戰組織的軍事和統治能力，以防止他們再威脅和襲擊以色列公民。」納坦雅胡指出：「我們正在開展一場漫長而艱難的戰爭。」他並對加薩居民下達通牒，要求「立即撤離」，並表示將停止對當地供應電力、燃料和商品。

這次雙方交戰與近年來的衝突事件顯然不同。以色列此前曾在加薩走廊進行大規模軍事行動，雖然被外界描述為「戰爭」，但當局並未正式宣戰。2021年5月，以色列和加薩走廊之間爆發11天戰爭，以方稱該場衝突是哈瑪斯的「誤算」。而近年來以色列和加薩的其他3次大規模衝突，涉及的是規模更小的伊斯蘭聖戰組織（Islamic Jihad），並且在幾天內就結束。

原先，以色列預計逐漸放寬對加薩走廊的封鎖政策，允許當地的2萬名臨時工人在以色列就業，從而獲得急需的現金。然而，以色列官員已經明確表示，這次襲擊事件將導致任何旨在改善加薩居民生活環境的政策都將長時間被擱置。夏姆尼預測，加薩地區的情況可能會「倒退數十年」。

哈瑪斯為何籌備這次突襲？

迄今為止，哈瑪斯對其行動感到滿意。哈瑪斯發言人哈瑪德（Ghazi Hamad）表示：「我們證明以色列不是一個強大的國家，我們可以擊敗他們，我們可以用僅僅幾個旅的兵力制止他們，而不需要動用一整支軍隊。」哈瑪斯聲稱，這次行動是對以色列向耶路撒冷聖殿山阿克薩清真寺（Al-Aqsa compound）的「襲擊」作出回應。然而，近日該地區並未發生重大騷亂事件。

據《經濟學人》的觀點，更有可能的解釋是，哈瑪斯的襲擊是對巴勒斯坦自治政府領導權的直接挑戰。該武裝組織試圖向巴勒斯坦人展示一種與總統阿巴斯（Mahmoud Abbas）所倡導的「非暴力策略」和「外交優先」相對立的替代方案。

此外，對哈瑪斯而言，這場行動還可能有其他附帶作用，即阻礙以色列與沙烏地阿拉伯等阿拉伯國家之間的外交互動。自1948年以色列建國以來，沙烏地阿拉伯始終不承認以色列。然而最近，就連沙烏地王儲穆罕默德（Mohammed bin Salman）也公開遞出橄欖枝。哈瑪德補充說，阿拉伯國家與以色列的外交正常化是「對巴勒斯坦人的背叛」。他認為，所有阿拉伯國家都應該停止與以色列建立外交關係的計畫。

《紐約時報》（NYT）報導，美國智庫「布魯金斯研究院」（Brookings Institution）中東政策中心主任薩克斯（Natan Sachs）表示，哈瑪斯的目標可能更簡單，即劫持人質以換取以色列監獄中的巴勒斯坦囚犯。曾擔任多位美國總統中東談判顧問的米勒（Aaron David Miller）表示：「從很多方面來說，這是一場重創聲望的行動，旨在提醒以色列人，我們在這裡，並且能透過你無法預料的方式傷害你。」

對以色列的影響是？

《經濟學人》、《衛報》（The Guardian）指出，無論如何，這是以色列軍事情報的重大失敗。1973年10月6日贖罪日戰爭過去半世紀後，以色列再次對突如其來的襲擊措手不及。哈瑪斯史無前例的陸海空入侵行動涉及各種戰術，至少需要幾個月的培訓、規劃和購置武器裝備，也很可能涉及與伊朗的區域合作。以色列一直對加薩走廊進行嚴密監視，加薩的所有電話和網路通信都由以色列基礎設施提供。

這不僅僅是情報收集和分析上的失誤，還反映出國防策略的疏忽。近年來，以色列國防部門一直認定，哈瑪斯的領導層已決定避免與以色列發生大規模對抗，以專注於鞏固他們在加薩走廊的統治地位。哈瑪斯在2007年的一次血腥政變中從巴勒斯坦自治政府手中奪取了該地區的控制權。

7日早上的襲擊對以色列將產生可怕的影響，因為巴勒斯坦武裝分子自由侵入的場面，嚴重削弱了以色列的軍事威懾力。這一事件將明顯激勵其他地區的行動者，例如受伊朗支持的黎巴嫩「真主黨」（Hezbollah），目前正在貝魯特接待哈瑪斯領導人。

在以色列內部，這將引發對納坦雅胡領導能力的嚴重質疑，自他重返執政的9個多月來，極右派政府推動的一項司法改革引發巨大爭議，爆發數十萬人參與的持久示威抗爭。

納坦雅胡的支持者可能會試圖把過錯歸咎於軍事情報界，因為許多情報崗位都是由預備役軍官負責，他們過去幾個月來，參與了反政府的抗議運動，並呼籲其他預備役軍人拒絕服役。以色列反對派正在衝突期間試圖保持團結，對所有以色列人而言，這無疑提醒該國欲實現的和平仍然遙不可及。

國際社會反應

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將哈瑪斯的攻擊描述為「人道層面的可怕悲劇」。他表示已與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通話，保證美國對以色列安全的支持「堅若磐石」。他說：「我告訴他，美國與以色列人民站在一起面對這些恐怖攻擊。我們將確保他們獲得他們需要的支援，並能夠繼續保衛自己。」據美國官員指出，美國公民分別有4人喪生，7人失蹤。

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Lloyd Austin）8日在聲明中表示，美國將提供軍援給以色列，並將保持全球軍事戰備，在必要時進一步強化嚇阻措施。他指出，福特號（USS Gerald R. Ford）航空母艦打擊群已被派往東地中海地區，美國政府亦將迅速提供以色列國防軍額外的裝備和資源，首批軍援將在數日內抵達。

烏克蘭總統哲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y）呼籲各國領袖展現團結一致的精神支持以色列，並共同譴責哈瑪斯的「恐怖攻擊」。他並指出，以色列就如同烏克蘭，「完全有權」捍衛自己。

歐洲領導人譴責哈瑪斯攻擊，並表示聲援以色列。歐盟執委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表示這次襲擊「是最卑鄙形式的恐怖主義」，「以色列有權防禦這種令人髮指的襲擊。」

德國總理蕭爾茨（OIaf Scholz）表示，武裝分子發射火箭和不斷升級的暴力事件「令我們深感震驚」，「譴責哈瑪斯的這些襲擊，並與以色列站在一起。」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寫道，堅決譴責針對以色列的恐怖襲擊，「全力聲援受害者、他們的家人和親人」。

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圖克（Volker Turk）表示，他對這起攻擊事件感到「震驚」，呼籲立即停止暴力，各方和「該地區主要國家」緩和局勢並避免進一步流血。

伊朗國會議員公然在議事期間高喊「以色列去死」和「以色列注定滅亡，巴勒斯坦將成為征服者」的口號。沙烏地阿拉伯呼籲立即停止以色列和加薩走廊的衝突，敦促雙方保護平民並保持克制。聲明稱，沙烏地早已多次警告，由於以色列的持續佔領、巴勒斯坦人民被剝奪合法權利以及以色列一再對他們進行挑釁，衝突局勢可能會因此爆發。（推薦閱讀：與哈瑪斯交戰》不能和過往以巴衝突相提並論　以色列駐台代表游瑪雅：救出人質是優先要務）

俄羅斯外交部副部長表示，莫斯科一直在與「衝突各方，包括阿拉伯國家」保持聯繫，並敦促「立即停火」。中國外交部呼籲保持冷靜、立即停火，強調平息衝突解方在於落實「兩國方案」，建立獨立的巴勒斯坦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