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影票房在 COVID-19 疫情後仍未完全恢復水準,專家推估 2025 年才有望達到疫情前水準。而後疫情時代,電影產業結構改變,整體電影票房出現「大者恆大」現象。
- 串流平臺訂閱人數逐年增加,READr 發現臺灣每年有近八成院線電影上架串流平臺,再加上消費者習慣改變,專家認為,要吸引觀眾進入電影院看電影,電影的「強度」必須提高。
- READr 發現多數電影在電影上映前、上映中獲得較多的網路聲量,但仍有部分電影,在上架串流後,反而獲得的討論度較高,同時,串流平臺也有助於延續電影的長尾效應。
- 串流平臺改變國內電影產業結構,卻也幫助國片走出國際,專家認為,未來要在國際競爭潮流下勝出,故事內容依舊是關鍵。
金馬獎即將邁入 60 週年,眾多國片表現亮眼,其中今年初上映的《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入圍 8 項大獎,其講述同志婚姻的喜劇故事擄獲人心,創下全國總票房 3.63 億,成為今年度臺灣華語電影票房冠軍。
而好萊塢電影在 COVID-19 疫情後也陸續回歸電影市場,今年 7 月《Barbie芭比》、《奧本海默》兩部話題強片同期上映,「芭比海默」迷因瘋傳,在國內雙雙創下破億票房,成為全臺首週上映的票房冠軍,電影市場一片榮景,看似走出疫情陰霾。
疫情期間,全球電影產業大受衝擊,出現戲院歇業潮,加上串流平臺興盛,業界一度傳出「戲院已死」的說法。不過,後疫情時代,即使電影產業仍面臨多種困境,但專家普遍認為,串流平臺改變產業結構,卻也給電影跨足國際的機會,國片要在全球內容競爭下勝出,又要搭上串流趨勢,未來更應該加強內容產製。
串流平臺究竟如何改變電影業?READr 從資料中發現,臺灣每年有八成院線電影上架串流平臺,間接降低觀眾進入戲院意願。不過,串流平臺有助於延續電影討論度,多部電影上架串流後,在國際獲得許多迴響,也有少部分電影在上架串流後,反而比在電影院上映時更受關注。
疫情後 電影票房「強弱差距」更明顯
2020 年 COVID-19 疫情重創電影產業,臺灣票房金額直線下滑,有戲娛樂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莊啟祥表示,外界推估 2025 年票房才能恢復疫情前水準,目前大概只回歸七、八成,更值得注意的是,疫情後,電影票房的「貧富差距」擴大,「以前的電影市場是『二八法則』,20% 的領頭羊,賺取 80% 的票房產值,這幾年甚至變成『一九法則』,大家會有國片賣更好的錯覺,但其實從整體市場來看,真的沒有變好。」
2019 年 READr 報導「全球影視寒冬,2020 臺灣電影如何逆勢崛起」發現疫情期間好萊塢電影接連停拍、延後上映,反而為國片帶來空間;疫情之後,當好萊塢電影重回臺灣市場,國片是否還能保有優勢?
「我覺得這是大家失落感很重的原因,」莊啟祥指出,2020 年國片票房表現突出,賺錢的國片終於超出 5 部以上,外界都認為可以趁這機會讓觀眾擁抱國片,「但以今年來講,並沒有發生這樣的現象。」甚至一些有潛力的商業題材電影,都未獲佳績,包括既有 IP 改編的《做工的人》電影版、屬於年輕人題材的《他馬克老闆》,「國片票房又回到以前很低的狀態。」
根據臺灣電影年鑑,2021 年國片《當男人戀愛時》衝上全臺總票房第 2 名,總票房達 4 億,《月老》則名列第 4 名、《角頭-浪流連》第 6 名,皆表現優異,甚至贏過《金牌特務:金士曼起源》、《沙丘》等國際大片。
不過,今年上半年國內總票房前 10 名,國片卻僅《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上榜,位居第 2 名,其於皆為外片,包括《灌籃高手THE FIRST SLAM DUNK》、《玩命關頭X》、《超級瑪利歐兄弟電影版》、《鈴芽之旅》等。
「我也很希望疫情期間,國片有擴大族群,或是觀眾提高對國片的滿意度,但以今年數字來看,就是沒有。」但莊啟祥也強調,這並不代表疫情期間對國片完全沒幫助,未來仍要繼續觀察。
臺灣每年近八成院線電影上架串流
後疫情時代,國片不只要跟好萊塢電影競爭,同時也要面臨內容爆炸成長的串流時代、消費者行為改變等困境,即便現在疫情結束,觀眾也並未完全回到戲院。
疫情期間,串流平臺加速擴張,以國際串流平臺 Netflix 為例,付費訂閱人數逐年成長,2022 年達到 2.3 億人,而亞太地區訂閱人數則為 3800 萬人。
為觀察串流平臺在臺灣的影響,READr 分析在電影院上映的電影的上架狀況,發現每年戲院上映超過 500 部電影,有近八成院線電影上架到不同的串流平臺,包括國際大片《阿凡達:水之道》、《分手的決心》,以及好評國片《當男人戀愛時》、《咒》、《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等,衝擊觀眾進戲院的意願。
去年起院線電影上架串流平臺比例微幅下滑,文化內容策進院策略研究處處長林喜雯則推測,可能是新上映的電影沒這麼快上架串流平臺,需要一段時間反應,導致資料趨勢看起來是下降的。
牽猴子股份有限公司共同創辦人王師表示,早在疫情前,全世界就在討論,數位串流會多快影響傳統院線發行電影的生態,而疫情加速這個過程,有些大型電影製作公司一度大幅縮短電影從戲院到串流的時間,甚至在上映期間同步上架串流。
王師指出,電影從戲院上映到串流上架的這段「窗口期」,可以提供各個環節從業人員的收入,但當電影直接上架串流,不只影響就業問題,也傷害到這部作品的多元收入來源。
例如 2021 年由迪士尼負責發行的漫威電影《黑寡婦》,就在戲院上映當天,同步上架其串流影音服務Disney+。此舉卻讓女主角好萊塢女星史嘉蕾・喬韓森(Scarlett Johansson)對迪士尼提出告訴,批評此舉不僅嚴重降低觀眾進入戲院看電影的意願,也影響電影演員的抽成收入。外界推估同步上架串流的作法,可能讓喬韓森損失約 15 億台幣的票房分紅,最後雙方以和解收場。
同年,緊接《黑寡婦》之後的《尚氣與十環傳奇》,不與串流同步上架,單獨在電影院上映後,獲得全球票房 139.7 億台幣的佳績,勝過《黑寡婦》,迪士尼也宣布恢復先在電影院上映 30 或 45 天的獨佔播放期,滿足消費者在電影院大螢幕觀看的樂趣,同時帶動戲院周圍消費商機,之後才會在串流影音上架。
王師提到,現在這些大型電影製作公司慢慢調回原本的腳步,維持一定的戲院窗口期,串流平臺、電影院、作品、片商、創作者彼此互動的模式也都不斷在調整。
「看電影變成最不方便、最貴的影音娛樂」
王師指出,觀眾已經愈來愈習慣使用串流平臺看電影、戲劇,不只年輕人愛用,現在連年長者也慢慢習慣使用串流,「殘酷一點來說,當串流平臺愈發達、愈國際化時,內容取得變得更方便,20% 的好作品,幾乎就可以滿足 80% 觀眾的消費需求,全世界其實不需要那麼多作品。」
對於消費者來說,最稀有的資源就是注意力跟時間,王師解釋,消費者扣除必要的生理活動,剩下能支配的時間,要被好多事情分食,消費者可以從事的娛樂活動非常多,以影音娛樂來說,可以看各種的 YouTube、TikTok、各種串流平臺,進戲院看電影已經變成最不方便、最貴的影音娛樂。
電影不只要跟新的內容競爭,也要跟舊的內容競爭,王師舉例,以前要守著電視頻道看重播電影,現在串流平臺就能找到,這些既有內容找到新的客群,「現在整個局勢瞬息萬變,時間是最稀有的東西,新內容跟新內容競爭,本土內容跟國際內容競爭,新的內容跟舊內容競爭,然後所有的內容跟其他不是影視內容的娛樂消費競爭。」
王師進一步分析,疫情改變消費行為,加上疫情後經濟處於不穩定狀態,消費者會優先樽節不必要的開銷,「我們看到整體票房大者恆大,強弱之間的落差愈來愈明顯,而且這趨勢是不會改變的。」以今年國片整體票房表現為例,第一名是《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那件事》,全臺票房 3.6 億,第二名則是《粽邪3:鬼門開》,票房 8000 萬,兩者票房相差懸殊。
莊啟祥也觀察到同樣趨勢,他提到,像大家常說「串流興起、戲院已死」,但其實 IMAX 這幾年票房不斷飆升,今年更達到歷史新高,「大家不是不願意去電影院,而是去電影院看什麼電影。」
IMAX Corporation 今年 10 月公開報告指出,今年第三季全球 IMAX 總票房 3.471 億美元,為史上第二高的季度,比起 2022 年第三季成長 96%,主要受益於《奧本海默》的成功,其 IMAX 總票房就佔 1.8 億美元,而《不可能的任務:致命清算 第一章》、《印第安納瓊斯:命運輪盤》也表現亮眼。
莊啟祥解釋,如果沒有進電影院的必要性,消費者寧可在家裡等串流上架,「相對來說,只要能說服我,我就更願意進電影院看電影,領頭羊佔的產值愈來愈高,整個產業快變成 L 型,看起來整體票房產值差不多,但其實細看結構,就會發現賺錢的人變少了,疫情後開始有這樣的現象。」
如何吸引觀眾進入戲院?「強度」是關鍵
那到底什麼樣的電影,才能吸引民眾進入戲院?王師認為:「強度必須非常非常高。」
「一部好的商業電影,就是要讓觀眾笑到爆、燃到爆、哭到爆、嚇到爆,」他提到,像是過去豬哥亮的喜劇片、勵志熱血運動電影、讓觀眾感動的愛情片、恐怖片等,「如果你的作品沒有到這種強度的話,其實對觀眾來講可有可無。」
而另外一個重要因素就是「話題性」。王師解釋,宮崎駿的《蒼鷺與少年》上映 10 天,全臺票房破億,「這部電影做了 7 年,大家覺得這是他的最後一部作品,有點儀式感。」 而另外一部,近期北美最賣座的電影《泰勒絲:時代巡迴演唱會》,全球票房 3 天創下 1.28 億美元(約臺幣 41 億元),則是明星效應的轉移。
莊啟祥則指出,看電影是一種社交行為,有些社交型電影,串流無法取代,甚至這類型電影也能跟好萊塢電影抗衡,包括愛情片、恐怖片、喜劇片。
他接著解釋,看電影是約會的好選擇,各國愛情片都有大賣的案例,反而是這幾年好萊塢愛情片式微,沒有塑造成功的螢幕情侶;至於恐怖片則是因為觀眾不在乎成本高低、技術力,「重點是要被嚇到」,像是過去泰國恐怖片就很受歡迎;而喜劇片是因為各個國家文化差異,美式幽默、英式喜劇、日本喜劇等等,有自己的市場,不過,疫情之後串流興起,喜劇片也能在家看,「喜劇片要再觀察,但至少愛情片、恐怖片仍然能夠異軍突起。」
另外,新一代的觀眾愈來愈重視社群媒體,國外更加明顯,莊啟祥舉例,《Barbie 芭比》跟《奧本海默》,靠著社群媒體的推波助瀾,創造出一堆迷因,讓兩部電影互蒙其利;《泰勒絲:時代巡迴演唱會》行銷預算僅花了 190 萬美金,跟過往大型電影製作公司的電影,動輒上千萬美金相比,泰勒絲電影行銷預算非常低,卻創造出高票房,「因為泰勒絲本身就是自媒體,她只要發一篇文就有很大影響力。」
當進入戲院需要更高的誘因,缺乏品牌或資金的電影就更難生存。
「藝術片愈來愈難做。」莊啟祥以國內電影發行市場為例,過去藝術片族群很穩定,平均每部電影票房約 60 - 150 萬,好一點可以超過 300 萬,但是後疫情時代,除了少數電影仍可以到 300 萬以上,其餘電影的票房降到 20 - 60 萬,跟商業片一樣出現票房落差愈來愈大的困境。
莊啟祥解釋,以往觀眾每個月可能會看 4 部藝文片,現在可能只會選 1 部片,觀眾就會更謹慎選擇,考慮是否由大導演執導、入圍或獲得奧斯卡獎、好口碑等等,「藝文市場愈來愈吃『名牌』了。」
王師則認為,倒不是一定要拍鬼片、黑道片才會賺錢,也有賣得好的劇情片,但劇情片首要考量就是要讓觀眾感動、製造口碑,這本身有一定難度,這幾年國片賣最好的劇情片就是《孤味》,國內總票房達兩億,「但也就是《孤味》做到這樣的成績,其他劇情片票房再好,大概都是 3000 萬到 5000 萬。」
串流平臺延長電影壽命 私密、嚴肅電影找到新出路
這些難以與「大片」匹敵的電影,卻可能在串流平臺找到生路。READr 觀察曾在院線上映的電影在社群平臺討論的聲量,以 Facebook 為例,從 2017 年至今,有部分電影一反常態,在上架串流平臺後後獲得較高的討論度。
多數情況下,討論電影的聲量都會集中在上映前及上映期間,「在戲院上映時,會花較多的行銷預算,這絕對有差。」莊啟祥解釋,臺灣電影慣例會先在戲院上映一到兩週,業界稱為「過水」,如果直接上架串流平臺,以 Netflix 為例,平臺一年上架上百部片,只會挑選重點片打廣告,且行銷預算比不上一般上院線的電影,很容易被其他電影淹沒,因此院線上映期的試片、業配新聞,能在網路上製造出較高的聲量。
王師也表示,對許多獨立電影導演來說,電影在全世界影展曝光、限定地區上映,會帶起電影的討論度,甚至因為影展曝光、上映期的報導專訪、試片等,增加這部電影被看見的機會,「如果今天沒有資源的獨立性作品,在沒有任何影展的光環加持下,直接被丟上平臺,那就是『裸發』,變成(平臺)資料庫裡眾多檔案的其中一個,很容易就被跳過。」
王師以自己的發行經驗分享,上戲院的好處之一就是上映前三個月會密集的行銷宣傳,實際能創造多少票房不一定,但能拉高電影討論聲量,也會讓後續上架平臺有較好的長尾效應。
當然,也有部分電影在串流表現比電影院來得更好,「這就是業界俗稱的『後端片』。」莊啟祥說。
他解釋,有些電影可能讓觀眾注意到,卻沒有迫切到想要進戲院看,就會等串流平臺上架,《罪後真相》就是其中一個案例,去年票房慘淡,但它在串流表現很好,僅次於《關於我和鬼變成家人的那件事》,另外,電影核心議題比較私密,像是講述權勢性侵的《童話.世界》,它很受好評,但口碑難擴散,因此在串流表現較好,「這種在戲院累積好口碑,或是在戲院差臨門一腳的,在串流平臺反應都非常好。」
此外,串流平臺也能延續電影話題的生命。莊啟祥舉例,電影續集上映時,串流平臺上的系列電影也會增加點閱,例如《玩命關頭 9》上院線時,串流平臺的前 8 集點閱率上升;串流平臺的策展人,會根據時事挑選主題片單,例如於彩虹同志月推出同志片單、婦女節推出女性成長片單等;或是《奧本海默》大受歡迎,就推出導演克里斯多福・諾蘭的系列電影,「串流平臺跟電影有點相輔相成,尤其對系列作幫助更大。」
他接著說,電影院都是新片優先,很少播映舊片,但串流平臺能滿足這個缺口,經典好口碑的電影在串流平臺長尾效應也很大,「這是串流可以輔助電影的地方,也是一件電影院無法做到,只有串流能夠到的事情。」
跨國串流平臺是兩面刃 「給國片一個公平的起跑點」
「你可以恨它(串流),可是它至少給你一個不錯的立足起跑點。」莊啟祥認為,國際串流平臺是兩面刃,一方面是造成票房「一九現象」的元兇,讓領頭羊佔據更多產值;但另一方面,跨國串流平臺給電影、戲劇一個公平的起跑點,全世界觀眾都可以看得到你的作品,不會像以前只能銷售到特定地區。
王師也指出,以 Netflix 來講,全球付費訂閱人數超過 2.1 億,過去沒有串流平臺時,電影要被國外觀眾看到,必須接洽各國當地的發行商,但有串流平臺後,這部電影可以很容易被全世界看到,並搭配不同的字幕和語言,發行力量非常驚人。
「當內容無國界的時候,造就過去傳統電視時代無法想像的『現象級』作品。」王師認為,韓國影集《魷魚遊戲》成為當年度非英語系的節目收看冠軍,甚至參加艾美獎,讓韓國內容成為國際平臺爭相採購的非英語內容首選。
林喜雯也提到,串流平臺跟整體電影產業相輔相成,透過更多方式讓觀眾看到,不再僅限於電影院、受限於各國的發行商,電影更容易走到全球消費者面前,「串流未必是 perfect 的夥伴,但我覺得是個機會,國片能不能在這機會中找到自己的一條路,真的要憑實力。」
她認為,國片賣給國際串流平台後,如果能在全球各區都上架,就很容易被看見。她以《咒》為例,《咒》其實不是大製作電影就單靠 Netflix 走到國際,連拉丁美洲有觀眾。
王師的公司正負責《咒》的發行與行銷。他認為,當觀眾可以零時差看到全世界最好的作品,在國際競爭下,國片如何既吸引本土觀眾又吸引國際觀眾,其實非常困難。
王師表示,國內部分一定是先上院線,而國外發行策略就依照作品特性而有不同,他提到:「我們跟導演、監製討論,先設定銷售目標,再去問各地有興趣出價的片商,另外也有問 Netflix,它買的是全球獨家,兩邊問出來後,很明顯 Netflix 出價遠遠高於各地片商的加總,所以完全不用說,財務上只有一種可能性。」
各串流平臺策略不同 跨國搶獨家播映、本土採拆帳模式
從《咒》的例子可以看到電影的發行策略也因為串流而改變。王師分析,過去還沒有串流平臺時,電影可以賣給各個有線電視台,例如龍祥、緯來、東森、衛視等等,當這些頻道慢慢式微後,國片既有的銷售管道也會跟著消失,同時有豐厚資源的跨國平臺採購數量少,例如 Netflix 每年購賣臺灣電影的數量只有 5 部以內,「未來臺灣電影的收入多元性,肯定會逐漸減少。」
熟悉串流產業的業界人士 H 表示,要被國際串流平臺選為重點市場採購,一方面人口紅利要多,例如印度、中國,另一方面則是很強的文化輸出國,例如《魷魚遊戲》大紅,各地爭相採購韓國內容,而臺灣這兩點皆不符合。以 Netflix 來說,每年固定採購 4 到 6 部臺灣電影,就能夠滿足臺灣基本市場需求,再多花預算採購,CP 值(性價比)不高。
不過,不同平臺也有不同策略與目標客群,從臺灣院線電影在串流平臺上架的狀況來看,上架最多的是 myVideo,而串流龍頭 Netflix、Disney+ 上架數反而不多,主要是搶攻熱門片及自製內容。
林喜雯指出,各個平臺都有自己的定位與定價策略,國際平臺採取每月付費訂閱制,內容以劇集為大宗,加上投注資源在自製內容上,相對採購電影的數量分配就會更細緻,不會大量採購,主要購買賣座片;而本土串流平臺多採取單片購買的付費制度,就必須衝出更多的電影數量,提升用戶黏著度,因此上架電影數量較多。
H 指出,Netflix、Disney+ 等國際平臺,都會先支付一筆授權金,買下獨家播映權;而本土平臺則多採取拆帳模式,有多少人點閱才分多少利潤給製片方,「對本土平臺來說,幾乎是零成本,相對就比較不挑,你只要願意給我上架就好,反正多多益善。」
不過,本土串流平臺也存在些微差異,H 表示,MyVideo 跟 Hami Video 較相近,都跟片商「車庫娛樂」簽訂包裹協議,車庫的電影只會在這兩個平臺播映,另外也會規劃較多預算採購首播片,因此首播片比起其他本土平臺多一些;friDay 影音、KKTV 則較多日韓影視內容。
H 分析,遠傳電信旗下的 friDay 影音,近年加大力道購買日韓影視內容,已經領先 KKTV,其採取「區域平臺合作模式」,與香港跨國影音 Viu TV 聯合出價購買播映權,以便與國際串流平臺競爭。
「總結來說,上架哪些串流平臺,最先考慮都是錢,」H 表示,能上架 Netflix 當然是最好,訂閱人數多、品牌效益好,但每年採購數有限制;而本土平臺要是不願意出錢,「講難聽一點,就是撿剩下的。」
除了購買影視內容,國內串流平臺也開始投資內容產製。H 表示,對串流平臺來說,一部電影只能佔據觀眾兩個小時,但一部戲劇動輒 10 小時以上,更能提升觀眾黏著度,因此,中華電信除了經營旗下串流平臺 Hami Video ,也開始投資戲劇製作,同時花較多預算購買戲劇跟實境節目。
遠傳數位娛樂營運長蔡俊榮今年 10 月公開記者會上也強調「以投代購」策略,以投資影視,代替純採購版權,其先前與公視合資製作《你的婚姻不是你的婚姻》影集,入圍今年金鐘獎 11 項大獎,且在多個串流平臺播出,包括 Netflix、friday 影音、公視+、Hami Video 等。
內容才是核心 「把自己的故事說好」
總結電影產業面臨的種種考驗,王師認為,最終還是回歸電影本身的內容,因此,牽猴子從發行、行銷出身,也慢慢跨足產製,「我們開始創作一些符合自己的電影美學、價值、商業性的作品,例如《怪胎》、《鬼才之道》等,要求我們自己從開發題材、資金、製作、發行、版權銷售都做,這樣才能在這快速變化的市場裡,找到自己的節奏。」
莊啟祥則指出,臺灣是淺碟市場,很多酸民會抱怨國片只會拍黑道、小清新愛情等類型,這些賣座片佔市值七、八成,所以有這樣的錯覺,也造成觀眾的資訊疲勞,這些類型在國內可以成功,也能夠輸出海外;但以國內市場來說要降低觀眾的重複感,無論是在類型還是發行時間上做出區隔。
林喜雯表示,國片的製作品質跟水準不斷提升,類型也變得更多樣化,不再限於賀歲片、藝術片等。題材雖然可能還是以浪漫愛情為主,卻也同時融合了懸疑、動作片的元素,讓觀眾慢慢看見國片的可能性。
她認為,電影要能在全球競賽場上脫穎而出,最終核心還是故事內容,「我們不一定要拚大規格、大製作,反而是要把自己的故事說好。」林喜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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