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菜改名辛奇，中韓網友怎麼看？

近日南韓於國際間又興起了「改名風」，把象徵國家飲食文化特色之一的泡菜（김치，Kimchi），正式定名為漢字的「辛奇」（신치），好取代漢語發音的「泡菜」（파오자이，Paojai），與中國四川泡菜做出區別。而相關的譯名更改，在許多南韓官方網頁（如韓國觀光會社等），已經著手修改。

近十幾年來，南韓重大改名風發酵，最有名的一例就是 2005 年 1 月，南韓首都原稱「漢城」（한성），一舉更名為「首爾」（서울，Seoul）。當然，此舉在當時也引起許多爭論，特別是華文世界的人多抱持嘲諷口吻，笑道「韓國（或朝鮮）就是小中華」、「改什麼名？再改還不是漢城」等。

但就我看來，南韓每次的改名風背後，都蘊含著民族自主與自尊性。而要發揚此國家自主性，所必備的條件，無非就是國力日漸興盛，不然，國內執政者連自己老百姓的肚子都顧不好，怎麼還有閒工夫惹民怨，大張旗鼓去做些這些更名動作？

同時，當年漢城改名成首爾之譯名，也取得極好──儘管是直接翻譯英文 “Seoul ” 而來，但南韓採用的漢字為「首爾」，也有「執牛耳」、「第一名」的意涵。而漢城的首爾改名風波現今已過十多年，世界各國也漸漸接受此譯名，如臺灣年輕人也多稱「首爾」，已經少見跟不上時代巨輪，進而被拋棄的老人口中的「漢城」了。

日本、南韓「泡菜宗主國」之爭

然而，回歸此次南韓官方將「泡菜」更名為「辛奇」一事，實在取得不好，因為在本世紀初，南韓與日本也曾針對「泡菜宗主國」的主權，進行過長達 10 年的抗戰爭論。諸如在南韓當地曾發表「泡菜宗主國宣言」，大倡「泡菜是我們（韓國）的文化，我們的靈魂」，任誰也不能奪去泡菜宗主國名號，更別提被南韓人視為國仇的日本。

然而日本也不是好惹的，日方於 1996 年向亞特蘭大奧運會遞交一份申請，要求把日本泡菜訂為官方食品，於國際間與南韓大爭認同地位，最終這場泡菜大戰於 2001 年 7 月由南韓勝出。南韓最終提出一份詳盡的泡菜國際標準，把韓國泡菜列入國際食品規格，爾後在當地還有「김치戰勝キムチ」風潮（註 1）。

而目前一提到泡菜，大多數人第一個想到即是韓國，且平心而論，韓、日兩國泡菜製作方式、口味、樣貌皆不同，這就好比偏甜的台式泡菜與偏辣的韓式泡菜之差異，南韓在國際間爭個「泡菜宗主國」之舉，背後爭的其實就是國力展現和國際知名度，要讓世界看到南韓飲食文化。

以發音定漢字，區別中國泡菜

可是此次南韓政府把泡菜改成「辛奇」，試圖從「語言文字」層面上，槓上中國四川泡菜做區別，但就我看來，「辛奇」一詞卻大失韓式泡菜味。因為我曾經撰寫〈愛吃人蔘雞、部隊鍋──你知道南韓食物的取名規則嗎？〉一文言及，南韓當地食物的命名方式約有 5 種：

首先，第一大類即是最簡單、直接以韓語稱呼其食材，諸如「年糕」（떡）、「豆腐」（두부）、「鰻魚」（장어）、「五花肉（豬肉）」（삼겹살）等。

第二種即是「食材名稱＋料理方式」，例如「辣炒年糕」（떡볶이），則是「떡」（年糕）加上「볶이」（炒）而成。

第三種則是以外觀或味道特色命名，比如盛行臺、韓兩國紅通通的「辣味雞肉味炒麵」（불닭볶음면）、泡麵等。

第四種則是以「料理方式＋食材」命名，如傳統韓國料理的「（石鍋）拌飯」（비빔밥），即「비빔」（拌）加上「밥」（飯）而成。

最後，第五種則是直接以「外來語」命名稱呼，諸如「比薩」（피자，pizza）、「三明治」（샌드위치，sandwich）。

而就上述這樣的命名規律看來，「辛奇」除了第一個字「辛」給人家「辛辣」感受外（諸如大家所熟知的韓式泡麵「辛拉麵」），後接「奇」字完全不會讓人聯想到「辛奇」是何種料理；易言之，這次泡菜更名是採取了國際間泡菜發音，定其漢字，大失韓式泡菜之風格。

促進國際銷量，漢字標示有必要性

中國網友看到泡菜變「辛奇」，也大肆在輿論圈嘲諷與歧視，諸如「韓國有什麼權力制定漢字標準譯音？」、「要避免與四川泡菜混淆，還不簡單，改名叫『棒子泡菜』就好了」、「不就是叫辣白菜或白菜嗎？」或「韓國格局就是兒國格局，盡幹些小孩子改名的事，就可以證明泡菜是你發明的嗎？」等。

但如同我所言，「改名」無非是要證明國家實力甚至主體性，面對中國網友的嘲諷，南韓當地也興起一陣討論，正反討論也有──持負面態度的人，有的從政治角度言之，認為現今執政者文在寅政權無能，專幹一些小事，不搞好國內經濟，卻小鼻子小眼睛去更改菜名；也有網友認為，若要發揚國家主體性，何不直接以韓文標示，為何又要寫出漢字等。

但持正面態度的人論及為了促進南韓泡菜國際銷售量，適當採取漢字標示有其必要性，如同酒名為「처음처럼」（cheoeumcheoreom）的燒酒一般，也因漢譯且取得極好地標出「初飲初樂」，吸引國外消費者購買。

儘管這次南韓政府已經通過規定把泡菜翻譯為「辛奇」，就漢城改名為首爾的前例來看，再過個十幾年，人們雖然會廣為接受「辛奇」一名，然而就南韓官方此次取名的道理，再分析 4 千個漢語詞彙、爾後比對 8 種中國方言的讀音，同時徵求南韓駐中國使館的專家意見後所做的決定，就我評估，失去的卻是讓人馬上可以聯想到的韓式泡菜味啊！

執行編輯：蕭又寧
核稿編輯：周盼儀

【延伸閱讀】

●愛吃人蔘雞、部隊鍋──你知道南韓食物的取名規則嗎？
●韓國泡菜正名「辛奇」！中韓泡菜戰爭背後，Kimchi 的國際化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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