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明節遇上嘉年華，墨西哥「亡靈節」吵死人囉！

每年11月1日和11月2日是墨西哥的亡靈節，一個悼念先人的節日，然而儀式卻如嘉年華般歡樂，因為他們深信死亡只是生命循環的一部分，只要惦記著亡者，祂就不算真的離開這個世界，在亡靈節時，還可以回到陽世與我們團聚，一年一度的重逢，豈不值得慶祝…

2015年上映的《007：惡魔四伏 Spectre》，第一幕就從墨西哥市中心｢憲法廣場 The Zócalo｣上的大遊行開場，遊行隊伍裡有花車，有樂團，5公尺的高空懸浮著巨型骷髏人偶，頭戴高禮帽，嘴叼雪茄，壯觀熱鬧的程度堪比美國梅西百貨的感恩節大遊行(Macy's Thanksgiving Day Parade)，奇特的是，參與遊行的群眾多數身著骷髏衣、臉畫骷髏妝(或戴骷髏面具)，滿街骷髏形成一幅群魔亂舞的景象，這便是聞名全球的墨西哥｢亡靈節Day of the Dead / Dia de los Muertos｣。

被遺忘才是真正的死亡

亡靈節類似華人文化中的清明節、中元節和春節的混合體，具備掃墓、祭奠祖先的內涵，只是墨西哥人的儀式不見莊嚴肅穆，反而如嘉年華般歡樂，這項傳統可追溯至一千多年前，源自於墨西哥在地的印地安古文明，他們相信死亡只是生命循環的一部分，親人的離世不用那麼悲傷，只要惦記著亡者，祂就不算真的離開這個世界，在亡靈節時，先人甚至可以回到陽世與我們團聚。既然是一年一度的重逢，當然要隆重慶祝。

虛構的亡靈節大遊行

事實上，墨西哥原本並沒有亡靈節大遊行，純粹是官方為了配合007電影的拍攝，召集1,200名志工創造出的臨時場面，然而，隨著電影全球大賣，官方覺得這項活動不失為推廣觀光的好辦法，遂從2016年起正式舉辦，接下來一年比一年盛大，2023年甚至破紀錄締造出120萬觀光客的造訪。

殖民者強制改變亡靈節

美墨僅有一線之隔，前往旅遊十分容易，所以打動亞州人不遠千里而來的關鍵則是2017年的皮克斯動畫《可可夜總會 Coco》，這部動畫讓人輕鬆認識亡靈節今日的樣貌，但追溯到一千年前，亡靈節原本定在玉米收成時期，大約是八月左右，靠近秋天的日子，但是這項傳統被西班牙殖民者改成11月1日和11月2日，和天主教中同樣紀念逝者的｢諸聖節｣與｢諸靈節｣重疊，並注入天主教儀式的色彩。不過亡靈節仍留下墨西哥的傳統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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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壽菊連結陰陽兩界

11月1日主要紀念兒童，所以又稱｢小天使日｣，同一天也是天主教的諸聖節，紀念諸多佈道修行侍奉天主的聖者們，11月2日則以成年亡者為中心。家家都會設立祭壇，不管華麗或簡單，一定具備逝者的照片、祂們生前喜愛的食物、飲料、小東西這幾項元素。並用蠟燭、十字架和彩色的聖人圖像裝飾，其中最重要也最醒目的是為數甚多的萬壽菊，因為萬壽菊不但象徵太陽的光芒，也是連接陰陽兩界的橋樑，沿路撒下的花瓣可引領先人回家，在可可夜總會中，由艷橘色的萬壽菊堆起的奈何橋，便鮮明傳達了這個意象。

除了在家設祭壇，前往墓園清理親人的墳墓，並用鮮花和蠟燭裝飾也是不可或缺的活動，它像一場帶有節日氣氛的家庭聚會，家人們帶著折疊椅和毯子在墓園裡，享受一天甚至一晚的食物、聊天和講故事。墓園內也有音樂家蜿蜒穿過墓地，在一個又一個的墓地停下來演奏死者最喜歡的音樂。

像是墨西哥中部的｢米卻肯州 Michoacan｣位於帕茨夸羅湖中央的｢賈尼茨奧島 Janitzio｣會進行守靈夜的活動，為了迎接先人回家，墓園點了成千上萬支蠟燭，散發出金色的光暈，旅人為了實際體驗當地人民生活底蘊，把一座像九份的小島擠得水洩不通，30多萬觀光客前仆後繼搞得像夜市似的。

所以，如果怕擠怕熬夜，不如參加大遊行就好，至少在儀式感、視覺感、價值感上有較明顯的收穫，把臉畫成骷髏，男士穿上骷髏裝，女士穿上維多利亞時代的洋裝，嚐嚐骨頭形狀灑滿糖霜的亡靈麵包(pan de muerto)吃，這個畫面是不是很適合打卡呢？

骷顱妝的深層意涵

當然，畫成骷髏具有深層的意義。

19世紀中到20世紀初，墨西哥人民刻意貶低本國文化，追逐虛華的法式風情。著名的報紙插畫家與版畫家｢波薩達 José Guadalupe Posada｣有鑑於此，遂以阿茲特克文化中常見的骷髏為素材，繪出一名戴著羽毛圍巾和超大維多利亞時代帽子的優雅上流社會女士，用黑色幽默嘲諷、批判當時的社會氛圍，祂曾說：「死亡很民主，不論膚色、貴賤，每個人終將變成骷髏。」

之後，在壁畫大師｢迪亞哥·里維拉 Diego Rivera｣的推廣下，墨西哥開始將波薩達的骷髏畫｢作為民族主義和革命現象｣來重新評價。1952年，也就是波薩達冥誕一百周年時，美術宮舉辦了一次大型展覽，展覽目錄中出現了｢La Catrina｣，於是波薩達所畫的上流社會骷髏淑女就此被名為｢卡特莉娜 La Catrina｣，這個骷髏形象也成為墨西哥的文化象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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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帶一提，推廣波薩達的壁畫家迪亞哥的妻子，就是鼎鼎有名的藝術家，也是全球女性主義與墨西哥人心中的超級偶像｢芙烈達卡蘿 Frida Kahlo｣，2002年的電影｢揮灑烈愛 Frida｣講了這位傳奇藝術家充滿勇氣的一生。

亡靈節入選非物質文化遺產

亡靈節是一個古老、複雜且虔誠的節日，它從根本上提醒人們，無論是已故親人的生命或你自己的生命，都是轉瞬即逝的，理當慶祝。它將哀悼和紀念與歡樂交織在一起，成了典型的墨西哥慶祝活動，充滿家庭、美食和音樂，所有人都受到歡迎，沒有人會被遺忘，如今，亡靈節是墨西哥體驗的核心部分，其文化之重要性已在2008年獲得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