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韓的奧運「神秘」得牌率

上圖為位於北韓平壤的體育館。 Photo Credit：smith371@Shutterstock

2024 巴黎奧運正式落幕了，結算本屆獎牌排行榜，美國囊括 40 金、44 銀、42 銅，以總獎牌數 126 面榮登冠軍寶座；台灣則獲得 2 金、5 銅，排名第 35，總獎牌數為史上次多。至於睽違 8 年重回奧運賽場的北韓，最終以 2 銀、4 銅作收，和吉爾吉斯並列第 68 名。

上屆 2020 東京奧運，北韓以「新冠疫情下保護選手」為由，單方面決定不參與，受到國際奧委會 IOC 停權一年處罰。相較於 2012 倫敦奧運的 51 名代表、2016 里約奧運的 31 名代表，本屆巴黎奧運北韓只派出 14 名選手，可以說是大幅縮小的「迷你代表團」。

2016 年在奧運選手村的北韓選手。圖／Fernando Frazão／Agência Brasil@Wikipedia CC BY 3.0 BR

從 2008 北京奧運開始，北韓每屆奧運都獲得 2 枚以上金牌，因此有人評價北韓本屆成績「差強人意」。但若以得牌比例來看，派出 14 名選手帶回 6 面獎牌，等於平均每 2.3 名選手就拿一面牌，這個績效應該還算是不錯的吧？

北韓其實是體育強國？

本屆巴黎奧運中，北韓獲得的 6 面獎牌分別是跳水銀牌 1 面、銅牌 1 面；桌球混雙銀牌 1 面；角力銅牌 2 面；拳擊銅牌 1 面。

BBC News 韓國在報導中引述北韓專家李娜英的分析，「歷代北韓領導人一直『以所有人民為對象強調體育的重要性』，社會主義體育的目標是培養能夠為勞動和國防做出貢獻的『社會主義人』。不只是北韓，前蘇聯和中國一直以來也是以這樣的基調設計體育政策。」

北韓在 1972 年首次參與奧運，當年在慕尼黑奧運獲得 1 金、1 銀、3 銅，遠遠超過只獲得 1 枚銀牌的南韓。

2000 年代脫北的前北韓拳擊國手金尚允（音譯）回憶，他在北韓從事體育的 90 年代，各級學校建構起區分女性和男性特性、培養青少年體育菁英的系統，最優秀的體育學校，一般從國中小時期就開始選拔人才培育。

報導指出，2011 年底就任北韓領導人的金正恩，從執政初期就一直強調「建設體育強國」為國家主要課題，他個人也是一位體育愛好者。金正恩執政後成立的國家體育指導委員會，至今仍由政府核心幹部參與，運作相當活躍，2015 年設立「體育電視台」，每週末都會播放運動賽事。

選手人數女勝男，難道是「女力爆發」？

2024 巴黎奧運特別強調性別平等，男女選手的性別比例接近 1：1。不過，單以北韓代表隊來看，男女比差別相當大，按照巴黎奧運官網所登錄的資料，北韓出賽的 14 名選手當中，有 4 名男性、10 名女性，男女比 1：2.5 。

在巴黎奧運跳水女子 10 公尺跳台項目，中國選手全紅嬋和陳芋汐毫無懸念，分別奪下第一、第二名「金包銀」。北韓選手金美萊（音譯）能排上第三名拿下銅牌，足見實力有多強。金美萊另外還跟隊友趙珍美（音譯）在跳水女子雙人 10 公尺跳台項目拿下銀牌。

專門研究北韓體育的東國大學北韓學研究所教授許正弼分析，北韓女子、男子選手在國際舞台上，以前者相對具競爭力，「北韓男子選手最大的缺點是身材矮小，要想跟上歐美選手的體格，在飲食上需要多吃肉，但現實情況很難辦到。」因此，北韓男性無論怎麼努力，都很難拚過歐美選手，國家只好把有限的資源，更集中在成績相對更好的女性運動員身上。

值得注意的是，金正恩在鼓勵體育的同時，還強調了女性在家庭和社會中的作用。金正恩執政後將 3 月 8 日「世界婦女節」指定為「國際婦女節」、11 月 16 日指定為「母親節」，並訂為國定假日來紀念，對外展現出鼓勵女性進入社會的姿態。金正恩女兒金主愛、妹妹金與正、外交部長崔善姬等人經常公開亮相，女性的存在感也越來越強。

對此，許正弼教授認為，金正恩強調女性的背後目的，其實是試圖讓北韓看起來像是「正常國家」，同時針對年輕一代進行思想再教育，似乎是把女性當作「工具人」。專家認為，這很難視為北韓女性地位真正提高，反而是讓女性承擔過重的責任。

北韓專家李娜英表示，由於女性要承擔過多責任，現在北韓女性也開始迴避生育。圖／Oleg Znamenskiy@Shutterstock

北韓專家李娜英也表示，「北韓女性要成為黨的人民，要為勞動做出貢獻，要生育、育兒，現在還要更加努力地教育子女，防止反社會主義的基調……由於女性要承擔過多責任，現在北韓女性也開始迴避生育。」

以 GDP 來看奧運獎牌數

常有人說「政治歸政治，體育歸體育」，但在奧運殿堂競逐獎牌，的確就是展現國力的一環。

Medals per Capita 網站有另一種獎牌榜的算法，以每個國家和地區的國內生產總值（GDP）來估算，計算方式如下：1 面金牌換算成 4 個獎牌點，1 面銀牌換算成 2 個獎牌點，1 面銅牌換算成 1 個獎牌點，加總後將國家 GDP 除以獎牌點總數，這樣就能知道 1 面獎牌花費多少國家 GDP。以此公式計算，本屆奧運獲得 2 面銀牌和 4 面銅牌的北韓，等於每面獎牌是以 27 億 5 千萬美元換得，排名在第 15 位。

有趣的是，這個統計表上，從北韓首次參與奧運的 1972 年到今年為止，該國一直名列前茅：2016 里約奧運排名第八、2012 倫敦奧運排名第四、2008 北京奧運排名第九。《南華早報》分析，「北韓是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雖然人口少、資源有限，但在奧運上取得了比較好的成績」、「在北韓，體育是正當化政權的手段，透過國際賽事鼓舞愛國心。」報導中也提到，北韓在金正日時代效仿蘇聯模式，早早選拔年輕選手，由國家訓練機關集中培養，如果體育項目取得成功，社會地位就會提高，這對選手個人也發揮了很好的激勵作用。

北韓的 MZ 世代選手

北韓選手向來神秘，在某幾個項目的頒獎台上，罕見出現南北韓選手同框畫面引起熱議。

本屆奧運的官方贊助商之一南韓三星電子，提供特製的 Galaxy Z Flip 6 摺疊手機，讓選手在頒獎台上自拍，通常由最外側的銅牌選手掌鏡。在桌球混雙頒獎儀式上，獲得銀牌的北韓組合李正植（音譯）和金琴英（音譯），與金牌得主中國組合王楚欽和孫穎莎，以及銅牌的南韓組合申裕斌和林鐘勳，一起站在領獎台上自拍，被選為本屆奧運的經典場面之一。

在女子拳擊 54 公斤級的頒獎台上，南韓選手林愛智（音譯）和北韓選手方哲美（音譯）並列銅牌。方哲美從領獎台到記者會，表情都非常僵硬，現場氣氛於是降到冰點，日本《共同通訊社》記者用韓語提問破冰：「林愛智選手說想在四強賽後的頒獎典禮上擁抱方哲美選手，是在四下無人的地方擁抱嗎？」林愛智猶豫了一下回答：「我會保密的。」這番話讓一直面無表情的方哲美忍不住微微一笑。

本屆奧運的北韓選手之中，有 12 名是 2000 年代出生的 MZ 世代。韓國媒體發現，北韓體操選手安昌玉對韓國記者提問冷淡不回應，但在現場觀看美國體操女王拜爾斯的比賽時，卻是大力鼓掌，非常熱情。

還有網友在中國社群媒體小紅書上傳影片，拍到安昌玉與選手村內的各國選手交換徽章的畫面，以及桌球混雙組合李正植、金琴英在觀眾席看比賽時與外國男性自拍。這群北韓選手私下的表現，與面對韓國媒體時的冷淡態度截然不同，被認為展現出 MZ 世代選手的不同面貌。

曾有脫北者透露，北韓選手參加奧運若是沒有得牌，回北韓就會被送去勞改或坐牢，因此北韓選手都是「用生命在比賽」。這是否為真相不得而知，但從過往歷史看來，為北韓爭光的選手，確實會受到特殊禮遇、享有特權，像是獲贈豪華公寓、名車及冰箱等高級家電。

外媒分析，這回北韓雖然沒有拿到奧運金牌，但因為近期境內發生嚴重洪災，金正恩或許仍會大動作犒賞選手，號召團結以安撫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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