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兔賽跑」寓言中，那些「不要偷懶」、「堅持不懈」的老生常談，其實只是真實人生的冰山一角。長大才知道，偶爾也可以學學兔子，休息一下欣賞人生風景；傻傻像烏龜前進，卻不了解真正適合自己的跑道，並不全然是好事。也正是因為一路上的「錯誤」與不同配速，才讓成軍23年的「牢騷系樂團」 Tizzy Bac 長成現在瑰麗且獨樹一格的模樣，而不被如雨後春筍般冒出的新興台灣樂團所取代。
「我們比較『囉嗦』吧。」主唱兼鍵盤手惠婷與鼓手前源笑說自己與新世代樂團最大的不同，兩人頂著誇張髮色，即使專訪前一晚趕著拍 MV 到當天凌晨五點，眼神與談吐間絲毫不顯疲憊，「我們的音樂很誠實。做好自己能做的事，這就是最好、也是唯一不被淘汰的辦法。」
用美的方式看待各種「出錯」
飽滿富有張力的聲線、重擊人心的歌詞與節奏…雖說「牢騷系」只是因為當初流行而取名，從2003年的首張專輯《什麼事都叫我分心》開始，Tizzy Bac 一直是不同世代歌迷抒發情緒的另類出口，小至等不著曖昧對象的電話，大至對生離死別的嘆息與嘶吼。全新專輯《Human Error》中牢騷依舊，兩人轉用戲謔搞怪的方式，換上無厘頭的前衛造型，重新審視過去的跌跌撞撞，讓大家看見更不一樣的 Tizzy Bac。
這是另一種的「成長」。「現實生活的『錯誤』當下看都是負面，我們希望用更有美感或更有哲學的方式來看待。」惠婷說，「每個人一定有出錯的時候，但最後都會變成人生的故事。如果我沒有『掉到洞裡』，人生太幸福，我可能沒辦法創作。」
「後悔的事情是不可逆的，但人生就是這麼一回事，不可能每次決定都是對的。學習調適自己，回頭看都是美好的經驗。」前源說。年輕時發的牢騷，講不下20遍還不夠，只會一味把情緒丟出去，不顧他人感受；年屆40的兩人，知道當下無法解決的，留給自己就好，發牢騷多了自嘲的意味，透過新歌，Tizzy Bac 教我們更豁然、幽默的去面對各種起伏。
當兔子跌了個跤…休息反而更清楚自己的目標
Tizzy Bac 成軍不久便站上許多大型舞台：春吶、Fuji Rock…也入圍不少金曲大獎。但越是奮力往理想巔峰衝刺，現實越讓人舉步維艱。2014年《易碎物》專輯後，Tizzy Bac 衝突不斷、瀕臨解散、更休團長達五年。中間惠婷發行個人專輯；前源赴美進修，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團員各奔東西，那是 Tizzy Bac 的停滯時期；決定再次聚首，卻逢貝斯手哲毓罹癌逝世，對兩人與歌迷都是深層的痛。哲毓的遺作專輯《知人》，仍能從中聽見樂團對音樂依舊無比的執著，以及面對生命劇變時，內心倉皇茫然，正視傷痛再出發，彷彿當時便已提示，在人生這條賽道上，每個人都需要隨時重整、配速，不論是被迫就範或選擇自主調適。
「我沒有辦法想像，Tizzy Bac 沒有繼續下去會怎麼樣。」對惠婷而言，樂團已經是生命中很自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們三個包含哲毓，都對 Tizzy Bac 有種執念。我們平常私生活不會聚在一起，卻都很清楚，只要能做音樂就會讓樂團持續下去，所以沒有想過什麼時候會結束，或是會堅持多久。」
當烏龜堅持往前…不論正確與否，走下去就對了
當然，說兩人不曾想過放棄音樂是不可能的。「就是當別人說，聽不懂我寫的歌的時候。」惠婷笑道，「有時也會想，當時寫歌怎麼會有這樣笨笨的想法？可是如果沒有那些歌曲，我會忘記過去自己是怎樣的人。如果不寫，最痛苦的也許是自己，畢竟我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創作慾望。」
疫情也為新專輯的籌備帶來許多未知變因，還有不曾有過的焦慮與糾結，「不是因為不喜歡音樂而想放棄，而是現實面在告訴自己：『如果繼續，很有可能會沒有飯吃喔！』」前源說，加上自己要照顧兩個小孩的關係，音樂工作上也變成以「龜速」前進，即使計畫趕不上變化，他們最後還是交出不愧對自己的成績單，同時揭幕樂團的全新篇章。
「幸運的是，從一開始就沒有人給我們任何框架或壓力。我們沒有被要求做不想做的事，是不是正確的路不知道，但的確是我們想走的路。」即使腳步緩慢，仍努力向前，或許也是這股烏龜般的傻勁，才讓「鐵股們」（「我們叫『鐵之貝克』嘛，粉絲每次看表演、買唱片，就是投資我們的股東，所以是『鐵股』。」）在每次「股東大會」（aka Tizzy Bac 演唱會）一再深受感動。
用自己想要的速度感受人生
寓言故事後半，兔子大夢初醒，奮起直追最後不可能的勝利。不過對現在的 Tizzy Bac ，細細體會人生中的每分每秒，再好好透過創作去抒發才是真正重要的。「年輕時一定是像兔子一直衝的，但後來才發現，時間流逝越來越快，感覺才唱過2022跨年演唱會，結果又要唱2023年，這不是昨天的事嗎？」惠婷說，「我反而想用『龜』的方式，好好體驗每一刻。」
「太想控制外在的世界，硬是扭轉無法控制的狀態，反而會失去自己，變得很痛苦。一樣的時間，不如放在自己身上，做對自己有意義、可以控制的事情。」命運總讓人出奇不意，真正走過，才了解一切都是最美好的安排。就像前源所說的，「讓子彈飛一下」，對錯誤的過度執著反而是囚禁自己的牢籠，學會放手、專注自身，便會感受到 Tizzy Bac 躁動奔馳的音符裡，所潛藏的溫柔與浪漫，那也可以是自己送給自己的禮物。
如果人生是一場「會考」…
Tizzy 意指「極度神經質、興奮、不安」，Bac 是法文的「高中會考」。趁正式進入農曆兔年前回顧過去一年，如果這是一場「會考」，兩人會怎麼為自己打分數？
「及格吧！」前源笑說，「因為終於把專輯做完了！這幾天也開始在想邁入25週年可以做些什麼。」
「75，只是因為我喜歡這兩個數字！」惠婷酷酷的說，「不高不低，也比較符合現實，真要回顧的話，還是覺得有些東西可以做更好，當初怎麼沒再堅持一下。」
既然人生不會時時完美，惠婷說：「這世界不是繞著你轉，也不會處處針對你。你沒有想像中那麼差，好好活在當下就對了。」」Tizzy Bac 走過的不同時期以龜、兔交互接力，用音樂教會我們如何去擁抱那些必然的錯誤，用適合自己的速度，專注在想走的路，最後總會有所收穫。
責任編輯：陳暘 Eric Chen（@eric_yang_chen）
◎Photo Via：Paul Chen（ @paulchen0704 ）, 相信音樂
◎Video Via：YOUTUBE（@Tizzy Bac）
◎Outfit：
Look 1：All by Gucci
Look 2：（前源）FERRAGAMO, Paul Smith；（惠婷）Paul Smith, DOUCHANGLEE
◎Makeup：詹惟晴 娃娃
◎Hair：Tyker Ho @黑鵝摩莎 HAIRMOSA.LAB（@hairmosa.l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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